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劍，酒與朋友
“清清楚楚的清，梅蘭菊竹的竹，你可不準忘記了。”李清竹乃江南李家的小女兒，一出生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以她的身份自然是有資格進入蒼山劍派，只是沒有想到她來的這麼快，竟然趕在姜白衣他們之前到了。還有時間換了身衣服。幾人在大堂之上寒暄了一會兒，掌門冷雲就帶他們去冷秋的墓前拜祭。畢竟姜白衣也是以拜祭冷秋為理由過來的，當然要把事情做足。
“當年我與冷秋兄一見如故，未曾想到一別十數載，竟……唉，就讓姜某最後再敬你一杯酒。”姜白衣十分悲痛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與冷秋真的是要好的朋友。然而參加過那次聚會的人都知道，冷秋與姜白衣之間不但沒有什麼一見如故，反而差點動手。那是在十幾年前，姜白衣不是威震天下的白衣劍神，冷秋也不是名滿江湖的蒼山劍客。當時天下第一劍華山派掌門司馬如風廣邀天下年輕一輩的劍客聚集華山。如今江湖之上有名的劍客大多都參加過那一次的聚會。在那裏全都是年輕氣盛的少年英傑，自然免不了切磋比試一番，雖是點到為止但是其中高下用劍之人自然一眼就看的出來。姜白衣技壓群雄也是引得司馬如風十分讚賞，要他評論一下在場數人的劍術如何。當時姜白衣就說冷秋的劍術不行，連帶着蒼山劍派也貶低了一番，說是蒼山劍派的劍術暮氣沉沉毫無新意，還說劍是年輕人的劍。要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司馬如風還在場，那時他已經四十五歲了，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年輕人了。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覺得姜白衣太過狂傲，目中無人。只是在之後他一步一步把所有人都打敗，成為了劍神之後，也沒有人在提起那段往事了。就是司馬如風再說起此事，也只是說姜白衣天賦極高，難免輕狂。
姜白衣在蒼山劍派住了下來，掌門冷雲給他準備了最好的院子，就連他身邊的劍侍也是極為尊重。而沈英又回到了雜役弟子住的房間。今天他和姜白衣交談之事被蒼山劍派弟子看在眼裏也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動，只是沒人聽到他和那位傳說中的劍神到底說了什麼。沈英平日裏也和其他弟子沒有說過話，他們也沒來問他。只是一直在背後議論，甚至有人說姜白衣有斷袖之癖，要不然他身為一代劍神，什麼樣的女俠仙子不是手到擒來，反而這麼多年身邊只有一個相貌普通還一直板着個臉的劍侍。而他看到沈英時激動的神情是做不了假的，還有人親眼目睹他“摸”上了沈英的手。這流言越傳越廣，幾乎整個蒼山劍派的普通弟子都知道了，而這一天，姜白衣竟然找到了雜役弟子居住的地方，身邊還是帶着那位背負劍匣的劍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人。
姜白衣自然是來找沈英的，他不知道如今蒼山劍派的弟子都在怎麼說他，就算知道想必也不會計較。他只是來找沈英喝酒的。
“沈兄，這酒是冷雲那老頭子送來的，聽說是蒼山劍派最好的酒了，你來嘗嘗看。”沈英左手提着一大壇酒，右手拿着兩個酒杯，縱身一躍凌空踏出幾步竟然就到了沈英面前，此等輕功當真驚艷，沈英也在心中暗自讚歎。那劍侍一步一步走過來，看似極慢但是始終在姜白衣身後三步，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厘。
“抱歉，我不會喝酒。”沈英是真的沒想到姜白衣竟然會找到這裏來，他不想和姜白衣走的太近，只想着趕快離開蒼山城。姜白衣也愣在了原地，他不相信沈英一個大男人不會喝酒，只認為他是故意拒絕他的。事實上沈英的確是不會喝酒，因為他需要隨時保持絕對清醒的狀態，即使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一點小小的動靜也能將他驚醒，至於酒則是從小到大都未沾一滴。
“這就可惜了，美酒佳肴，良辰美景，知己好友本是好事，既然沈兄不喝，那一個人喝酒也沒什麼意思。”姜白衣隨手將酒罈一扔，反手卻將酒杯塞進懷中。這酒是蒼山劍派的，酒杯可是姜白衣自己的。只是這壇酒並未落到地上，一個身影從旁邊出來，正好接住了這壇酒，一個翻身穩穩噹噹的落在地上。此人也是姜白衣見過的，正是在那大街之上救下李家小姐的那位。暗器功夫已屬一流，未曾想到輕功也不錯。
“這酒可是好酒，就這麼扔掉豈不是可惜了，劍神若不要，就將這酒送給在下如何？”
