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王爺令賈府亂如粥

胤祥、黛玉兩人坐定，晴雯奉了茶上來，胤祥用碗蓋輕輕撥着茶碗中的茶葉，問道：“身子好些了嗎？”

“好多了，謝王爺關心。(www.16kbook.com)”黛玉又要站起，胤祥虛按了一下手，道：“別，就坐着說話，不用這許多虛禮。”胤祥抿了口茶，忽然笑道：“其實你跟本王也算不得外人，林海大人曾經做過本王老師，從這上頭算起來，你我是師兄妹呢！這樣吧，以後你我就稱呼名字，如何？”

黛玉說道：“王爺稱呼民女名字，那是該的，只是民女不敢直呼王爺名諱。”胤祥笑道：“你小時候的事兒竟忘掉了？不過也對，那時見你不過兩歲，還是林大人抱在手中的呢，你剛學會了叫爹爹、娘親，我便讓你叫我，你只不理，後來不知怎麼的竟知道了我的名字，當著眾人的面叫起來，讓大家一陣好笑呢，現在怎麼偏又不敢叫了？”

“那時年幼，是黛玉莽撞了。”黛玉忙低頭說著，這些年在賈府中，她唯恐別人說三道四，行事一向謹慎小心，少了許多從前在自己家中的活潑開懷，胤祥也瞧出來了，心中更恨賈府中人，將好好的女兒心性磨成如此謹小慎微的人。

看着低頭默默地黛玉，胤祥認真誠懇的道：“黛玉，往後在我這邊不必像在賈府中那樣，往日我去你家中，一向當做自己家裏一樣的，現在你到了這兒，便也是自己家中，知道了嗎？”

聽得這話，黛玉心中一顫，鼻子一酸，極緩極緩的點了下頭。

胤祥又說道：“你在賈府中發生的事情本王都已經知道了，他日必定為你討回公道！”

黛玉以為他說的是近來王夫人逼自己成親的事情，心中又傷心起來了，輕輕搖頭，道：“那也不用了，這事情若傳了出去，旁人也會只看我的笑話。”

“有本王在此，誰也看不了你的笑話！”胤祥擲地有聲的說道，“讓人笑話的只會是賈府中的一竿子人。”

黛玉此刻像得並非是如何報復賈府，而是紫鵑等人的安危，當下說道：“我想求王爺一件事，可以嗎？”

胤祥道：“你儘管說來，我當儘力為你辦到！”

黛玉將探春如何想法子讓自己逃出來，紫鵑、雪雁如何掩護自己出來的，趙姨娘是如何掩護自己出來的等等事情一一說了。

胤祥聽罷，手指輕輕在身邊茶几上敲擊着，道：“倒沒想到賈府中還有這樣的人來。”黛玉嘆了一聲，道：“是呀，原以為探春妹妹心裏冷淡，漠視親情，沒有想到這一次真正幫忙的竟然是她。”

對於大家子裏頭的嫡庶正側，曾經在宮中生活過的胤祥自然明白，也理解探春作為姨娘出生的孩子在這樣一個家庭中生活是如何艱難的，心中對她倒是有點佩服的，不過轉個念頭也就明白了，她並非全無私心，作為一個庶女，她將來的命運大約也是被家族送出去，作為權力場上的犧牲品，她想要擺脫這樣的命運，只有孤注一擲，她這回是將寶都壓在了黛玉身上，她若能逃到自己這邊，自己沒有理由不幫這位黛玉的恩人，若是黛玉沒能逃出去，她便輸了，到時候成王敗寇，她的命運怕也是好不了的，不過人生在世，想要往上爬，想要不受人欺，不冒險怎麼行？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能夠奪得大寶，也是冒了極大危險的。

這般想着，胤祥倒對探春有點感激，有點佩服，可惜了，她只是個女子，若是個男兒身，自己倒能薦她入朝為官，只不過將來若她有難，瞧在她今日助過黛玉的份上，幫一把也無不可。

“王爺，您能傳個話，讓二舅母她們不要為難瀟湘館裏的人嗎？”黛玉見胤祥沉思不語，不知他是何意思，便小心的試探一句。

胤祥微微一笑：“自然可以，我不但讓她們不能為難你的人，再把紫鵑、雪雁借來服侍你，可好？”

“那自然好。”黛玉高興的說道，不過馬上又低了頭，“若是讓王爺為難，那就不用了。”她想到了王夫人的為人，這次自己逃走，她沒法子跟九貝子交代，那麼勢必氣急敗壞，她能放了紫鵑她們嗎？

胤祥笑說道：“本王讓他們放人，他們敢不放嗎？”他說話時微帶着笑容，手指玩着腰間的玉佩，似乎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黛玉瞧他這模樣也料到他必定把我極大，其他的話便不多說了。

胤祥說的果然不是大話，第二天一早，紫鵑和雪雁就乘坐着小轎進了怡王府，三人相見十分親熱，待得紫鵑、雪雁兩人見到晴雯，更是歡喜得異常，笑着鬧着，受她們的影響，黛玉也微微露了笑容，不像剛到王府之時，眉宇間總是微微蹙着。

