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永不氣餒
戈登中將額頭上冒出一層黃豆大小的汗珠，他扯開前胸衣扣，大口大口喘着氣，神情異常焦灼。
根據最新敵情進行的三次兵棋推演，得出了一致的結果，惡魔軍團在西伯拉軍隊南北兩面夾攻之下全軍覆沒。
這個結果，並不出乎惡魔軍團將校們的意料。
早在五天前，得到西伯拉西北平原以黑鱷軍和巨鯨軍為主力的近二十萬部隊火速從南線撲來，北線密爾蘇四世親率西伯拉三十萬大軍洶湧殺來情報后，惡魔軍團從上到下感到了極度危機。
西伯拉人反應太快了，根本不像遭遇突襲后的倉促應戰，反而像有預謀的進行一場殲滅戰。
隨後，有關橫行業已晉陞空騎元帥和李森林看破惡魔軍團動向告知西伯拉的兩個情報，相繼傳遞到惡魔軍團來。
前一個消息所帶來的興奮遠不及后一個消息的危機感，惡魔軍團上下有些人心惶惶。
顯然，西伯拉人有意放縱這兩個消息的傳播，藉此來分裂惡魔軍團和草原同盟軍。
杜堯連約束令尚未來得下，草原同盟軍就基本了解了這兩個十分重要的情報。
儘管惡魔軍團事先做了防範西伯拉反擊準備，但畢竟是針對局部，而非全面，因而草原同盟軍各部作戰意志出現動搖無法避免。
草原同盟軍一線部隊紛紛收縮戰線聚集兵力於一塊，二線部隊則拚命搶運物資。
特別是西伯拉諜報大量宣揚“專打帝國人，不打草原人”的口號，極大動搖草原同盟軍部隊軍心。
值得慶幸的是，橫行為了應變，將草原同盟軍空騎部隊全部部署在耶輪城中，由自己掌控。
這樣一來，惡魔軍團空中作戰力量大大加強的同時，也讓草原同盟軍各部有所顧忌，不敢隨便撒丫子狂逃。
只是，西伯拉五十萬軍兩線夾攻的情況下，稍有些軍事頭腦的人都清楚，除非惡魔軍團和草原同盟軍齊心協力不計傷亡代價，傾力迎戰。否則，必敗無疑。
問題是，這樣大規模正面決戰中，草原同盟軍各部靠得住嗎？會不會有誰在關鍵時候掉鏈子？
對此，惡魔軍團將校們集體悲觀。
草原同盟軍本來是惡魔軍團威逼利誘而來，相互之間沒有半點情誼，每每關鍵時，惡魔軍團得防着它暗中捅刀子，指望其捨命相助，真是白日做夢！
若非此次作戰，草原同盟軍各部在西伯拉境內放手燒殺姦淫干下了無數暴行，惡魔軍團甚至得擔心，其會和西伯拉勾結，進而反戈一擊。
硬拼難有勝算，乾脆不打了，全軍退入草原之中，避西伯拉大軍鋒芒，伺機再殺回來。
這個作戰計劃聽起來十分美妙，運用起來也不難，只可惜沒有半點現實實施的空間。
惡魔軍團之所以能挾峙數倍於已的草原同盟軍，攻無不勝戰無不克的強大戰力是最直接的威懾，利誘僅僅是輔助手段。
假如惡魔軍團面對西伯拉大軍威脅，不經力戰輕易後退，等於是立刻摧毀了剛豎起來的強者形象，讓他們感到惡魔軍團戰力不過如此，從而心裏引發別的什麼想法。
本來就心懷鬼胎的罕拔、瓦合刺、清霧誰知道他們會現出什麼花樣來。
要知道，草原上和惡魔軍團仇深似海的部落和人海着呢，突特人又將弱肉強食當做至高行為準則。
好歹殺到西伯拉人老巢來了，縱使註定要全軍覆沒，也要將西伯拉人和突特人拉上墊背，廣大惡魔軍團官兵覺悟十分崇高。
做為榮昌帝國最精銳的軍團，惡魔軍團上下自從踏過縱橫關時，便下了為保國家親朋戰死異鄉埋骨荒野的思想準備，並不真正畏懼任何形勢的惡戰、血戰、消耗戰。
軍心一時惶惶原因，是出縱橫關后，作戰太順利了，簡直可稱為勢如破竹。突然一下形勢逆轉，全軍陷入絕境，難免讓人心裏一下轉不過彎來。
趴在作戰沙盤邊，橫行連續三天三夜研究敵我形勢后，突然拋出了一句，“我累了，要休息！”然後大睡二天二夜，到現在仍未醒來。
對這種摞擔子的行為，戈登中將極為不滿。軍隊作戰，只爭朝夕，橫行居然二天二夜不出現，等於惡魔軍團神經中樞癱瘓了這兩天，帶來的後果將會是毀滅性的。
