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必殺一劍

楚寒的武功全都是楚狂人教的，所以他的武功也很雜。他還太年輕，雖然擁有一般人沒有的習武天賦，但終究還是不如自己的父親。所以他所學的每一種武功都很難精通，對上普通人或許還能應付，但是遇上真正的高手馬上就不行了。只是片刻之間，楚寒已經用出了十幾種不同的功夫，拳掌腳指樣樣皆有，而對手來來去去不過那幾招，已經讓他吃不消了。

“博而不精，花拳繡腿，楚狂人的兒子就那麼不堪嗎？”那曾經被楚狂人打敗，還在臉上刻下了刀疤的人，此時將多年來對於楚狂人的憤怒都發泄到了楚寒的身上。也許楚狂人怎麼也想不到，當年的事情會有這樣的報應。楚寒明顯不是對手，這個人明明可以打敗楚寒，卻一直沒有真正出手。也許是想折磨楚寒，也許是害怕打敗楚寒之後面對姜白衣吧。

“我要在你的臉上刻下十道二十道傷疤，看楚狂人知道了會是什麼表情，我想那一定很精彩吧。”他捏住楚寒的脖子狂笑，原本可以說俊美的臉龐配上那兩道傷疤顯得十分猙獰。

“住手吧。”沈英終於站了出來，他的手上戴着鐵爪，已經準備好了出手。雖然他知道對手很強，但是他知道這裏只有他可以出手。因為這是江湖中人的決鬥，姜白衣不會插手，李紅梅不能插手。沈英可以，他本就不是江湖中人。

“為什麼要住手，楚狂人能傷我，我為什麼不能傷他的兒子。我要把楚狂人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的還給他的兒子！”

“然後呢，然後楚狂人找到你，殺了你或者在你臉上留下更多的傷疤，是這樣嗎？”

“是這樣又如何，就算是殺了我我也要這樣做，楚狂人毀了我的一生，我就要毀了他兒子的一生。”

“因為楚狂人傷了你，你就要傷他的兒子，且不說這個理由充不充分，至少也還算是有理由。連你傷人都要找理由，我相信楚狂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傷你，你一直說楚狂人如何傷你的事情，為何不把當初事情的緣由都說出來？”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了，他的名字叫張遠楓，家裏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也算是書香世家，偏偏到了他這裏卻喜歡上了習武，加上天賦不錯，很快就成了遠近聞名的俠士。又因為張遠楓天生一副好相貌，更是無數女子夢中的情郎。這樣一個人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完美，直到有一天他碰到了楚狂人。

那個時候楚狂人已經是名滿江湖的天下第二，也一直都是張遠楓所崇拜的人。為了接待他提前讓侍女為其梳妝打扮，卻因侍女一個不小心將他的妝弄花了。惹的張遠楓當即斬斷了侍女的一隻手，這事情被楚狂人聽說以後，便在張遠楓臉上劃下了兩道劍痕，並且還跟他說到“她弄花了你的臉，你便要斬斷她的手，我今天毀了你的容，你豈不是要殺我？”

張遠楓自知不是楚狂人的對手，也無臉再待下去，隨後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里。沒想到如今出來卻變成了一個殺手，本來是一代大俠受人敬仰，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他對楚狂人的恨自然是與日俱增。

“無論有什麼原因，他都不應該這樣對我，我寧願他刺我一劍，打我一掌，也不願意在臉上留下這樣的傷口！”張遠楓一手抓着楚寒，一手摸着他臉上的傷疤。

“如果是你，你的臉被人毀掉了，你會怎麼做？”

“你的傷不在你的臉上，在你的心裏。”沈英搖了搖頭，“我想我知道楚狂人為什麼要在你的臉上留下這兩道傷疤了。”

“為什麼？”張遠楓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偏偏楚狂人要毀了他的面容。這個時候奄奄一息的楚寒突然感覺到對方手上的力道小了許多，他的武功雖然不高，但是對於時機的把握十分了得，楚寒的手中多出了一柄飛刀，飛刀出手，並不是很快。一是楚寒的力道本就不強，二是被張遠楓抓住幾乎就快要斷氣了。這樣一柄飛刀按理說不可能傷的了張遠楓，即使張遠楓此時的注意力都在沈英身上，他下意識的出手去接飛刀，那柄飛刀卻劃過了一條詭異的弧線，越過了張遠楓的手，正中了他的胸口。張遠楓鬆手，楚寒終於落地，能夠大口喘氣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幸福的感覺。

張遠楓直挺挺的向後倒下，他沒有任何活下來的可能了。只不過最後他還說了一句話。

“我知道為什麼了。”

