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又是一場熱鬧
“長公主,是念君不好。”黎念君低眉順目,精緻淡雅的臉龐銜着淡淡的慮色,“我不該帶着小郡主放風箏的,更不該由着她一個人去爬樹取風箏。”
一個六歲的娃娃,爬樹實在是太過危險。
長公主不能拿洛天賜如何,此事就勢作罷了。
眾人雖不明白小郡主受傷的錯到底該算在洛小姐身上,還是黎小姐身上,卻知道長公主有意翻篇不提。她們都紛紛垂下頭,未敢多言。
事實上洛天賜跟唐妙姝受傷這件事沒有半毛錢關係,而且也不是當事人。頂多就是覺得這場百花盛會枯燥無趣,眼睛隨意亂瞟了幾眼,就看見唐妙姝從桃樹上落下的圓滾滾的一個影子。
結果就被定候府的府婢不分青紅皂白地當做了嫌疑人,還意圖定罪。不過幸好洛天賜背後有整個洛家軍,即便是夜夙都不敢隨意處置她。
洛天賜大大咧咧地翻了個白眼,視閨秀女子禮儀為無物,邁着大步子往蘇淺淺這邊走來。
蘇淺淺抓緊了蔣舒芳的手,不明白洛天賜要幹嘛。
“別擋路。”英眉朗氣的洛天賜睨了蘇淺淺一眼。
蘇淺淺:“……”
好吧,是她站的位置不對,擋在了門口。
段柔郡主剛好這時被左擁右簇着回來,她和洛天賜各據門板裡外,互不相讓。
蘇淺淺只當又是一場熱鬧。
她剛從兜里摸出一顆瓜子,沒來得及放進嘴裏,唐妙姝的咯咯聲就從珠簾那側傳了出來。
“段柔姐姐,你趕緊過來,妙姝這裏有甜蜜餞,可甜可甜了。”
算作是給了段柔郡主一個台階下。
蘇淺淺不由對這個六歲的娃娃有了別樣的看法。
怪不得古代女子結婚生育都那麼早,原來一個孩子在六歲時就懂得了大宅院裏的看人臉色。
寧王妃也發現了段柔郡主,笑道:“段柔,站在門口做什麼,快進來,剛才妙姝受傷了,你倒死哪去了!”
寧王妃語氣嗔怪,笑意卻是呈現在端莊的臉上藏掖不住。
眾位千金小姐挪開了尊貴的腳步,給段柔郡主讓了條道。
段柔郡主哼了聲,道:“別裝自己有多高貴,日後說不定會嫁給一個菜市場賣豬肉的屠夫呢!”
蘇淺淺就站在洛天賜的後面,聽到段柔郡主這句惡毒的話險些一個踉蹌。
簡直存心噁心洛天賜……
她是天姿嬌女,從小熟習兵書陣法,十歲時父兄突然離世,世上親人唯餘一個弟弟和八千洛家軍。本該是一個梟世豪雄,段柔郡主卻詛咒她嫁給一個低俗的屠夫,段柔郡主到底是不是閑自己命活得太長了呢。
洛天賜嗤了下,一言不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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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妙姝的事情並沒有影響到今天的百花盛會,精心打扮的姑娘們花的心思也沒白費。
琴棋書畫騎射舞,女子七寶。
蘇淺淺被秀秀惡補了一個晚上,勉強記得那些姑娘們各自的身份和擅長的技藝。
去年的魁首是方太尉之女方嘉嘉。不敢說是帝都第一才女,已然比公主的才藝還要獨絕。
“去年,棋畫舞三樣,方嘉嘉都名列前三,拿了魁首回家,還得了太後娘娘親賜的玉如意。”蔣舒芳攬着蘇淺淺的手臂,無關痛癢地說道。
何芊芊在一旁打趣兒道:“舒芳你怎麼不說,去年你拿了琴藝的第一,氣得方嘉嘉回家之後砸光了太尉府的琴。”
“她那是活該。”蔣舒芳面露不屑。
蘇淺淺這才知道,方嘉嘉在去年的女子節上對攝政王夜夙示愛,被他毫不留情地當眾拒絕,手指被茶杯碎片割傷了經脈,自此右手活動就不大利索了。
蘇淺淺掩面無語道:“天吶,太可怕了。”
夜夙就算不喜歡方嘉嘉,也沒有必要廢掉她的手嘛。古代的女子愛手如命。彈琴作畫、甚至連歷史上璀璨奪目的‘金蓮舞’,都需要用手才能完美完成。
四面空曠的宅院裏,呈八方座位,諸家小姐相繼落座。越有身份就坐得越靠前,像蘇雨柔這類身份的家族庶女就只能站着圍觀的份兒。
蘇淺淺心下微動,喚來秀秀。
只要她眉梢一動,秀秀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小姐你同情她做什麼?她不是和方小姐是一路人嘛,方小姐都沒請寧王妃為她賜位,你何必強出頭,惹她不喜,惹王妃娘娘不快。”
蘇淺淺擺手讓秀秀退下,她雙手捧着下巴,手肘支在桌面上,抬眼就能看見對面的黎念君。
黎念君的皮膚很白,臉龐清麗素雅,身姿纖盈苗條,連說話都溫聲細語字字透露着大家閨秀的氣質。
而蘇淺淺對面斜角的人就完全是個女漢子了,大馬金刀似的坐在那裏,銳利的目光摻雜對這次宴會的明顯不爽。
要是給洛天賜換成男子的衣着,一定很像男人……
寧王妃發話,先比琴。
整整十把名家古琴擺放在場中央,各位姑娘被點到名,面面相覷,不知道在猶豫什麼。
染香,凈手,試弦。
長公主笑道:“今年的題目都和往年不同,或許難度還簡單了些。不過姑娘們得好好比試,讓別人看看我夜國女子如何的驚艷才絕。”
能從比試中脫穎而出,不僅可以得到寧王妃和長公主的讚賞,還會得到皇室的褒獎,成為眾多嬌貴的花中,最嬌艷的那朵。
所有人伏拜,“臣女定竭盡全力。”
第一項的琴藝,方嘉嘉沒有參加,是被一個乖巧溫順的姑娘拿了第一。
“蔣姐姐你不去參加真是可惜。”蘇淺淺說著,從嘴裏吐出兩瓣瓜子殼。
蔣舒芳百無聊賴地用手指卷着絲帕,笑道:“我又不用為了嫁個好人家而博個好名聲。”
在這場盛會中拔得頭籌的姑娘,是帝都各大世家權貴選妻的首要人選。
蔣舒芳說得很對,她們有顯赫堅硬的家世後台,才不用操心日後嫁人的問題。
而蔣舒芳和何芊芊,擺明就是要進宮當娘娘的,這是帝王籠絡臣子、控制臣子的一種手段。
她們便成為了上位者與追逐者戰敗的犧牲品。
蘇淺淺凝眸沉思,或許夜九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稚嫩,他是皇帝,也會有自己的謀划江山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