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歷經三十多個小時飛機落到了巴馬科,身旁一個白人做了個祈禱的手勢嘴裏念念有詞,陸星辰偏頭問同行的陳宇,“什麼意思?”
“感謝神讓他平安到達,飛機沒有被擊落。”
陸星辰:“……”
陳宇拿起胸前的玉石放在手心,雙手合十念念有詞,“感謝觀世音菩薩讓我活着到了馬里,保佑我接下來的路程一帆風順。”
“你拿着貔貅求菩薩管用么?”陸星辰解開了安全帶,把包背到肩膀上,“走了。”
陳宇悻悻放下貔貅,解開安全帶站起來,說道,“反正我心意到了,神明會保佑我的。”
陸星辰點頭,“保佑你。”
兩人走到出口,頓時被滾滾熱浪逼的往後退了兩步,陳宇罵了一句,說道,“我們是進烤箱了?”
他們是從法國登機,那邊十幾度。這裏直逼四十度,熱讓人喘不過氣,陸星辰皺了眉頭走下飛機。放眼望去,零零星星的人,作為西非重要交通,這裏太名不符實。
風很大,陸星辰把吹亂的頭髮拂回耳後。太熱了,她脫掉了牛仔外套。肩膀上的包沉重,全是設備,壓的她皮肉火辣辣的疼。
熾熱的地面鞋子踩在上面似乎能融化,機場出口就看到實彈荷槍的士兵在巡邏,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這是個戰爭中的國家,四周全是黑人,男人居多。眼睛不斷的往她身上落,陸星辰又把牛仔外套穿好。
“跟嚮導聯繫上了么?”
“正在聯繫。”
陳宇辦事相對來說挺穩,陸星辰和他搭檔還沒出過問題。這次過來馬里拍攝紀錄片,她就選擇了陳宇。
陸星辰看機場外面廣場亂糟糟的,便停住腳步說道,“聯繫到我們再出去。”
這裏有士兵把守,做出去會是什麼樣她暫時不敢冒險。陸星辰穿着長裙,白皙的皮膚在滿是黑人的機場格外顯眼。
陸星辰不是第一次來馬里,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沒戰亂。戰爭之下,人還是不是人?她不知道。
陳宇的班巴拉語還行,陸星辰只會法語,這邊通用語言是班巴拉語。所以聯絡的事只能陳宇去做,陸星辰忍着悶熱扣上了牛仔外套的扣子。
陳宇跟那邊聯繫,忽然揚起手朝那邊招了招,一個黑瘦的男人跑了出來,他目光先凝在陸星辰身上。
陳宇用班巴拉語跟他打招呼,轉頭低聲跟陸星辰說,“老大,你走我後面。”
陸星辰感受到眼神的不友好,點頭。
這一次他們只來了兩個人,陸星辰盡量不惹事。她拖着行李出去看到一輛皮卡,嚮導吧行李放上去又要來拿陸星辰肩膀上的包,她立刻護住包警惕的盯着嚮導,嚮導嗚哩哇啦說了一堆。
“他說什麼?”陸星辰看着嚮導,話是對陳宇說。
“他要把你的行李放後面。”陳宇上前擋在嚮導面前,說道,“不用,隨身攜帶。”
陸星辰看陳宇把背包放後面,就開口,“背上吧,行李箱無所謂,背包里的東西是我們的飯碗。”
陳宇是第一次來馬里,但陸星辰不是。
陸星辰拉開車門抬腿上車,突然遠處響起尖叫,隨即砰的一聲響。她第一反應這是放鞭炮?子彈打在了擋風玻璃上,嘩啦一聲響玻璃全碎了。
嚮導喊道,“快點上車!”
陸星辰就被陳宇推了上去,她關上車門,車沒開出去距離他們十米的地方一聲巨響,爆炸發生了。陸星辰推開車門撲了下去,嚮導比他們跑的更快,很快就沒影了。陳宇徹底嚇懵了,人縮在座位上抱着腦袋。陸星辰連忙衝上車拉下陳宇,把他塞到牆角。
“待着別動。”
陸星辰在炮火中看到廣場中間站着一個大哭的小姑娘,她的父母不知道在哪裏,她哭喊着不知道要往哪裏走。第一次爆炸距離她非常近,陸星辰拿下背包塞到陳宇的懷裏,說道,“我過去一下。”
爆炸還在繼續,陸星辰往小女孩的地方跑去,又是一顆□□,她趴在一輛汽車的後面。轟炸之後,陸星辰的耳朵里嗡嗡的響着。她抬起頭看到四下奔命的人,那個孩子已經看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陸星辰抱着頭,耳朵漸漸能聽清了,她似乎聽到孩子的哭聲。陸星辰拍了拍耳朵,站起來。一輛黑色猛士越野直衝過來,急剎車。陸星辰只覺得一陣風,車內閃出一道身影就把她撲倒在地。
陸星辰臉撞在地上,視線一片漆黑。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了起來,她聞到了□□味和肉焦的味道。
陸星辰的耳朵嗡嗡響着,失去了聽覺。
身上的重量在減輕,陸星辰仰頭。塵土飛揚中,她看到男人硬朗的下巴線條,藍盔下一張臉英俊逼人。
陸星辰揉着耳朵,他已經站起來,手裏端着槍凌厲冷眸掃過陸星辰開口說了句什麼。陸星辰聽不見,她掙扎着想從地上爬起來,說道,“什麼?我聽不清楚?”
“中國人?”
陸星辰看他口型,連忙點頭。
第二波的爆炸已經結束,整個廣場猶如地獄。
“我是中國人。”
他很高,步伐凌厲,大步走到陸星辰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陸星辰嚇了一跳,不過立刻就明白過來,握着他的手站起來。“謝謝。”
他的掌心粗糲,碰觸到陸星辰的皮膚微微刺痛。
他嘴唇動了下,陸星辰沒聽清楚,問道,“什麼?”
男人忽然俯身,瞬間周遭的空氣稀薄起來,一張英俊冷硬的臉放大在她面前,男人低沉嗓音落入了耳中,“別在這裏找死。”
陸星辰倏然抬頭,遠處又有槍聲,男人把她推到了雕塑後面,“長點腦子,不要出來當靶子。”
陸星辰這回聽清了,剛要回應。男人已經轉身大步離開,他脊背挺直。長腿踏入車中,越野車悍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