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傀儡草
張翼遙所住的院子,雜草叢生極為偏僻,咋一看和這氣派恢宏的相國府竟不像是一處,鳳儀公主死後,張翼德便生了一場大病,相爺張自清便言稱自己的愛子,從小體弱恐其身染重病,便命人將他遷的遠遠的,明眼人都看的出這相爺擺明了是不想見到這個傻兒子,只是誰都無可奈何。
當年鳳儀公主居住的鳳儀閣現在住的卻是一個妾侍,喚名青娘,此人雖是妾室可是相國對他寵愛有加,雖然身份低微卻在府中行相國夫人之權,其子張辰祁十四歲便學富五車,精通騎射。鴻儒大學也與其坐而論道,相國待他十分寵愛,此人如今是太子的心腹,朝堂之中也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因此相國對他十分寵愛。
張翼遙的腦海里似乎尋不到這青娘待自己是如何歹毒,相反她待自己倒是十分親切,也不像其他庶母一般平日裏冷漠處之,暗地裏對自己狠毒打罵。
而且這青娘經常燉些補品,甜湯來哄着自己,不對……想到這張翼遙一愣,他猛地推開自己的院門,拾起吃剩的補品甜湯,若是真正的張翼遙自然是聞不出的,可是如今的張翼遙可是大奸臣顧凡雙,這湯裏面的古怪氣味便是一聞就知道其中的古怪。
“傀儡草?”他冷冷一笑,難怪這張翼遙痴蔫呆傻,竟是常年服食這等毒物,此物雖不會致命,可是常年服用必然是會使人神志不清,不辨是非,而且時間越久傀儡草的毒越深,想必當年顧晏也是知道這個秘密,可想而知他們當年在相府過的是有多苦!
當真是蛇蠍婦人,難怪就算鳳儀公主在世時,尋便天下名醫也治不好張翼遙的怪病。若不是顧父當年害怕有人要毒害顧凡雙,便將他託付給毒聖,這制毒害人的把戲,不久就會再一次要了他的性命。
想想女子間的纏鬥更勝男子,陰狠毒辣卻從來不留情面,舊時鳳儀公主待青娘如妹,將她接入府中,可是現在看來倒是養虎為患。
“翼遙,我欠你的今生一定悉數奉還,那些害你的、欺負你的人我絕不會輕易放過,我一定會讓他們見識一下我的厲害!”張翼遙對着鏡子裏的自己,低聲言道。
可是不過一個時辰他便有些後悔了,這張翼遙當真是傷的不輕,雙手孱弱無力,四肢輕浮,不要說是尋常的弓箭弩具,便是一根木棒都未必能揮舞自如。
“想必他深受毒害許久,這副身子也不是一時能夠調得過來的。”
如今諸國論戰殺伐不斷,大梁更是以武和謀略制衡諸國,善武之人的地位在大梁非比尋常,可是身為相國之子,卻如此不堪……稍有不對,便是一個刺客就會要了他性命。
所以他要活下去便要使自己變的強大,也只有強大……才能要保護自己最重要的人。
原是張翼遙心中還有一個目的,便是保護顧家……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重生一世,這一世的顧家又如何?相國張自清學識甚高,家中是三朝重臣文治武功都可同顧凡雙的父親相較,可是為人卻不敢恭維,是典型的口舌如簧巧言令色之輩,偏偏當今的大王卻十分相信他,甚至將自己的妹妹嫁給此人,實在令人不解。
張翼遙靜坐不動,氣息微調卻始終不得要領。
天空破曉,黎明晨起,張翼遙伸了個懶腰,忽然門外一聲巨響,張翼遙身子一動趕忙起身出去查看,只見一個血淋淋的身影倒在門口,他低頭查看知道此人是張翼遙相依為命的書童鳳哥,平日裏張翼遙吃的苦,流的淚,唯一能同他不離不棄的便是這鳳哥。
“鳳哥,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副樣子!”
“公子……你還活着?”鳳哥是又驚又喜,原本身上的傷痛竟好了許多。
張翼遙遲疑了一下道:“我知道了……能將你打成這副模樣的人除了那個所謂的對房夫人,又有何人呢?”
顏夫人,是張自清的愛妾,仗着生下長子張辰驛便囂張跋扈,目中無人,明裡暗裏欺負張翼遙多年。
“今日之仇,他日十倍奉還。”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公子……你在說什麼!”鳳哥低聲問道。
張翼遙微微欠身,雙手橫抱竟一把將鳳哥託了起來抱在懷裏,鳳哥詫異的看着眼前的他,平日裏手無縛雞之力的三公子今兒……怎麼像是變了一個人,他原本如處子般清澈的目光里,今日卻隱含着陣陣光芒,一夜間竟傲視天下,清冷的面容失了溫情,卻多了一份成熟,鳳哥竟被這樣的公子深深迷住了,他第一次發現張翼遙竟如此英俊不凡。
鳳哥獃獃的看着他真的不是在做夢?曾幾何時他連做夢都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夠在相府里抬頭挺胸,哪怕只是活的像個人,不必再任人欺凌!
他眼角拭淚,只是默默地盯着張翼遙,不管這是不是夢……便是自己臨死前上天給予的憐憫,他如今也是心滿意足了。
“知道你有話想問,但是你有傷在身,還是先歇着……要想想如何醫治才是。“
鳳哥茫然無措,低聲道:“這府里怎麼會為一個下人去請大夫,能有討一些生油止血便不錯了。“
張翼遙心裏暗嘆:“這府里的人情冷暖他最清楚不過,自然不會有人在乎一個下人的死活,更何況是一個剛死了主子的,看看他們主僕二人住的地方便知。”
斷壁殘垣,雜草叢生,一片蕭條甚是可憐。
“你且莫急,待出去一刻尋了葯回來醫你就是。”
“公子,不用了……外面現在亂的很……你……“
張翼遙根本不顧鳳哥的勸阻便起身急匆匆的出去,如今天不憐便要自憐,唯有好好活下去方能重整旗鼓。
可是這剛出了府門,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官府正四處拿人,眼前是哀嚎一片,骨肉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