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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人類如何感嘆自然美景的波瀾壯闊,自詡大自然是人類的母親,可實際來說,對大多數人類,大自然也只不過是花草樹木湖泊天空而已。若是天地真的會說話,或許大自然其實並不會喜歡為了發展種族科技而破壞環境的人類,更別提什麼母親了。
而這幾天,和精靈的相處是對巴基的原有世界價值觀的一種洗禮。
普通人和變種人本質上都是人類分支,就算是神域阿斯加德人,在生活習性上也偏向於人類。可精靈卻是一種截然不同的種族——即使除了尖耳朵之外,精靈在外貌上其實和人類沒什麼區別。但在種族習性上,卻能夠讓巴基強烈地感受到他面前的這個小女孩並不是人。
首先,是精靈對自然的敬畏、和大自然對精靈的喜愛。
樹木和花草對於巴基來說並沒有生命,可這並不妨礙這個幼小的精靈猶如對待朋友長輩般的善待她周遭的植物。如果這隻能算是精靈單方面對植物展現出的單方面犯神經的話,巴基更覺得自己精神也有問題——大自然並不會說話,可他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自然對精靈的善意。
先不說伊蒂歐總是用一些巴基不明白的原理弄來很多甜美多汁的野果,也不提在兩人離開湖泊或溪水的時候,她也總能找到水源。最明顯的感受,就是他們向著原始森林外走的順利,是他當初進森林時的幾十倍。
當時他和那些九頭蛇殘黨以及雇傭兵們在森林裏纏鬥追擊,就算是最有經驗的傭兵或是他這樣強大的冬日戰士,都會一不小心被荊棘泥地困住,越深入原始森林,尋找方位也成了艱難的事情。
可當他和精靈從深處向外走的時候,這幾天的路途愉快得幾乎成為了郊遊。
精靈想要走出森林,森林就為精靈引指正確的方向。他不必在用星星或者其他方法定位,只要看着伊蒂歐指明方向就行;還有一些不知是否有毒的菌菇類和果類,只要精靈說沒毒,那一定是沒毒的。甚至是忽如其來的下雨變天——精靈都能提前五分鐘預測到。
如果這森林能夠擬人化,那它的臉上一定大大的寫着‘偏心’二字。
作為人類,要不是精靈實在是很可愛,巴基的心態就要崩了。
時間推移,他們離出口很近了。越靠近原始森林邊緣,巴基的本能就越發地讓他警惕。他發現森林周邊有人活動的蹤跡,一些低矮的樹叢被強行穿過而折斷了枝葉、泥土上殘缺的腳印、刀劃過樹皮的傷痕……他判斷經過這裏的至少是一個小隊,而且他們剛剛離開不久。
剛開始冬兵以為這些人是九頭蛇的殘黨,但很快他就推翻了這個想法。
一天傍晚,小女孩照樣昏昏沉沉地打瞌睡,巴基坐在旁邊的樹根上,注視着遠處。如果需要的話,他可以這樣一動不動地坐上一整晚。
就在這時,男人的耳朵靈敏地聽到了遠處細小的聲音,他瞬間動了起來,他伸手抱住年幼的精靈,只用一隻手便靈巧地攀上了樹。當伊蒂歐揉着眼睛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們正在高高的樹枝上,冬兵低着頭,專註地看着地面。
一個十幾人的隊伍從他們的樹下經過,這些人身穿統一的制服,不像是九頭蛇,反而像是護林隊或者特警之類的在例行檢查,很快便離開了這裏。冬兵鬆了口氣——幸好不是九頭蛇,他不想在孩子面前殺人。
……雖然她已經幾千歲了,但在精靈里應該還算是幼崽吧?
“你在躲避什麼人嗎,巴基?”等到這支小隊走遠后,他的懷裏,小女孩問。
“是的。正是因為有人在追殺我,所以你才會救了我。”
“是剛剛那些人嗎?”
“不是。”
“那你可以向他們求助。”伊蒂歐建議道,“我們可以和他們一起離開這裏。”
在這一刻,冬兵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不知道伊蒂歐來自於哪裏,但絕對不是來自這個現代社會。她很信賴人類,正因如此,她才會救下他,還乖乖跟他走。但要命的是,現在的人類不能信任,而她是一個單純的精靈,很容易被壞人控制,甚至更糟。
“不行,伊蒂歐。”冬兵面露嚴肅地說,“人心叵測,你不能隨便相信陌生人。”
“可是……”
“答應我。”冬兵堅決地說。
年幼的精靈眨着眼睛望着他,過了半響,她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她說。
巴基這才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他內心更加堅定了——他一定要快點把這個孩子送到復仇者聯盟的手上,她只有在史蒂夫的身邊,他才能夠真正的放心。
伊蒂歐基本在白天昏睡,下午和晚上卻很精神。她倚在巴基的胸膛上,懶倦地打着哈氣。等她閉上嘴,才發現男人正盯着自己看。
“怎麼了?”小女孩問。
巴基看上去欲言又止。他的喉結蠕動,似乎處於不知如何開口的猶豫。
“呃……你知道,我以前沒遇到過精靈。”巴基緩緩地說,“所以……我有些十分好奇的問題,卻又不知道這會不會顯得有些無禮。”
年幼的女孩眨着眼睛,眼前的男人五官硬朗,可那雙綠色的眼眸卻充滿着好奇注視着她。
她善解人意地說,“那你問吧?”