“多謝。”楚寒氣終於喘了過來，對沈英道謝，只是沈英的心裏卻有些不舒服。也許張遠楓不用死的，只是他沒辦法去怪楚寒，那個時候他已經在鬼門關了，能有一絲生機他當然不會放過。

“你沒事就好。”

剩下四個黑衣人見到張遠楓死了，心知今夜之事已經沒有可能完成了，仍然是選擇出手，目標正是姜白衣，如果是死，他們當然選擇死在姜白衣的劍下。雖然這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對於他們來說這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對姜白衣也是如此。

姜白衣出劍了，一柄劍對四個人。而且四個都是一等一的絕頂高手，但是沒有人覺得姜白衣會輸，甚至如果姜白衣受傷他們都會覺得不可思議，這就是姜白衣。劍神只要手中有劍，那便是神。

人是不可能戰勝神的。因為被人戰勝的神就不是神了。這本就無解的命題。

三劍，姜白衣只出了三劍，便有三個人倒下了。只剩下了最後一人，面對姜白衣的劍，他選擇扔下自己的兵器，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面前。

“殺了我吧。”

“我的劍不殺死人。”死人有兩種說法，一是已經死了的人。二是一心求死的人。心已死，自然算不了活人。

“原來我連死在劍神手上都不配。”他奔跑着向姜白衣衝過去，雙眼之中帶着狂熱的色彩。

姜白衣左手捏拳，一拳打在他的額頭之上。他終於實現了自己最後的心愿，死在了姜白衣的手上。對於他來說，姜白衣用拳頭殺他和用劍殺他都是一樣的，對於姜白衣來說卻並不是如此。

姜白衣感覺到一陣空虛與乏力。這並不是他殺這幾人消耗了多少力氣，而是因為他殺人太簡單了。一個人如果能夠輕輕鬆鬆的殺人，那麼他必定不會那麼在乎人命。所以姜白衣才會封劍那麼久，他不想殺人，卻有人非要送給他殺。

夜已經到了最深的時候，這個時候似乎不會有人再出現了。可是沈英的心裏卻總覺得還有事情要發生。總會有他看不到或者不想看到的事情。

倉庫後面的夜色之中出現了一柄劍，漆黑如墨，似乎與夜色將要融為一體了。這柄劍是如此的快，快到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或許他們都看不清這一劍。

但是沈英看見了，只要他看見的東西他都會看的很清楚。但是這柄劍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劍，這個人也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人。因為他雖然可以看清劍路，但是已經來不及出手抵擋了。他心裏有一絲慶幸，因為這一劍不是朝着自己而來的，不過下一刻他又開始擔憂起來，這一劍的目標正是姜白衣。

如果有人要用劍去殺劍神姜白衣，那麼這個人不是白痴就是瘋子，最多還有一個答案，那就是殺手。殺手是無論要殺的是誰，他們都會出手。為了等待一個最佳的時機，他們可以一直潛伏，就像追蹤獵物的狼一樣。不到最後一刻，絕不出手。有這樣一個殺手，便是獨狼。

有人曾問過獨狼的劍與姜白衣的劍誰更快，一開始問這個問題的人被很多人嘲笑，一個躲在黑夜裏暗殺別人的殺手，怎麼可能跟劍神相比。直到一個又一個武林高手死在獨狼的劍下，他們才真正思考起這個問題。

那麼他們的劍究竟誰更快呢？這問題似乎下一刻就要出現答案了，獨狼的劍已經到了姜白衣的身後，而姜白衣此時還沒有轉過身來，這個時候是他最為鬆懈的時刻，反應和速度都會很慢。獨狼選擇出手的時機自然是最好的時機，若是錯過了這一刻，在青蓮在場的情況下，他絕對不可能有任何機會殺得了姜白衣。不過這也只是有機會而已，雖然在獨狼的心裏這已經是最完美的一劍了，連青蓮都沒能反應過來，沈英或許早已經看到，比青蓮多了很多反應的時間，他離姜白衣也更近，但是獨狼知道沈英不會出手，因為他看見過沈英一次，就在城外的破廟。沈英以為獨狼不會記得自己，但是獨狼卻記住了，他知道沈英是一個將自己性命放到第一位的人，絕對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險來救姜白衣。

那麼還有誰能救姜白衣了。似乎真的沒有人了。姜白衣轉過頭來，很難再保持一貫的微笑了，獨狼很想看到劍神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有什麼表情，這對他來說絕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鮮血飛濺，染紅了他的衣服，也染紅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