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到此為止
朝廷大員，要麼是天子近臣，如魏忠賢這樣的。要麼是進士及第，如內閣六部裏面的文官。
武功高明，哪怕是醫術高明，能有多大成就？
戚繼光厲不厲害？不但武藝絕倫，打造的戚家軍更是當世強軍。
可是見到張居正，也得下跪行禮。
王陽明厲不厲害？武功高明不說，還創立了“心學”，舉手之間便滅掉了寧王叛亂。
但是在楊廷和的阻礙下，就是不能入京為官，只得鬱郁終身。
可是這麼一個錦衣衛小旗，不僅僅是武道高明，更有着神通法術，真是令人驚異。
“呵呵，”魏忠賢面帶冷笑，緩緩說道：“緊張了幾日，總算能舒了一口氣了，咱家明日要去釣魚，看看滿朝文武，誰能上鉤？”
他頓了一頓，突然提高聲音道：“小陳，你出來吧。”
話音一落，旁邊的帘子一挑，一個身材矯健，步履從容的男子走了出來，衝著魏忠賢微微拱手：“恭喜義父，有神人相助，這一招可以算是峰迴路轉。”
“嗯，有此人在，我們便高枕無憂，不過我吩咐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啟稟義父，那英國公……”
……
葉楚來到百戶所的時候，剛好到上班點卯的時刻。
沈煉見他大模大樣的過來，倒是驚訝了一下，不過也沒在意。
隨手幹掉了幾十人，那是武藝大成的體現，雖說往常這個殷澄武功並沒有那麼高，但誰知道他是不是隱藏在身呢。
即使是錦衣衛裏面，這也實屬正常，連沈煉自己都藏着掖着不少東西，自然不會對葉楚追根問底。
沈煉本打算繼續追蹤東廠郭真公公明時坊被殺事件，正準備帶隊出發呢，千戶所傳來命令，讓沈煉帶着昨夜一起出差的幾人一起趕到千戶衛所，千戶陸文昭有事情相召。
一行人趕到衛所，陸文昭卻只讓沈煉、葉楚進去。
等兩人進去之後，卻見凌雲愷也正在裏面。
那凌雲愷見了葉楚，臉色一變，不由得退了一步。
陸文昭視若未見，只是瞅了葉楚一眼，便問道：“你就是沈煉屬下的小旗殷澄？”
“不錯，正是我。”
葉楚淡淡的答道。
“啊？殷澄，怎麼說話呢，還不給千戶大人賠禮？”
沈煉一怔，連忙呵斥殷澄。
這小子往常精明着呢，見到千戶大人，早就恭恭敬敬的施禮了，這會怎麼這麼強項？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這麼沒有上下尊卑？
陸文昭見他面色淡淡，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中也是微微一震，結合今早上司傳來的消息，暗道：“難道這廝抱了誰的大腿？所以有恃無恐？也罷，容他蹦躂幾天，等我完成所願，還在乎這小小的錦衣衛小旗？”
想到這裏，陸文昭擺擺手道：“無妨，無妨。”
他咳了一下，道：“昨夜因為在明時坊辦案，結果殷澄和凌雲愷兩人發生爭執是不是？”
葉楚也不說話，淡淡的看了凌雲愷一眼，凌雲愷臉上肌肉一抽，隨即昂起頭來，施禮道：“啟稟千戶大人，殷小旗昨夜喝了酒，洋洋得意的說了一些時政要聞，說陛下龍體欠安，還說九千歲……”
不得不說這凌雲愷口才不錯，三言兩語便將昨日的事情說得清楚，因為有沈煉和殷澄在場，他也有所顧忌，所以沒有多說。
“回稟千戶大人，殷澄昨夜喝了酒，滿嘴跑馬車，屬於無心之失……”
沈煉連忙給葉楚申辯。
因為不管怎麼會所，這傢伙也是自己手下的兵，能撈一把是一把。
“殷澄，可有此事？”
陸文昭沒有搭理沈煉，而是看向葉楚。
“沒錯。”葉楚淡淡的點頭。
“什麼？”
沈煉心中一驚，不由得瞪了一眼葉楚。
你個殷澄啊，昨晚還可以說喝酒誤事，今天早上你可沒有喝酒啊，怎麼還這麼說話？
你知道昨夜那一番話，會引起多大的波瀾嗎？就憑你這些謗君毀臣的醉話一出口，把你塞進詔獄一點也不為過。
你不想着脫罪，居然還這麼大咧咧的承認了。
你知道死是怎麼寫的嗎？
“呵呵，這廝自己找死！”
凌雲愷臉色一亮，眼睛不由得微微閃光。
他昨夜被打了之後，灰溜溜的返回北鎮撫司，越想越氣，便去找了他舅舅魏忠賢，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了清楚。
本以為舅舅會勃然大怒，派出高手去擒拿殷澄，可是魏忠賢聽了之後，直接一擺手就讓他離開了，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知道這會他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此刻見狀，不由得心中一喜：“看來舅舅沒有將這個殷澄放在眼裏，直接讓北鎮撫司處理了，也罷，任他武功高強，也翻不出錦衣衛的手掌心！陸千戶出身邊軍，麾下能人甚多，對付你一個小旗，還不是手到擒來！我卻是糊塗了，幹嘛直接找舅舅啊！”
卻聽到陸文昭嘆了一口氣：“你小子，讓我說你什麼好！居然在大眾場合下說些醉話！真是不像話，不像話！”
“沒錯！”殷澄心中大喜：“陸千戶這是要表演揮淚斬馬謖？我看你殷澄如何脫身？到時候你入了詔獄，我一定要好好地招待你！”
“殷澄這小子就是不讓人省心，真是多嘴的東西！”
沈煉心中焦急，卻毫無辦法。
“還好魏公公寬宏大量，胸懷若谷，田指揮使已經吩咐下來，這件事到此為止，錦衣衛相關人等閉上嘴巴，不許往外透露半句。”陸文昭緩緩說道。
“什麼？”凌雲愷目瞪口呆，一臉不可思議。
這怎麼可能？
這個殷澄，可是當眾點評陛下，議論廠公九千歲啊，把他弄進詔獄，嚴刑拷打，逼問同夥，那是一點問題沒有。
可是，不管是舅舅，還是田指揮使，以至於面前的陸千戶，都視若無睹，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不，板子就從來沒有舉起來過。
“到此為止？”
沈煉心中長舒了一口氣，隨即一個激靈，以一種陌生的眼神看向葉楚。
他真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屬下竟然如此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