不用多說，二天二夜裏，南北兩線西伯拉軍隊大大逼近了耶輪城，兵鋒所指給惡魔軍團造成了更大威脅，草原同盟軍各部行蹤更加詭密態度越發猶豫不決。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惡魔軍團廣大官兵的態度，他們一聽說橫行睡著了，一下全神定氣閑了，沒有了半點急躁情緒，一個個專心致致投入了戰前準備工作。
個人崇拜到如此地步，實屬罕見。
不過，普通官兵迷信橫行近神能力也罷了，像步青峰、賴有義、唐棠、泉大牙之類人物，又怎麼會這樣呢？
戈登中將實在是無法理解。
我軍目前處於絕對劣勢地位之中，唯一可以倚仗，唯有元帥大人的智慧！步青峰一板正經說。
有護教聖光明騎士的光輝指引，我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賴有義主教氣壯如山說。
假如你每一次對元帥大人的懷疑，最終只是製造一個個的笑柄，你會覺得軍人最好以服從為天職！唐棠說。
元帥大人總是在戰爭上創造奇迹。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我們只需要追隨他，奮力作戰，以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泉大牙說。
……
橫行縱使是衛尚元帥轉世再生，亦只是人不是神，不可能將創造奇迹當吃飯一樣的輕鬆事……戈登中將努力提醒沉溺的眾人。
動搖軍心者殺無赦！普照亮異常乾脆打斷了戈登中將的話。
見普照亮眼睛裏閃着凶煞的神情，彭崗覺察到了戈登中將特殊身份地位，確實不適合講某些話，連忙警示。
反應過來的戈登中將，不得不老老實實閉上了嘴，雖然現在戈登並無執掌惡魔軍團的野心和實力，但他時下地位太敏感了，說話無所顧忌的話，很難不讓人有戒心。
惡魔軍團戰場形勢越來越惡劣，戈登中將處身其中，卻眼睜睜看着，不能有所作為，心中鬱悶急躁難以言敘。
杜堯表現十分冷靜，繞着作戰沙盤，轉了一圈一圈，口裏時不時念念有詞。
裝什麼啊！戈登中將甚為鄙視杜堯這個耍嘴皮子的參軍。
胡玫忍不住了，開口問杜堯說，你認為橫行會有什麼決斷？
夫人，您應該更清楚啊！杜堯恭敬說。
少來點虛的，來點實際的！胡玫斜了一眼說。
元帥大人會決定拼個魚死肉破吧！杜堯平淡說。
廢話能少說嗎！胡玫眉頭皺了起來。
魚死網破！也就是說杜堯認為惡魔軍團一搏的機會？戈登中將當即提起勁頭來。
杜參軍，你覺得我軍有取勝的機會？聶輕言上校認真問。
當然，怎麼會沒有？一個聲音響亮應，讓幾乎所有指揮部內的人全聽得一清二楚。
全場一時陷入死寂之中。
隨後，歡呼聲雷動。
答話的是橫行元帥。
足足大半時辰后，等到大多數人情緒平靜下來，橫行示意杜堯先介紹自己的看法。
據我分析，我軍取勝唯一的機會是，西伯拉人錯估了我軍整體戰力。杜堯說。
眾人嘩然，皆不相信。
豐谷穗大陸全面戰爭打到現在，惡魔軍團橫掃各國軍隊屢創顯赫戰功，西伯拉人怎麼可能會再犯下輕敵的錯誤。
單從西伯拉南北兩線兵力看，南線抽調黑鱷巨鯨軍為主力的近二十萬精銳，北線則由密爾蘇四世親率三十萬大軍，這又哪能里有半點輕視的味道？
胡玫若有所思。
各位稍安勿躁，聽我細細分析！杜堯笑着說。
在杜堯看來，西伯拉人低估了惡魔軍團整體戰力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理由，就出在西伯拉人情報的缺乏上面。
儘管西伯拉人在戰略層面上，得到了李森林的提醒，做了一定防禦準備，但具體的戰術情報上，無論從帝國境內，還是草原西伯拉諜報，都難以獲得相當準確的情報。其中，最為關鍵的惡魔軍團作戰人員上面，西伯拉人更是兩眼一摸黑。
杜堯認為，西伯拉人不遠萬里能從帝國境內獲得的，大概只有惡魔軍團出縱橫關時的作戰兵力裝備編製。
