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收服

6.收服

第六章

蘇弦對白鷺一日甚過一日的親近重用了,便連紅菱在春眉的唆使下,偷偷砸了蘇弦的妝匣子,再在蘇弦跟前一併栽到白鷺頭上,蘇弦聽了也是毫不介意的為白鷺開脫:“她整日要操心這許多事,夜裏還不得閑,一時失手又有個什麼?”

而等的白鷺分辨起來,蘇弦更是立即就信了她的話,不容置疑的罰了春眉紅菱三個月的月錢,之後甚至將摔壞了的髮釵步搖,都一併賞給了白鷺,算是補償她受了委屈。

要知蘇弦手上總共也不過兩套首飾,瞧着雖全,真出了門也不過是替換兩回的事。賞給白鷺的那些說是摔壞了,許多都只是珠子珊瑚掉了出來,送出去粘上一回就又是好東西,便是那真的摔碎了的,剩下的可也是十足的真金白銀!

紅菱嫉妒的眼都紅了,春眉也直氣的發抖,便連白鷺自個,百般推辭也不得不受了這賞之後,心內也有些莫名的膽戰心驚。

太太的確是叫她在表姑娘跟前好好伺候,得表姑娘一心信賴重用的,如今重用是有了,親近信賴也不缺,但這事兒,怎麼覺得越來越不對了呢?

曾經的白鷺,在太太院裏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性好人緣,誰見了不誇幾句。可現如今在文竹院裏,春眉、紅菱、劉婆子這三個自不用說,是擰成了一股繩的與她不對付,剩下安兒寧兒、粗使婆子之流,見了面也是一臉不敢得罪的敬而遠之。

這還罷了,更要緊的卻是連一併來的崔嬤嬤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起來,近幾日更是有意無意的敲打起了她!

這幾日蘇弦學規矩的情景她都是在跟前看着的,白鷺又不是個傻的,只心下一琢磨便也明白了崔嬤嬤這般的緣故——

崔嬤嬤疑心姑娘這幾日的行徑是她白鷺在後頭教導挑唆的!

這懷疑也有道理,姑娘自小在莊子裏長大,身邊不過是些劉婆子紅菱之流,如何對這些世家內情卻是知之甚詳,甚至能侃侃而談直將崔嬤嬤都逼到無話可說?

白鷺自然不清楚蘇弦是從哪個嘴裏聽的規矩,但此刻整個文竹院裏,竟是也只有日日待在姑娘跟前的她最是說不清了!

一念至此,白鷺滿心焦灼,再抬眼看向硬是要與她“抵足而眠”的蘇弦,心內竟是莫名生出了一股涼氣——

表姑娘,可是當真那般不知世事,只是因為真心喜歡她,才與她這般親近的?

“姑娘,奴婢是丫鬟,可不能跟您一塊睡,今個兒要是再在榻上值夜,怕是明個要耽誤了當差。”白鷺決心不能這麼繼續下去了,崔嬤嬤如今還只是懷疑,若是趕明兒當真將這話捅到了太太跟前去,她又該如何自處?白鷺一時又驚又疑,看向蘇弦的目光都帶出幾分小心試探來:“不若,今兒晚上□□眉來陪姑娘可好?”

蘇弦聞言失落的低了頭,卻還是悶悶不樂的應了下來,只叫她去好好歇着。

白鷺自七歲起便賣進了威武侯府作小丫頭,且還能在一眾家生子裏顯出頭角做到李氏跟前,旁的不說,識人的眼色總還是有的,自然也能察覺出表姑娘對她的善意親近不像是假,見狀心內搖頭,便又覺着自己怕是想多了……

儘管如此,之後白鷺還是藉著身子不爽利的緣故,與蘇弦慢慢疏遠了起來,言談之間也僅守本分,毫不逾越。

這般幾日過去,像是察覺到了她的冷淡,蘇弦對她果然也不像如以往言談無忌,形如姐妹般的情形更是一回也未曾出現,加之有春眉紅菱分毫不落的填了進去,原本親密無間的主僕二人,竟是顯出了幾分疏遠。白鷺對此雖有幾分莫名的失落,卻也是暗暗鬆了口氣。

“怎的還是你,白鷺還不舒服嗎?”看着銅鏡中的人,蘇弦皺眉問道。

春眉是個有眼色的,白鷺有意退讓,她便立即見縫插針的擠了進來,侍膳奉茶、梳洗更衣,凡是貼身伺候的活計都搶着去干,有意討好之下,倒也的確是盡心儘力,處處當心。

可是表姑娘卻似乎並不看在眼裏,還是日日只問着白鷺!

春眉心內氣憤,面上卻依舊透着渾身的殷勤,只是笑着道:“許是前幾日累着了,也是仗着姑娘脾氣好,想多歇幾日呢。”

蘇弦默默點了點頭,指着今早剛送來的點心開口道:“你替我將這碟子朱果糕送去給她,人不舒服胃口就不好,吃些山楂也好開開胃。”

這都聽不出來,真真是個傻子!春眉緊緊咬着牙根應了下來,一時更覺着白鷺不除,姑娘身邊怕是永無她的立足之地!

