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代嫁之女
次日一早——
林如煙悠閑的坐在窗前，傷口簡單處理之後換上了一身極簡的雪白的輕紗，三千髮絲用髮帶隨意束了，一縷青絲隨着動作微垂胸前，慵懶之意毫不掩飾，一雙眸子似笑非笑的注視所謂的大娘二娘三娘借關心之名依次走入，指揮丫鬟放下各種華麗奢侈的東西。(www.16kbook.com)
或許是她琢磨不透的表情太讓人心慌，站在床邊的一位‘金光閃閃’的貴婦和其他二位交換了一下目光，率先開口道：“如煙就不想知道幾位娘親到來所為何事？”
“我不想知道的話，你就不說了么？”秀眉微挑，林如煙毫無感情的眼神在屋中的幾位臉上轉了個圈，又故作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桌子上的綾羅綢緞，玉石珠寶，唇角才微微上翹，露了幾許笑意出來，硬是在氣勢上把大夫人壓下去一頭。
“呵呵。”沒想到這幾日幾乎可以隨便欺凌的女子突然變得大膽強勢，大夫人雍容華貴的笑容有些抽搐，卻又因為有求於人而不得不強壓怒火，在心中悄悄的將林如煙凌遲了個上千遍后才勉強放軟了語氣：“如煙啊，大娘也知道這麼多年苦了你了，你啊，天生的富貴命，大娘就一直盼着你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也讓你親娘地下有知，心安啊。”
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事情誰不想做，只是這背後若是用宰相府大大小小的性命做抵押的話，把這重任交給自己任性慣了的女兒來做，那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這嫁了一家人提心弔膽的過日子，不嫁就是欺君之罪，不論哪個都足夠她們滿門抄斬了，而這個剛剛好了瘋癲，又美的超凡的林如煙卻是最完美的頂替對象，一旦出事情，她們也可以推脫說這個女兒神經不好，想來聖上也無法責怪，頂多是打入冷宮罷了。
“是么？天生的富貴命啊？”戲謔的神色一閃而過，林如煙彷彿逗弄着老鼠的貓咪，不疾不徐的看着幾位夫人演戲，還偏要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用着微微顫抖的激動語調道：“皇后……，哎，只可惜如煙神志不清，說不定什麼時候舊疾複發，惹惱了皇上，此等好事……還是叫大姐去吧，大姐年齡剛好，貌美如花，想是很容易得到聖恩的。”
畢竟是宰相大人的正妻，大夫人並沒有輕易被林如煙顯而易見的不舍騙到，反而越加冷靜下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只盼她是真心實意想要嫁到皇宮去才好。
“你大姐不合適，其實這麼長時間來，女兒你也受了不少苦，你爹爹一直心中有愧，正好這次有個飛黃騰達的機會，早就指定了你，大娘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要如煙你能過上好日子，大家也就都開心了。”
林如煙微微低頭，嘴角自帶笑意，豐盈的睫恰到好處的掩住眸中所有的情緒，呵，這個大夫人的確是有些手段的，看來在古人的三妻四妾大環境下，能坐上這個位置的又豈會是普通的千金小姐。
只是一瞬，她又欣喜的抬起頭來，羊脂玉般的臉頰悄然浮上一抹羞紅，不知從何處掏出的絲絹輕輕掩在唇上，俏目流轉間勾魂攝魄，紅唇張了又張，欲語還休，最後羞惱般的扭身：“如煙全聽爹爹的安排。”
“好，放心吧女兒，大娘幾個這就去準備你出閣的嫁妝，就算是在皇家，也絕不會讓你失了顏面！”面上不見一絲虛假，大夫人笑容和藹，甚至還緊緊握住了如煙的手，行為舉止完全就像是一個捨不得女兒嫁人的好娘親，再開口時，已經有了兩分悲意：“女兒啊，此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雖說是當了貴妃，離母儀天下的位置不遠，但萬萬不可驕縱，你琴棋書畫女紅應該是無一會的吧，這件事情可千萬不要說出去，不然惹了皇上不開心，吃苦的還是女兒你啊。”
“娘親待我真好。”桃腮帶笑，美目流盼，林如煙生生做足了戲碼，把一個即將要深入宮廷的喜悅和緊張表達的分毫不差，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哎，歲月催人啊，娘親感覺彷彿是昨天才嫁進宰相府的呢，今天女兒都要出嫁了，老了老了~~。出嫁的日子就在明天了，女兒你好好準備準備，想要什麼跟娘親說就是了。”大夫人賢淑的在林如煙手上拍了拍，起身帶着無盡的感慨退場，不管怎樣，目的達到了不是么，聽女兒把這個傻子說得多麼厲害，還不是頭腦簡單被人利用。