當然，西伯拉人能了解到惡魔軍團和中央機動軍團後繼人員被調集后，分批次進入了東海，應是對惡魔軍團主力騎兵作戰群進行了戰損補充。
遼闊的草原消息傳遞困難，惡魔軍團又刻意對有關消息進行了嚴密封鎖，因而戰前西伯拉人不可能詳細了解到金狼原之戰具體情況，只能是知道金狼原發生了慘烈大戰。
根據西伯拉人對突特內部各部落實力和風俗的了解，以及一般的戰爭常識，認定惡魔軍團征服草原各部時傷亡慘重，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看法。
想來，正因為損傷過大，惡魔軍團主力騎兵部隊才會一再從帝國境內抽調後備人員補充，這等於是從另一個方面印證西伯拉人判斷。
稍有些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補充的後備作戰人員往往不夠精銳，會導到原建制部隊作戰力一定程度下降。
不過，西伯拉將帥久經戰陣，知臨敵謹慎之道理，不會隨意低估惡魔軍團的戰力，仍會將其當做出縱橫關時滿編齊員建制來打。
話講到此，杜堯露出一個極度陰險的詭笑。
眾人皆會意微笑起來。
久居橫行之下，打慣了勝仗，思維上有些將奇迹當尋常了。
惡魔軍團四萬騎兵主力再度出擊突特草原，一帆風順到傷亡連四位數沒過，部隊建制和作戰裝備物資完整。
這事，除了親身經歷者外，說出去會有人相信嗎？
於此，西伯拉人產生些錯誤判斷和認識，實在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再說，惡魔軍團四萬騎兵部隊，儘管沒什麼仗打，但也不能隨意放羊，任官兵們活動。
戈登中將主持下，惡魔軍團各部一直在進行高強度作戰訓練，全軍戰力處於上升狀態中。
惡魔軍團官兵們自信的戰力，不將幾倍十幾倍草原牧民放在眼裏，當然是強兵悍將的優秀素質。
身為參軍的杜堯，卻不能如此簡單的思維。
不僅惡魔軍團在的時候，要有效控制突特各部，而且將來惡魔軍團不在了，康利戰術研究團也得保持對草原上的影響力。
遠見的杜堯，有意推出橫商和洛廣大，組建了一支以單原奴娃子和小部落人馬為主力的血狼軍。
對於血狼軍的出現，罕拔、清霧、瓦合刺皆是一副表面不以為然的模樣，說二萬血狼軍不過是些烏合之眾。
老實說，血狼軍戰力確實不怎麼強，單獨作戰的話，甚至不如一萬瓜里佳族普通騎兵。
只是，事情是雙方面的。
血狼軍的輔助作戰作用卻很強，能有效將惡魔軍團精銳從繁瑣的後勤事物中解脫出來，大大加強戰力。
而且，橫商和洛廣大皆不平庸之輩，他倆發掘了血狼軍另外一個極富特色的作戰品性，那就是超強耐戰，無論是吃苦耐勞，還是體精力恢復，血狼軍都比惡魔軍團精銳還要優秀幾分。
如果我們和祖西爾的黑鱷軍打得筋疲力盡時，血狼軍作用可大了！艾法波中校曾如此說。
也就是說，現在擁有六萬騎的惡魔軍團，西伯拉人若還是當出縱橫時四萬騎惡魔軍團來打了，怕是要吃大虧的。
西伯拉人犯下輕敵錯誤，有道理！莫涼思索了一下，使勁點了一點頭。
莫副官，西伯拉人南北兩線動用了五十萬兵力，南線祖西爾王子的黑鱷軍為主力，北線密爾蘇四世親自上陣，這個陣容還不強大？唐棠少將做驚嘆狀。
大半是沖二十幾萬草原同盟軍來的！莫涼冷笑說，真正沖我們來的，只有黑鱷軍和巨鯨軍兩部！
而且……莫涼。
而且西伯拉人真要重視我們，密爾蘇四世就不會親自上陣了。艾法波中校冷笑說，西伯拉南北兩經加起來，主力騎兵和駱駝騎兵不到二十萬，投機取巧的味道很濃。
密爾蘇四世？眾人心裏皆一動。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啊！
密爾蘇四世中軍有五萬人，且有六百名身着智慧戰甲的龍武近衛，不好打啊！河浪介紹說。
好打的話，那要我們幹什麼……萬冰岩少將正來勁。