胤祥看了心中歡喜，心中越發覺得把紫鵑和雪雁接進王府是個不錯的選擇，黛玉注意到了站在一旁不曾說話的胤祥，蓮步輕移來到他的身旁，輕聲說道：“她們是太高興了，王爺別見怪。”

胤祥低頭看着黛玉說道：“她們能逗得你高興，本王也很開心。”黛玉輕輕一笑，心中微動，臉上莫名一陣熱，馬上轉移了話題道：“還是王爺本事大，讓他們這樣容易就放了紫鵑。”

說到這個，胤祥不禁微有得意，昨兒個晚上讓秦順兒傳了口諭去王府，那起子人今天竟就把兩人送了來，今兒早朝之時，他又對賈政稍稍提了幾句，說這話時，賈政一臉的茫然，胤祥便知道，賈府中的諸多事情必定是瞞着賈政的，賈政這人雖然有些迂腐，但在大節上是不錯的，今兒個他下朝回去，怕這賈府中要熱鬧了，想到這些，胤祥有點幸災樂禍，誰讓他們對黛玉這樣不好的？哼，一下子除了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

如胤祥所料，賈政回到家中，官服也不除下就直衝王夫人的屋裏來了，一路上小廝丫鬟紛紛請安，他理也不理，臉上一臉憤怒，不過到了王夫人房中卻沒有見到她，一問下人，方才知道王夫人往老太太房中去了，賈政又氣沖沖的出來，卻遇上了趙姨娘。

趙姨娘驚訝的道：“老爺怎麼這樣生氣？”賈政也不理睬，趙姨娘又說了一句：“可是為了林姑娘的事？”

賈政一驚：“你怎麼知道？難道你也……”但一想不對，王夫人素來是看不上趙姨娘的，這件事又是寶玉的事，趙姨娘也不會吃了沒事兒去管的，便點了點頭，趙姨娘心中對壓在她頭上的王夫人一直憤憤不平，今兒出了這事，她正高興，便一股腦兒的將事情都說了出來，不但說出了王夫人為救寶玉想送黛玉入九貝子府為妾，還說出了王熙鳳的調包之計，氣得賈政額頭青筋直爆，渾沒了往日書生儒雅。

賈政進了賈母房中，先給賈母請了安，賈母臉上深有憂色，賈政就知道是為了黛玉，一看旁邊的王夫人戰戰兢兢的模樣，心頭越發的火大，喝道：“你好的膽子，敏妹妹留下的唯一的女兒，挨到你什麼了？你竟這樣陷害於她。”

他這一喝，王夫人頓時怕了，只往身邊站着的寶釵身上瞅，寶釵端莊的上前，福了福身子，剛想開口，賈政就手一擺，半點情面不留的道：“這是賈家的事情，薛姑娘就不用開口了，再說了，姑娘也是大家庭里出生的，難道不知道長輩說話，小孩兒家不要插嘴的道理？”

寶釵臊得滿臉通紅，不敢再說，諾諾退下。

賈母嘆了口氣開口道：“罷了罷了，這事兒也怪不得你媳婦，我也是同意了的，畢竟寶玉才是我們家的命根子呀！”

“但也不能為了寶玉救坑害了無辜的人哪。”賈政心中不以為然。

賈母擺了擺手，道：“事到如今，不是追究誰對誰錯，最重要的是如何把寶玉救出來，蟠兒可曾說過九貝子哪兒有何異樣？”她轉頭看向薛姨媽。

薛姨媽說道：“昨兒蟠兒還去過一次九貝子府呢，說是九貝子已經佈置華堂，正等着迎娶林姐兒，如今出了這個事，就怕九貝子不肯善罷甘休。”

“他會不會遷怒寶玉？”王夫人只關心着自己的兒子，薛姨媽道：“這個我也不好說，沒準兒會。”

“都是這林姑娘惹出來的事。”王夫人憤憤的說著，“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逃？我們家養了她這許多年是幹什麼來的？”

“住嘴！”賈政大怒，“當年林妹夫送黛玉來的時候，每年都給五千兩銀子，你當我不知道嗎？再說了，便沒有這些銀子，都是一家人，善待黛玉也是該的，難道是養了來替寶玉作孽的嗎？若不是你們想出什麼掉包計，寶玉也不會出事，說到底都是你們搞出來的。”

王夫人聽了這重話，嗚嗚咽咽的哭起來了，賈母煩了，狠狠拍了下桌子，卻又咳了起來，身後的鴛鴦忙上前給她撫着胸口。賈母喝道：“眼下是什麼時候了？還在論誰是誰非，最要緊的是寶玉，你們都給我出去，等想出法子來了再說。”

賈政向來孝順，忙應了，狠狠瞪了王夫人一眼，走了出去，王夫人也和薛姨媽等人一同出來，卻沒有回自己屋裏，而是一起回薛姨媽住的梨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