“多謝大娘，大娘慢走。”嘴上說著恭維的話，林如煙卻沒有半點起身的意思，隨意拿起桌上精緻的朱釵慢慢把玩，一雙鳳眸中有淡淡的笑意閃爍，窗外有人呢，憑她的感覺，應該是那個對她很親切的墨兒吧。
“姐姐，你要入宮了么。”靈動的眼中滿是失望，小正太身手不錯的從窗戶翻進屋內，毫無精神的趴在軟踏上哼哼着，昨夜林如煙片刻的笑容一直回放在他腦中，攪得他心神不寧一大早就起來找她，卻恰好聽到了她甘願入宮的對話。
“是啊，墨兒剛才不是聽得一清二楚么。”做了個聽牆角的動作，林如煙心情大好的翹起唇角，伸手把墨兒抱到膝上，輕輕把玩起他的髮絲。
墨兒微微一怔，低頭時早已紅了臉頰，諾諾的掃了玩性大發的林如煙兩眼，聲音如蚊納道：“姐姐……，這樣被別人看見了不好。”
“什麼不好？”極為遲鈍的某人。
“姐姐……，墨兒，墨兒今年十四了。”極為小心的從旁提點。
“所以呢？”眨眨眼睛不知所云。
“……沒什麼。”徹底被打敗了。
“墨兒不是要習武，我教你可好？”看着懷裏眉目如畫忙着臉紅的小正太，林如煙大發善心的不再逗他：“我知道的，在這男子十四歲是不是已經成年了啊，墨兒是不是已經娶了老婆了啊。”
“沒有沒有。”搖晃着小手努力辯解，墨兒斂了眉眼道：“還有七個月墨兒才能行冠禮的。”不知為何，她竟然給他如此安心的感覺，誘惑着他把自己所有的秘密傾吐一空。
“墨兒有話要說。”毫無疑問的用了肯定句，林如煙興趣盎然的敲着桌面，馬上成年的宰相之子的性格能力，絕對不是這幾天展現給她的這種弱小可愛就可斷定的，人都是有多面性的，居高者寒，這個小人兒，也一樣不簡單。
墨兒鬆開不知什麼時候被林如煙握住的手，純凈的眸子裏閃過萬種情緒，單純無辜的表情也漸漸嚴謹，最後又一一回歸平靜。
“不想說就別說了，我問你，假若這宰相府出了什麼事情，你足以自保么？”揮手打斷兩人之間沉靜的氣氛，林如煙抓住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她可不會乖乖的呆在皇宮做什麼妃子，不把皇宮搞得亂七八糟都算是給了面子了，反正早就看宰相這人不順眼，皇上一不小心來個抄家滅門什麼的她也無所謂，只是不想殃及了這個可愛的弟弟而已。
“恩。”雖然不明白林如煙為什麼這麼問，墨兒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對不起了，他的秘密關係太大，不能因為一時感情用事而泄露出去。
“那就足夠。”不是沒看到墨兒眼神中的掙扎，林如煙略略思索不再深究，畢竟她明天就要嫁人了，況且墨兒還有自保的能力，那她也就心安了。“恩，姐姐明天就離開宰相府了，送墨兒一個玩意當留念好不好？”
估計她的穿越是在二十一世紀發生不對想要跳車那一瞬間，雖然命脈中的引線以斷，但身上的東西卻是一件沒少。
“好哎。”終究是孩子心性，聽說有禮物可收，墨兒興奮的拍了拍手，期待的看着他身手莫測容顏傾城的姐姐彎下腰，百無禁忌的撩起裙子……從腿上解下一個黑色的東西遞了過來。
“咳咳。”被驚得夠嗆，墨兒可憐兮兮的抬手接過，頓時睜大了眼睛。剛只覺得入手分量極沉，細細感覺后竟然多了幾分若隱若現的寒氣順着手臂鑽到毛孔中，引得皮膚一陣顫慄，這東西上面雕刻了幾道奇怪的溝痕，顏色純黑暗淡，樸實無華，雖然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但也能看出不是凡品且絕非擺設。“這東西，姐姐在哪找到的。”
“恩，這個你就別管了，你握着這邊，用力刺出，或者橫掃，一旦得手就迅速抽出，用這個造成的傷口極難癒合，極大可能失血而死，所以攻擊的部位不必考究，只要在動脈……恩，就是說筋脈血液比較豐富的地方即可，瞪什麼眼睛啊，你明白了沒有？”
雕刻精美的圓木桌旁，一個身着輕紗的女子滿臉淡然，唇角的笑容邪魅肆意，眸中是不加遮掩的殺意和冷酷，猶如剛剛出鞘的利劍讓人毛骨悚然，一邊不斷講解着手中事物的用法，一邊時不時的比劃兩下，明明是隨意的動作，卻自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見墨兒圓睜着眼睛保持獃滯的樣子，林如煙再也沒了解說時的認真，放聲大笑。
墨兒恍惚回過神來，盯着林如煙看個不停，甚至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產生了錯覺，心中悄悄推翻了之前對這個突然冒出的姐姐所有的推測，深不可測的不光是武功，還是閱歷心智，看她說到殺人時眸中的神采，哪裏有半點懼怕的樣子，反倒像是家常便飯一樣輕鬆，身上無形帶給他壓迫的氣勢，他活了十四年只在兩個人身上感覺過，一個是當今天子，一個是逍遙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