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終章
“林姑娘你擅闖明王府,本來就當被押解交付陛下處理。”
倒是百里博衍沉吟了一會兒,然後吩咐道:“垂文揚采,我正欲進宮,你們去備馬車。林姑娘你便與我一同進宮。”
百里博衍決定好了的事情,垂文揚采自然是不會反駁,便去準備了。
“林姑娘,你是如何進來此地的?”
百里博衍看她不像是武功高強之輩,卻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層層防守的明王府內院,實在是令人費解。
“我也不知道,醒來我就在此地了。”
林鸞的情緒低落,悶悶道。
百里博衍沒有再問,他看得出林鸞並沒說謊,那可真是奇怪。
不過,讓她一同進宮這個主意是不會變的。也不怕她是什麼探子刺客,萬事有他,不會讓她威脅到蕭煜月的。
說來也是奇怪,蕭煜月登基之後竟然一直留着明王府,寸土不動。嚴兵把守,搞得像是皇家禁地一樣。而且,他有事沒事還會出宮在明王府待一陣子,往往是在明王府呆坐一天。如果不是他親自給蕭煜月診斷過,還真覺得蕭煜月是不是得了癔症,不過很顯然,蕭煜月乃真龍天子,天道加持,龍氣護體,神台清明,諸邪不侵,清醒的很。
怪哉。
百里博衍沒再詢問,帶着林鸞進來宮。
他現在是手握大權的右相,蕭煜月賜他的腰牌可允許他隨時進宮覲見。哪怕他帶着一個陌生女人,也一路無阻。
最後,百里博衍在紫宸殿外停了下來,準確的說是林鸞被攔了下來。
百里博衍被侍從引進了大殿,林鸞被隨行的垂文揚采看着,等待被傳喚。
林鸞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她是回來了,可是這還是那個大臨嗎?
一切都變了,天道完全抹除了她的存在,所以,她回來了還有何意義?
當她意識到自己在這個異世已經是無根浮萍時,像是一桶冰水從頭淋下,冷的打顫。
她該何去何從?
蕭煜月在紫宸殿內批改奏章,百里博衍進來了,他抬眼看了一眼,又繼續批閱奏章。
“蕭承乾已經瘋了,還要繼續施刑嗎?”
百里博衍也沒太多拘束,進來了之後在御案前止步,道。
“沒死就繼續。”
蕭煜月手中硃筆一頓,頭也不抬,冷冷道。
“嘖。”
百里博衍搖了搖頭,臉上卻沒有幾分同情,蕭煜月是要將他折磨一輩子啊!
也是,成王敗寇,蕭煜月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蕭承乾的。
“對了,陛下今日明王府闖進了一女子,自稱姓林,微臣給陛下您押到紫宸殿外候着了。”
百里博衍萬萬沒想到,蕭煜月的反應會那麼大――
“什麼!”
蕭煜月猛然抬起頭,盯着百里博衍的眼睛滿是震驚,之後更是激動的站了起來,急聲道:“你說她姓林!她是不是叫林鸞!”
“叫不叫林鸞臣不知,但是確實問過前定國公府有沒有一個林二小姐林鸞。”
百里博衍眼露異色,他還未曾見過蕭煜月如此失態過。
多年的韜光養晦,蕭煜月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登基之後,更是永遠都是一副表情,越發的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而蕭煜月現在如此失態,可見情緒之激動。
“她現在在哪裏?”
蕭煜月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激動。
“殿外候着。”
百里博衍話音一落,蕭煜月就道:“快傳她進來!”
林鸞被李滿福引進紫宸殿,“陛下,林姑娘帶到。”
不得不說李滿福是個心思玲瓏的人,能成為蕭煜月面前的紅人,確實有幾分能力,而不是僅僅依靠那幾分情誼。
蕭煜月看着李滿福帶着一個女子慢慢的走進來,金色的陽光從窗欞瀉落在她身上,像是披着金色的紗衣,猶如踏着彩霞而來的神仙妃子。
是她!她回來了!
蕭煜月呼吸不穩,震驚的盯着她,不肯放過她臉上的一絲一毫的表情。
明眸皓齒,錦繡風華。
她也看着他,還從未有那個女子敢這般直視他,她看着他的目光是恍如隔世的恍惚,眼圈發紅,點點淚光。
她頭戴玉簪花,穿着一身不合體的衣裳,那麼傻傻的看着他,他捨不得移開眼睛。
蕭煜月如此,林鸞又何嘗不是。她目不轉睛的看着蕭煜月,整整五年過去了,蕭煜月並未改變太多,容顏依舊,多的是威嚴,增長的是氣勢。他還是他,一切依舊。
“你……你們先出去。”
蕭煜月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說給她,但是理智還在,他沒忘李滿福和一旁看戲的百里博衍以及伺候的人。
待屋子清凈了,只剩下他們二人,林鸞才慢慢的開口,一開口,才發現他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你……你還記得我嗎?”
