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博愛之家
印加悲歌(長篇小說)《印加帝國的覆滅》(下卷)張寶同
出了兵營,夜色也就更深了,他看了看錶,已經是夜間十點半鐘,他想了想,既然有索托這樣的人在為他操心,也就覺得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就決定還是去到胡安的大宅院裏去過夜。因為已經忙了這些天了,再過兩天就要離開這裏了,咋說也該放鬆一下了。於是,他回到司令部辦公室,見安東尼奧還在燈下給他起草着進軍庫斯科的動員講話,便對他說,“好了,你先放一放,陪我去趟胡安的大宅院。”安東尼奧忙起身,說,“騎馬還是步行?”皮薩羅說,“當然是騎馬了。”於是,安東尼奧便出門去給他牽馬。
一會,馬牽來了。皮薩羅出了屋子,跨上了馬,便跟安東尼奧一起朝兵營外走去。來到兵營門口,哨兵們連忙行禮。皮薩羅對哨兵們說,
“再過兩天就要進軍庫斯科了,這兩天你們一定要把眼睛睜大一些,不能出任何事。”哨兵們說,“是,司令長官。”
皮薩羅帶着安東尼奧出了兵營,從阿馬斯廣場牆邊的一個出口處上了一條通往印加大街的小路。小路通過原來的印加兵營和教堂,便進到了印加大街。本來,可以從印加溫泉門前的那條小路走,但是,皮薩羅想去看看名為“博愛之家”的妓院到底是誰開的。所以,便捨近求遠,繞了一大圈路。
此時,街道上已經安靜下來,但是,卻能看到稀稀拉拉的士兵在街道上閑散遊盪,有的是喝多了酒,有的是剛打完牌,有的也許剛從妓院裏出來。他們不是哼着酸不溜啾的小曲,就是懷裏摟着個女人,再不就是一副神不守舍,失魂落魄的樣子。看到士兵這副德性和模樣,連他這個當司令長官的都感臉上火辣辣地發燙。
到了最北邊的街頭,就見燈火通明處,“博愛之家”幾個大字格外地亮麗醒目。皮薩羅就問安東尼奧,“聽說那個博愛之家是個妓院,你知道這個妓院是誰開的?”安東尼奧反問道,“司令官難道連這事都不知道?”這話反讓皮薩羅感到納悶了,說,“為啥這事我就必須知道?如果我要是知道就不問你了。”安東尼奧笑了笑說,“如果司令官想知道也不難,進到裏面一看就知道了。”
於是,兩人來到了博愛之家門前,還沒下馬,就見一位印地安男人從店裏迎了出來,畢恭畢敬地朝皮薩羅喊道,“老爺,您來了,裏面請。”皮薩羅一看是胡安大宅院裏的管家,大為吃驚,便問,“你怎麼也來逛窯子來了?”可管家笑道,“不是的,是胡安老爺讓我在這裏幫他招呼客人呢。”皮薩羅更是驚訝了,說,“難道這是胡安開的店子?”管家說,“是的,老爺,您難道還不知道?”
皮薩羅臉色馬上變得有些不自在了,他覺得自己一分鐘也不能再在這裏呆不下去了,要是讓別的士兵看到了該多丟人現眼,就問,“胡安人呢?”管家說,“在裏面,請老爺進來喝杯茶,我這就給您叫胡安老爺。”可是,皮薩羅卻不想進到裏面,就說,“我不進了,你去對胡安說,我去了他家,讓他馬上回來,我有話對他說。”說著,便帶着安東尼奧離開了街口,朝胡安住的大宅院走去。
來到了胡安的大宅院裏,叫印地安看門人把門打開后,皮薩羅對安東尼奧說,“你回去吧,我可能要在這裏多呆一會。”安東尼奧問,“我什麼時候來接你,司令長官?”皮薩羅說,“不用來接我,不過,夜裏要檢查一下哨兵和巡邏情況。有什麼事,要快快過來報告。”安東尼奧說,“是,司令官。”
看門人把皮薩羅領到那個私人小客廳里,點亮了幾盞油燈,讓皮薩羅坐下,然後給他拿出了一些風乾的駱馬肉乾,倒了一杯奇恰酒,便出去了。皮薩羅一邊喝着酒,吃着駱馬肉乾,一邊等着胡安。沒過幾分鐘,胡安就騎馬回來了。見了皮薩羅,就說,“難得二哥今日輕閑。”可是,皮薩羅卻劈頭蓋臉地問道,“那個街口的博愛之家是你開的?”胡安一聽,就說,“是呀,咋啦?”皮薩羅氣急敗壞道,“你什麼店不能開,幹嘛要開這種店?”胡安不解道,“我怎麼就不能開這種店?”
