12.第十二章

這天晚上，宋程讀完了書後，還帶着幾個叫做‘菠蘿包’和‘八寶粥’的奇怪東西回去了。

一開始，他看到店主抱着一大堆東西搖搖晃晃的，他就好奇的問了一句，結果聽店主說這是快要過期的食品，他吃不完也賣不出去，等過幾天到了保質期就要扔掉。

這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些食物看起來好好的，也沒有腐壞變質，因為‘過期’就扔了，也太浪費食物了。

任何一個農家子，看到這樣浪費糧食的舉動也會感到詫異和氣憤的。

宋程是農家子，但他比一般的農家子多了幾分見識，所以他知道那些富戶對食品的味道十分講究，一旦味道不好了就會把食物賞給下人，自己是不會吃味道不好的食物的。

而直接扔掉食物，這樣浪費的事一般的富戶也不會做，或許那些豪門大戶會做出扔掉糧食的事，但那些距離宋程太遙遠了，他只能猜測他們的生活。

在以前，宋程的理想是考上舉人，能出人頭地，他也時常羨慕豪門大戶的奢華生活，但這些和店主給他講述的世界比起來就不算什麼了。

據店主說，他們的國家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能過上這樣品質的生活，所以對食品的要求很嚴格。

店主說的很平淡，就像在說生活中不起眼的一件小事，但宋程聽完卻非常羨慕。

人人都能吃飽飯，而且能得到讀書機會的世界，真是好啊。

不被溫飽所困，只要肯勞動就能養活自己，他簡直不敢想像，連普通百姓都能天天吃飽飯，還能把孩子送去讀書的國家，究竟是多麼強大。

先聖孟子曾闡述了他的政治理想，他對梁惠王說‘七十歲的人能吃上肉，老百姓能在荒年不餓死，就可以稱王了’。然而在這個國家，幾乎人人都可以吃肉，而且都能在冬天穿上暖和的棉衣，至於吃飽飯，這是在荒年都能做到的事。

當宋程聽說店主要把食物扔掉的時候，他還在心裏默念‘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所以在店主問他可不可以幫忙解決一部分時，他就欣然接受了。

能有食物吃，宋程就很開心了，然而在走的時候，店主還讓他拿走了一包香燭。聽說這包蠟燭也過期了，宋程不知道蠟燭過期是什麼情況，但還是接受了店主的好意，把香燭一起拿回去了。

踏上紅色的門墊，宋程就被傳送回了自己讀書的小屋。

回到屋子后，宋程放輕了腳步，也和往常一樣聽見了父親的呼嚕聲，為了供應他讀書，父親耕種的更累了，對此他無以為報，只有努力讀書，才能不枉費父親的一番辛苦。

只要他能考上功名，哪怕是百無一用的秀才，也能免除田裏的稅，減輕家裏的負擔了。

揉了揉睏倦的眼睛，宋程把食物和香燭放在桌子上，然後打開窗子，讓月光照了進來。

因為烏雲的原因，今晚的天空不太清朗。被烏雲遮蔽的月亮提供不了多少光線，所以剛從明亮的便利店回來的宋程很不適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適應了這樣的亮度，行動也自如起來了。

而此時，他的肚子也餓得更厲害了。

在黑漆漆的屋子裏吃飯不是一種享受的體驗，然而即使如此，宋程也不想浪費好不容易得到的蠟燭。蠟燭這種東西是用在讀書這種的正事上的，用來給吃飯照明也太奢侈了。

所以除非必要，宋程是不會輕易使用蠟燭的。

就着黯淡的月光，宋程回憶着店主說話，試探着撕開了菠蘿麵包的包裝，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正如他所料，看起來完好的麵包並沒有腐爛的味道，雖然有些乾巴巴的，但是比喇嗓子的雜糧好吃多了。而且菠蘿包上叫做的巧克力豆的東西甜甜的，和菠蘿包相得益彰，讓原本只是有些微甜的菠蘿包變成了不錯的美味，把乾巴巴的口感都變成菠蘿包獨有的特色了。

從未吃過這種綿軟滑口的食物，於是在幾口之間，宋程就把菠蘿包給吃完了。

咽下最後一口菠蘿包，宋程開始懷念那種柔順的口感。菠蘿包撕開表皮后白白胖胖的樣子和過年吃的餃子差不多，雖然口味差別很大，但都是很好吃的東西。

據宋程分析，菠蘿包絕對是細糧做的，粗糧沒有這種舒服的口感。宋程得出結論后非常感慨，店主那個國家的人每天都能吃上這種東西，那豈不是天天都和過年一樣了？

吃完菠蘿包，宋程又對罐裝的銀鷺八寶粥期待起來，聽說八寶粥里加了很多糖，連菠蘿包都這樣甜了，那八寶粥又會甜到什麼程度呢？

抱着濃濃地期待，宋程打開了八寶粥的蓋子，取出摺疊勺，然後按店主教的動作打開了易拉罐，用展開的摺疊勺舀了一勺八寶粥放入嘴中。

甜。

非常甜。

僅僅是一勺，宋程腦子裏就只剩這一個念頭了。

細細地咽了這一勺八寶粥，宋程覺得它不僅比兒時貪嘴時吃的麥芽糖還甜，還簡直把全世界的糖都加裏面了，否則不可能這麼甜。

然而讓他奇怪的是，八寶粥雖然甜的令他止不住嘴，卻並不像麥芽糖一樣甜的讓人齁嗓子，而是甜的恰到好處，吃再多也不會膩。

如果讓他敞開了喝，他覺得他能夠喝整整一鍋。

可惜他牙口不好，否則他連罐頭都想給啃了。

和菠蘿包一樣，八寶粥也在瞬息間喝完了。長期忍受飢餓的宋程吃什麼都很快，遇到好吃的東西就吃的更快了，不過五分鐘，一罐銀鷺八寶粥和菠蘿包就被他啃完，讓他的胃不再那麼難受了。

作為一個半大小子，這兩樣東西只讓他吃了六成飽，然而平時他連三成飽都夠不上，能有六成飽已經是過年才會有的事。

第一次吃了夜宵，宋程看了看剩下的兩罐八寶粥和菠蘿包，決定明天也把它們拿給父母嘗嘗。不過等他們吃完后他要把罐子和塑料紙收起來，送回那個神奇的便利店，這種印着栩栩如生圖畫的罐頭實在是太奇異了，懷璧之罪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感到肚子不餓了，宋程珍重地點起了蠟燭，想要趁着肚子不疼再讀一會兒書，距離科舉已經很近了，他要抓住一絲一毫的時間，來增大他考中秀才的幾率。

第一次在家裏挑燈夜戰，宋程的心情很好，比起以前盲目的想要做大官享福，現在他有了新的理想。

他羨慕店主所生活的那個完美的國度，他想把自己的國家也建設成那樣。

自古以來，讀書人覺得大同世界是孔孟的臆想，但是現在他知道了，這樣的大同社會是真的可以實現的。

哪怕做小吏也好，做秀才也好，只要他們一代一代的不斷努力，這樣的世界，總有一天會到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