“我既已經扔了這酒就不再是我的，你接住了就是你的，又何須要我送給你。”姜白衣對這人的印象還是不錯，讓他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雖然如今他的年齡也不算大。
“別人扔出去的東西你也要，知不知道害臊啊！”一個輕靈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李家四小姐李清竹竟然也到了這裏，沈英越想越頭大，他只是在這做一個普普通通的雜役弟子，竟然招惹到了這麼多高手。
“要面子就沒酒喝，能喝酒還要什麼面子。”那少年哈哈一笑，也不以為意。不過這話讓姜白衣聽了倒是十分喜歡，都是愛酒之人自然有共鳴。
“你當然是不要面子，整天跟在一個女孩子身後哪裏有男子漢的樣子。”說話間李清竹已經來到跟前。雖然是在和那少年說話，眼神卻忍不住向姜白衣臉上瞟。沈英卻是盯着李清竹看了好久，心說天下竟然有這樣可愛的女子，他在京城這麼多年也見過不少所謂的國色天香，與此女子比起來則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只可惜他盯着別人看，別人的眼裏卻沒有他。
“李小姐這話可就說錯了，明明是在下先到的這裏，要跟也是李小姐跟着在下，為何卻要顛倒黑白說在下跟着小姐你呢？”
“呸呸呸，誰要跟着你了，你不但不要面子，連臉也不要了。你明明是跟在我後面過來，不過是剛剛看到酒罈要落地才沖了出來。”李清竹美目微嗔，那樣子不知要勾了多少男子的魂了。
“李小姐如果不是跟着在下，那就是跟着其他人來的咯。”他當然知道李清竹是跟着姜白衣過來的，故意這樣說惹得她一陣臉紅，更加的嬌媚。
“我為什麼要跟着別人過來，本小姐自己想來不行嗎？”
“這裏住着的只有這位小兄弟，你既不是跟着別人過來，難不成是為了他而來？”
“我就是為了他來的又如何，那個小子你叫什麼名字，我今天就是來找你了。”
“在下沈英，見過李小姐。各位若是不嫌棄，就進來坐吧。”沈英將幾人迎了進來，簡陋的房間裏面連多餘的地方都沒有，幾人都只能在裏面站着，李清竹皺了皺鼻子，有些不習慣房間裏的味道。沈英也有些尷尬。
“大家坐下喝一杯吧。”那少年盤腿坐下把酒罈打開，濃郁的酒香散發沈英就是從來沒喝過酒都知道這是好酒了。
“等等，你這就準備一個人喝了？”姜白衣看着那酒還是有些眼饞，剛剛他扔出去的時候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這裏也沒有杯碗的，我也只能一個人喝了啊。”
“誰說沒有，我這裏就有酒杯。”姜白衣又從懷裏掏出來兩個酒杯。
“這麼小的酒杯喝起來有什麼意思？”
“你懂什麼，好酒就要慢慢品嘗，哪有像你這樣牛飲的，一點也喝不出酒的味道。”
“在下是個粗人，自然不如劍神會品酒了。”少年給姜白衣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正要端起來喝卻被李清竹搶了過去。
“李小姐，這可是酒，你一個女孩子喝什麼？”
“誰說女孩子就不能喝酒了，我今天就偏要喝。”李清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也沒嘗出什麼味道。
“李小姐你這人也真是奇怪，穿上男裝之時像女人，換上女裝之後倒多了幾分男子氣概了。我楚寒敬你一杯！”這名叫楚寒的少年提起酒罈狂飲，一旁的姜白衣看的是心疼不已，直呼他是暴殄天物，一把奪過酒罈，又給自己倒滿。
酒過三巡，一群人全都坐到地上了，就連李清竹也不嫌棄這房間簡陋了。她只不過喝了兩小杯而已，已經有些醉意了。姜白衣更是喝醉了，沈英原以為他好酒之人酒量應該不會差，哪裏想到竟然與從未喝過酒的李清竹差不多。只有一個人喝了大半壇酒的楚寒反倒是最為清醒。
“光喝酒沒什麼意思，我來給各位舞劍助興，青蓮拿劍來！”青蓮就是他劍侍的名字，此時青蓮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不過還是打開了背上的劍匣，遞給了他一柄劍。
“好劍！”姜白衣拔劍出鞘，彈劍清音如龍吟之聲，姜白衣的劍自然是好劍，他的劍法同樣也是好劍法。衣袂飄飄如謫仙落塵，無愧劍神之名。
“一人舞劍太無趣，不知可否借劍一用。”青蓮又遞了一柄劍給楚寒，面對天下第一劍客，楚寒還敢亮劍也是勇氣可嘉。姜白衣看着楚寒的劍也是眼神發亮，兩人交手十餘招，楚寒毫無意外的落敗，寶劍脫手而去正好落入一旁的劍鞘之中。
“劍神果然名不虛傳，如此劍術當真世間僅有。”
“痛快，今天這酒喝的痛快。”姜白衣收劍，又想去喝酒，被青蓮瞪了一眼，只能作罷。
“能與白衣劍神和各位一起飲酒，也是人生一大幸事。”李清竹已經睡着，倒在地上，青蓮怕她受涼才將她抱起來。
“能和你們交個朋友姜某也是很開心。酒，劍與朋友，今日便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