皮薩羅說,“你就不怕敗壞這裏的風氣?”胡安極力地辯解着說,“印加王被捕,印加王公也被殺了不少,有些印加的王妃和太陽宮裏的貞女,還有一些王公的眷屬沒了依靠,四處流落,無家可歸。為了生存,她們就在街頭干起了賣淫的行當。我覺得讓她們那樣四處流蕩,偷着賣淫,還不如把她們集中起來,辦個妓院,讓她們既有安定的生活保證,又能滿足士兵們的需求。這也算是幫司令官維護社會治安與穩定,怎麼能說是敗壞風氣?”
胡安見二哥一時無話,又說,“你當司令官,也太不了解士兵們的需求和願望了。你想士兵們萬里征程地跟着咱們跑到這裏,到底是圖了個什麼?不就是想多搞些金子,自由放任一些。如果他們不圖痛快和發財,幹嘛不好好地呆在國內,非要跟咱們來這裏吃苦冒險?所以,我開辦這個博愛之家,也是為了讓士兵們有個休閑和尋樂的地方,這樣,他們在這邊活得快活有趣,也就不會再想家,想着回國了。”
皮薩羅覺得胡安說的話也有一些道理,再是,有許多士兵並沒有女人,常常跑到農舍或是當地居民家裏強姦女人或女孩,這種事在當地造成了很壞的影響,而且也不好進行查除。所以,他想也許有了這種妓院之後,士兵們就用不着再跑到居民和農舍里強姦民女了。
但是,他還是用非常嚴肅地口氣責備着說,“部隊過兩天就要準備朝庫斯科進發了,你們小隊的準備工作做得怎樣?”胡安說,“那有啥可準備的,不就是把馬一騎,把槍一背,跟着司令官走就行了。”皮薩羅說,“我剛剛巡視了所有的兵營,你的兵營里幾乎是座空營,一問也才知道你的士兵都去逛窯子去了。如果這時真有印加軍隊打了過來,你說該咋辦?”胡安說,“不可能,印加軍隊要是真來了,咱們峽谷和山口都有崗哨,一報警,士兵們就能很快地回到兵營投入戰鬥。”
接着,胡安又心安理得地說,“二哥,其實我這也是在為進軍庫斯科做準備。你想進軍庫斯科的路途有數千里之遙,光行軍就要走將近一個來月,你說不讓士兵乘這幾天放鬆一下,他在途中還能不給你捅些漏子?再說,你只有讓這些當兵的吃飽喝飽玩好了,他們才能在關鍵時捨得給你賣命。否則,真地打起仗來,他還覺得自己死了太不值得呢。”
這話反把皮薩羅說得無話可說了。皮薩羅見夜色已深,打了個呵欠,就說,“好了,你開妓院不但沒錯,還而有功了。不過,你這事我裝着不知道,可你不能給我惹出麻煩。如果出了麻煩,我可要關閉你的妓院。”胡安說,“不會的。”
皮薩羅又問胡安,“這次進軍庫斯科,由貢薩洛留守,你家這大的家業和財產,該怎麼辦?”胡安說,“這我已經託付給管家了。我也給貢薩洛說過了,讓他沒事就常過來看看。”皮薩羅又問,“你的妓院和煙店怎麼辦?”胡安說,“我也已經委託給管家了,不過,我也讓貢薩羅幫我監管一下。”皮薩羅想了想,說,“明天你到我那來一趟,把沒有讓你大哥帶回家的那一大筐金子幫我帶過來,找個地方幫我埋藏起來。”胡安說,“是,二哥,明天一早,我親自過去,用馬把你的金子給馱過來,肯定幫你埋藏好。”
皮薩羅放心地點了點頭,說,“那好,天已經晚了,我也不回去了,就在你這睡了。”胡安當然明白二哥的意思,便大喊了一聲,“來人。”一個侍女應聲過來,問,“老爺,有啥事嗎?”胡安說,“帶老爺去圖圖拉的屋子裏。”侍女說,“是,老爺。”然後便帶着皮薩羅出了小客廳,來到了大宅院裏的一間較大的屋子門外,推開門,進到屋裏把油燈點着,然後,出來對皮薩羅說,“進去吧,老爺。”皮薩羅進到屋裏,就見一個非常年輕漂亮的女孩正裹着毯子坐在床上迎候着他。
看着這女孩,他的心猛然地一下子快要跳出了嗓子眼。是啊,他從未見過這樣光潔白凈的女孩。他很想用手撫摸那女孩,但是,又怕自己的手掌太粗糙,弄痛了女孩,於是,他搓了搓手,用手捧着那女孩的臉龐,用非常生硬的克丘亞語問道,“我的女孩,多大年紀了?”女孩說,“十七歲了。”皮薩羅哦了一聲,說,“我的小鴿子,你真是太美太美了。美得讓我都不忍心親吻你了。”說著,便把女孩一下子從毯子裏抱了出來。女孩赤着身子倒在了他的懷子,發出着一種略帶畏懼的低聲,“是,我的老爺。”皮薩羅把女孩緊緊地摟在懷裏,不住地呼喚着,“我的小鴿子呀,小鴿子。能得到你真是讓我三生有幸啊。”說著,便發狂一般親吻着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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