林鸞已經不報什麼希望了。
蕭煜月沒有說話,而是繞過了御案,朝她走來。
他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記不記得她!
熟悉的懷抱,蕭煜月緊緊的抱着她,像是抱着失而復得的珍寶,那力道似乎是要把她揉進他的骨子裏。
“你回來了。”
近乎呢喃的聲音在林鸞的耳畔響起,林鸞的眼睛中滿是不可置信,眼淚瞬間就滾落了下來。
“你可知道,我等了你五年。”
林鸞的腦子裏一片空白,本能的抱緊了蕭煜月的腰身,只記得他那一句,“你回來了。”
他還記得她!
“別哭了。”
蕭煜月的聲音溫柔的不成樣子,這該是重逢的喜悅。
“阿月,阿月,阿月……”
林鸞的眼淚根本就止不住,她怕這是她的夢,夢醒了,他就與其他人一樣忘記了她。
“我在。”
蕭煜月輕柔的把她臉上的淚痕擦去,眼眶同樣的發紅。
五年,整整五年,她離開了整整五年。
“阿月,我回來了!”
人生幸事便是,全世界都忘記了你,他也絕不會忘記。
景武五年六月初二,景武帝與一介民女大婚,封賜此女為後。此後,後宮三千獨寵一人,帝后恩愛。榮寵一生,生同衾,死同穴。此女姓林,名鸞。相傳相國寺一代神僧寂清曾為其批命,道其為天命鳳星,飛鸞即為真鳳。
六月初二,紅色染紅了整個京都。曖昧的晚風夾雜着荷香飄蕩在空中,酒香烘托着喜慶的氛圍。
帝皇大婚,加封皇后,自然是隆重非常。一切流程下來,已經是黃昏時候,夕陽西下,清冷的月升於東山之上。
中宮,此時卻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熱鬧,龍鳳雙燭靜靜地燃着,華麗非凡的宮燈散發著曖昧的光線,一對身着金紅色婚服的璧人站在露台之上,遙望星空中炸開的朵朵絢爛的煙花。
“鸞兒。”
蕭煜月懷抱着林鸞,臉色柔和,褪去了平日裏的威嚴,此刻都是幸福的模樣。
“嗯。”
林鸞眉眼柔和,都說女子最美不過一身嫁衣,林鸞今日一身如火如陽的衣裙,真是美麗不可方物。
兩人就如同一對平凡的夫妻,最幸福不過此時,以後,他們也一定會更幸福的。
月色很美,煙花也很美,而人更美。
遠在京郊的相國寺也看得見京城裏綻放的煙花。
現在已經是主持的寂清站在藏經閣上,看着皇宮那常人看不見的靈氣,越發的濃郁了,就在今日,龍鳳之氣已經化形,在皇宮上盤旋,紫瑞千道,天道降下了福澤,一副盛世之象。
寂清掐指一算,便知大臨王朝又將興盛數百年。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切都回到正軌了,雖然過程有幾分曲折,但所幸的是結果如意了。”
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在他身邊出現,寂清不用睜眼看就知道來的是誰。
“此事已了,晏施主擇日離去吧。”
“大師這是在趕吾走嗎?”
晏九回的臉色晦暗不明,看着那一輪明月,道。
“阿彌陀佛。”
寂清沒有回答,念了句佛號,轉身拿了燈,往樓下走。
“喂,蕭煜月的記憶是你留下的吧!”
寂清沒有回答,他的腳步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關門聲之後。
“呵……罷了罷了。”
晏九回低低的笑了一聲,看着那對龍鳳,喃喃自語。
“最後一次歷劫,還是給個圓滿的結局吧。也讓追逐了十世的小公主得償所願吧,就算是代那位大人賠罪了。”
暗夜星輝,熠熠閃閃,星輪轉動,神秘瑰麗,其中的那兩顆星格外的閃亮。
一顆紫微星,一顆鳳星。
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沒有因的果,一切結果都是因為早就種好了因。
哪有什麼一見鍾情,不過是因果輪迴。天命已經寫好了,他們註定了是天生一對。
帝星和鳳星已經回到了正軌,他也該離開了。
晏九回的身影慢慢的變得透明了,最後化為星光消失在黑暗中。
蕭煜月和林鸞若有所感,同時遙望銀漢星河,看見了那兩顆璀璨的星辰。
那是屬於他們的星辰。
莫名其妙的,他們就是知道。
“真美。”
“嗯,是很美。”
蕭煜月收回目光,看着懷中的人,眉眼柔和,十世糾葛,已經足夠讓她看清楚他自己的心了,他的妻,只有一人。
“摯愛一人,白首不離。”
前塵往事散盡,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他們最美的祈願。
十世痴心相付,終換得一人心。
不悔。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