我們不打密爾蘇四世！橫行斬釘截鐵說。
眾人心裏忽然有了些失落感。
真要在西伯拉南北兩線五十萬大軍夾擊之中，惡魔軍團打掉密爾蘇四世，那將是值得千古傳頌的功勛，整個惡魔軍團部隊打光了都值啊。
所以，事情難是難，人人還是希望橫行能創造新的奇迹。
當橫行一口否決之時，眾人失落情緒，在所難免。
不打密爾蘇四世，不是因為難打，而是因為整個北線戰鬥，我將全部交給清霧統一指揮作戰！橫行微笑說，這個功勛，沒必要和她爭，因為……
橫行眨了眨眼，露出一絲暖味的神情。
眾人轟然大笑。
合適嗎？胡玫冰冷的話語響起。
北線指揮交給清霧，是最合適的決定。杜堯說明，草原同盟軍各部誰都可以拋棄我們逃走，唯獨清霧不行。瓜里佳族失去小圖格布失去了一大批精兵強將，若再背信棄義的話，他們在草原之上不會有明天！
瓜里佳族兵力在十萬騎左右，若草原同盟軍各部不傾力相助的話，清霧能擋住北線西伯拉人三十萬大軍？泉大牙少將疑問說，萬一擋不住的話……
這是清霧該操心的事情！胡玫冷煞說，她要做不到的話，瓜里佳就等着滅族好了！
揮手，顯意所有人安靜下來，橫行斷然說，我軍全軍出動，放棄耶輪城，迎擊南線敵軍！
棄守耶輪城，全軍出動迎敵！
惡魔軍團將校們，一起興奮了起來。
通知瓦合刺，我軍業已棄守耶輪城，告訴他不必來守耶輪城，但要確保耶輪城不落入西伯拉人手中！橫行下令。
惡魔軍團將校們中，有了一些小小的的騷動。
突特鐵騎善攻不善守天下皆知，可二十萬西伯拉主力部隊分五路齊頭並進，六萬惡魔軍團和五萬金狼軍又怎麼能阻擋住他們全面攻勢？
事實上，西伯拉五路大軍不僅每天行進路程安排得很松，且相互間距離不遠互為呼應，更攜帶大量防禦作戰器械，分明是提防惡魔軍團集中兵力擊其一路。
論戰力，西伯拉人本來在突特人和百夷人之上，南線調來的，又全是精銳，絕不好打。
惡魔軍團縱使集中所有兵力，選擇五路中偏弱的一路來打，縱使能趕在其它各部支援前結束戰鬥，傷亡也會巨大，造成戰力下降，進而被西伯拉主力逼迫作戰直至絕境。
要是不惜一切代價去打黑鱷軍的話，萬一有了失誤，惡魔軍團形勢將會無可挽回。
明擺着的，西伯拉人打定了主意，不惜讓惡魔軍團吃掉一二路部隊，犧牲十萬主力，也要全殲惡魔軍團。
我們直撲黑風口，去打巨鯨軍！橫行說，將所有家當帶上，我們去黑風合地西北打陣地防禦戰。
惡魔軍團將校們嘩然。
黑風谷地西北有一大片風化岩石區，道路崎嶇不平，騎兵難以機動，確實是陣地防禦戰的好地。
可問題是黑風谷地西北地形再好，能比得上城高牆固的耶輪城嗎？要打陣地防禦戰的話，為什麼不在耶輪城打呢？
元帥！戈登陸中將急叫。
記住我們怎麼打的崖前鎮！耶輪城是死地，西伯拉只要十萬步兵挖十它土木工程，我們飛都飛不掉！橫行笑說，你們看看黑風谷地西北怎麼樣？
西伯拉至少要十萬騎兵，才能四面包圍！而且，這個包圍還很鬆散！莫涼興奮說，西伯拉南線也就十一二萬騎兵！
元帥，我們的糧草只夠一個月！彭崗上校提醒說。
一個半月的糧草足夠了！步青峰少將說，守到半個月後，我們有一半人，就不錯。
殺馬充饑的話，堅持三個月沒問題。普照亮疑問說，三個月的時間，蕭元帥能率軍打過來？
等西北軍團，門都沒有。桂鈞陽搖搖頭說，不過，如果西伯拉南線主力被我們在黑風谷地拖住三個月的話，西伯拉人不用打，也會崩潰了！
假如西伯拉南線主力不來圍困我們，如何應付！聶輕言上校問。
我們一路突擊，殺回帝國西北平原去！橫行不假思索說。
外等蕭機元帥統領的帝國西北作戰集群；內靠拼湊而成的二十來萬草原同盟軍，胡玫分析着橫行的作戰部署，心中不由苦笑，這真是一個全求人的作戰策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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