“好。就是……我知道這個問題很怪,”巴基清了清嗓子,他最終下定決心開口,“所有的精靈在月光和陽光下都會發光嗎?”
“……什麼?”伊蒂歐費解地發聲。
“呃,看起來你不知道……可你真的在發光,你知道嗎?”巴基說,“就是……就是那種柔光……”
是的,這件事情巴基困惑很久了。
第一次見面時,他看到伊蒂歐在陽光下的湖邊閃閃發亮,美好得像是一幅油畫——他剛開始以為那是因為精靈的長相和氣質實在太驚為天人了,後來他才發現,他看到伊蒂歐在發光並不是因為她美得發光,而是因為她就真的只是單純地發光。
這感覺實在是太賞心悅目又有點詭異了——巴基確定自己很正常,他見過的所有人類都不會發光。如果這裏有個攝像機,攝像機對準巴基的時候,這會讓人覺得是一個荒野求生之類的電視節目。
可當他看向伊蒂歐的時候,伊蒂歐根本是另外一種畫風!不管她是在睡覺、吃野果、坐在湖邊洗臉,又或者是靠着大樹打哈欠,只要他看向她,她的周遭似乎就散發著一種並不科學的柔光,那種聖潔空靈的淡淡柔光,讓她所做的一切都變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起來。
白天還好,更讓人抓心撓肝的是晚上——在月光下,精靈的那種聖潔感就更加強烈了。
剛開始,冬兵感嘆於月光下的精靈是如此的美麗和與眾不同,有精靈出現的地方,似乎一切都變得迷濛美輪美奐起來。
後來他發現,就算他們深入到沒有月光照拂的樹林中,精靈仍然在發光——巴基甚至懷疑他再繼續看着精靈,背景會響起那種教堂空靈的吟誦。
巴基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會發光也是精靈的眾多天賦之一?
不過看着小女孩睜大着眼睛費解地看着他,巴基覺得,可能精靈本身自己不知道吧。他有點好奇——如果一堆精靈在月光中站在一塊,豈不是連燈都不用點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但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我可以再披一件斗篷。”伊蒂歐十分好脾氣地說。
當伊蒂歐柔軟瘦小的手掌撐在巴基的胸膛上的時候,巴基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伊蒂歐要做什麼。
“等等,不要隨便亂動,我們還在樹上,這很不安——”
巴基的話還沒有說完,伊蒂歐便已經從他的懷裏抽離了出去……是的,抽離,而不是掙脫。
當年幼的精靈不希望被他抱着的時候,她靈巧得就像是一條魚,在巴基反應過來之前,他的手臂間便已經空了。在那一瞬間,巴基的心臟猛地震動了下——這裏離地面可是將近十米的高度!
他驚恐地看着小女孩的身影跌向手腕粗細的樹枝,她似乎下一秒就會慘叫一聲、然後掉向地面……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小精靈行雲流水地從他的懷抱抽離,然後靈巧穩定地站在了並不粗的樹枝上,而這手腕大小的樹枝承受了一個十歲大孩子的體重,竟然幾乎沒有晃動。
他眼前的一幕違反了一切常理……冬兵向前邁出一步,整個樹枝便震動起來,而伊蒂歐像是只小鳥,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巴基只是覺得眼前一花,小女孩彷彿從空氣中抽出了一件暗銀色的斗篷,上面是繁瑣復古的銀線花紋,她披在自己的白色‘睡裙’外,斗篷的長度正好到達地面。
衣角會被弄髒?
並不存在的。
……畢竟這是一個能散發柔光的種族,他們的衣服,怎麼會因為拖地而變髒呢?!
“現在呢?”年幼的精靈伸出小手將斗篷的帽子戴在頭上,然後探出小臉,期待地問。
巴基陷入了沉默,他的內心沒有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淡定。
……如果他以後有女兒,他一定也要給她買斗篷!!太可愛了!!小女孩是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
其實小精靈仍然發著柔光,可都這樣可愛了,發光就發光嘛,又不是什麼大事。就算引來了敵人,他全部消滅不就解決了嗎。
“沒關係。”巴基回過神來,他清了清嗓子,“你做你自己就很好了。”
伊蒂歐露出可愛甜甜的笑容。
“我們下去吧,巴基。”
小女孩聲音甜嫩地呼喚着巴基的名字,冬兵幾乎被她軟糯的聲音喚得成了春兵。
巴基下意識地點頭,他本來等着伊蒂歐過來,他好抱着她跳下去。萬萬沒想到,小精靈向著另一邊跑去。她跳躍而下,伸手拽住細細的樹枝,用一種違反人類重力的方式輕巧地落下十米高的大樹,穩穩地站在土地上,連枯葉和塵土都沒有激起。
她仰起頭,望向仍然在樹上的巴基,再次露出了笑容。
在短短一分鐘內心情猶如過山車般的巴基,心情複雜地用機械手指抓着藤蔓跳了下來。
“我們要繼續走嗎?”伊蒂歐問。
巴基注視着一臉若無其事的伊蒂歐,有點心累。
——他覺得在進入城市之前,他有必要好好地跟這個精普及下人類和精靈的不同。萬一引起注意,可就不好辦了。
他一定得讓復仇者聯盟親手帶走她。
“伊蒂歐……伊蒂歐!”
伊蒂歐被聲音喚醒,她睜開了眼睛,打了個哈氣,懶散地活動着肩膀。她的後背倚靠着粗糙的樹榦,她坐在樹枝上,她低下頭,看到有另兩位紅髮的女精靈站在那裏。
“伊蒂歐,快來啊。”其中一位女精靈仰着頭,無奈地說,“今天是你的成人禮,你怎麼反倒在這裏睡著了?”
“有什麼可着急的?”年輕的金髮精靈輕輕一躍,便站在了她的夥伴身邊,無所謂地說,“還有四個多小時呢。”
“時間很緊,你該去換衣服了。”另一位紅髮精靈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總不能穿着這身獵裝去參加典禮吧?”
三位女性精靈一起向著大殿走去,林地大殿的門口,一個紅髮男精靈在焦急地原地走來走去,他抬起頭,看伊蒂歐,立刻迎了過來。
“伊蒂歐,你總算回來了。”他充滿焦慮地說,“現在,你該去準備了。”
伊蒂歐笑了,她的樣貌遺傳了瑟蘭迪爾的精緻與漂亮,當她和萊戈拉斯露出微笑的時候,似乎連最昏暗的國度都迎來了晨曦。
“為什麼所有人都這樣緊張呢?”她說,“只不過是成人典禮而已——”
“只不過?”賽爾維,也就是這位紅髮的精靈看起來有點抓狂,他那英俊的五官此刻有點扭曲,“精靈能夠活那麼漫長的歲月,卻只有一次成年禮。你竟然說這是‘只不過’?”
“安啦,賽爾維。”伊蒂歐安慰他道,“一切都會很順利的。你為什麼不去操心一下其他七位也要參加典禮的精靈呢?”
“因為我就知道你是這幅不上心的樣子,你和一千年前的萊戈拉斯簡直一模一樣。”賽爾維懇求道,“伊蒂歐,這是我四千年以來第一次負責典禮,拜託,千萬被讓我搞砸這一切,幫幫我,好嗎?”
“我能怎樣幫你?”
“比如,現在就去換衣服。”塞維爾說。
伊蒂歐嘆了口氣,她被兩個女精靈推入了大殿,一直來到自己的卧室內。
她脫下那身綠褐色、適於活動的獵服,兩位女精靈拿來了一件閃着細碎亮光的銀白色長裙。伊蒂歐放輕了呼吸,她伸出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撫過裙身,彷彿拂過倒映星空的湖水,擾亂了一池星光。
“你和陛下、還有王子殿下都喜歡銀色,這是家族遺傳嗎?”女精靈笑道。
伊蒂歐換上這銀白色的長裙,裙身完美地貼服着她的身材。她坐在鏡子前,精靈們伸手將她一貫梳在腦後的髮辮輕柔解開,披在肩上,又用梳子輕柔地梳下,原本微微打卷的淡金色長發再次變得順滑起來。
另一位精靈拿來一個如柳枝般纖細漂亮的銀色額飾,輕輕地插入她的額頭兩側的髮絲之間。
伊蒂歐站了起來,精靈撤走椅子,另一位精靈拿來了一件拖地的長披肩,披肩的外側是和長裙一樣閃着細碎光亮的銀色,而內里卻是莊重的紅。
伊蒂歐張開手,披風輕搭在她的手臂上,半裹着肩膀,長長的尾擺垂向地面。
賽爾維剛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伊蒂歐站在空地之間,她的銀色長擺輕垂地面,淡金色的長發披在肩膀上。她緩緩側過身體,裙擺在她的身下扭轉成好看的弧線。她的氣質稍顯年輕稚嫩,可莊重的銀紅披肩撐起了她的氣勢。
這是她第一次穿得如此隆重。賽爾維和其他精靈注視着她,他們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
“我看起來怎麼樣?”伊蒂歐問。她的聲線猶如月光般冷清動人。
賽爾維露出笑容。
“很美,像是個女王。”
……
那件披肩實在是太長了,伊蒂歐脫下了它,先由其他精靈幫忙拿着,自己則是伸手拎起裙擺,走下大殿中盤根錯節的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