前些日子白鷺日日的在蘇弦跟前湊着,倒是讓春眉與崔嬤嬤多說了幾句,言談間春眉自是也察覺到了崔嬤嬤對白鷺的不喜懷疑。這時眼珠一轉,便似是想到了什麼,神情間鬆快了下來。

這般又過了幾日,便正逢十五,按着府里的規矩,除了實在起不來床,初一十五這兩日是無論如何也要去長輩跟前請安的,李氏昨日便也派人傳了話叫蘇弦一早過去,一併去老太太處問安。

聽了這話蘇弦倒還未曾如何,崔嬤嬤反而心內暗憂,將蘇弦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了一遭。

按着崔嬤嬤的交代洗漱用膳才不過十日,旁的變化一時間還看不出什麼,只是修了雙眉,傅了鉛粉,髮髻也梳的仔細別緻,再換上白鷺連夜拿蘇綢做出的新衣裳,從頭到腳的釵環配飾,整個人看來都精緻富貴了許多,而經了這幾日的教導,蘇弦行走坐立,姿態禮儀雖不精通,卻也自有一股悠然嫻雅的風流態度,十分說的過去,任誰看去,也是一個嬌嬌弱弱,大家溫養出的小姐了。

可這些日子這表姑娘對着她不卑不亢,軟硬兼施,雖說也略微受了些罪,可離她預料的被打斷了骨頭,乖順畏縮的樣子卻是差了十萬八千里,瞧瞧着副淡然出塵的派頭,不知道的怕是真當自個是來教規矩學禮儀的!

帶着這樣的蘇弦過去,不必試崔嬤嬤也是知道李氏定然不會滿意的,而她對此也定要有個說得過去的交代才行。

崔嬤嬤目光幽幽,聽着身邊春眉的聲聲勸說,終是慢慢點了頭,起身與春眉一起往李氏所在的杏園行去。

果然,崔嬤嬤與春眉去后不久,便又有人將白鷺也喚了過去。

蘇弦至此終於有些動容,等得白鷺出去后,便藉著看寧兒安兒兩個翻花繩的名頭,守在文竹院外的迴廊上等着,本以為李氏或許會叫自個過去質問,誰知不過小半時辰,院門口便傳來了熟悉的笑聲。

當前進來的正是神色飛揚的春眉,進院后匆匆對着蘇弦行了個禮,便很是威風的伸手教訓起了兩個小丫頭:“一個個只顧着自個頑,還勾着姑娘也在外頭曬着,叫日頭晒黑了你們兩個可擔得起?”

蘇弦順着春眉抬起的指尖便看到了她腕子上一串顯眼的暖玉鎏金雲紋鐲,瞧那水頭樣式,顯然不是她一個二等丫鬟能戴的起的。

而再往後的白鷺,一進門卻只是低着頭在一邊立着,一言不發,瞧着頗有幾分落魄之色。

果然,春眉沒叫蘇弦等多久,只兩句話功夫便忍不住朝着蘇弦炫耀了起來:“太太聽聞姑娘住的好,特特賞了奴婢鐲子,叫奴婢日後多多上心,好好伺候姑娘呢,太太對姑娘可真是沒的說,連府里箏姐兒都及不上呢!”

呵,這麼快就變成李氏的好奴婢,想必太太是打算用春眉替下白鷺的缺了。不過嫡母連她的面都沒見,便這麼憑着崔嬤嬤與春眉的一面之詞定下了白鷺的罪,看來白鷺在李氏跟前也算不得什麼得用的人。

不過也對,白鷺不過是個賣身進府的丫鬟,春眉卻是積年的家生子,再加上崔嬤嬤,三人成虎也是難免。

蘇弦瞧了後頭失魂落魄的白鷺一眼,只是笑道:“那我明個要好好謝謝太太了。”

“姑娘這麼想就對了!”春眉喜氣洋洋的,渾身都端着大丫鬟的氣派,勸了蘇弦,又教訓起了安兒寧兒,叫她們麻溜些去抹灰,莫要再在這兒偷懶。

等得春眉幾個都下去了,蘇弦這才叫住了低着頭也想回去的白鷺:“怎麼,太太罰你了不成?”

素日裏便是再細緻妥帖,白鷺這會兒也不過是個沒經過事,剛剛十七歲的姑娘,受了這莫名的冤枉委屈,眼眶也是微微泛紅,對着着蘇弦也不復之前的溫柔照顧,只是悶悶道:“未曾。”

“她是單怪你辦事不利,還是懷疑你是故意討好我,另有居心?”迴廊略有些高了,蘇弦又長得慢,身量未足,坐在上頭雙腿還隨意的在身下輕晃,望向白鷺的目光透着幾分瞭然的快活。

白鷺渾身一顫,猛的抬頭看向蘇弦。

“你分明對太太忠心耿耿,可旁人不過幾句挑撥她便將你棄之如敝履,再不理會,可你若是與我一起,我絕不會像她一般。”

蘇弦抬頭瞧着在皇覺庵內與她相依為命十餘年的人:“太太身邊不缺丫鬟,她待你,只當籠子裏的杜鵑鳥,不過玩意兒兒,我心裏卻是當真認了你當姐姐,只願能與你一起做自由自在的白鷺,再不用整日擔驚受怕,討好旁人。”

許是蘇弦實在說的太認真了,白鷺竟是忍不住的心頭一顫,便想不管不顧的先信了下來,只是轉眼之間又想到了蘇弦這麼一個在莊子長大,無人教過的十五歲小姑娘,竟是這般早慧,早已猜出自己來意,還能滿面親近的,不聲不響的離間李氏懷疑起了她——

白鷺便忽的又是一個激靈,低眉垂目,對着蘇弦深深的福下了身,回的恭恭敬敬:“太太已將奴婢給了姑娘,還得姑娘不棄賜了名,白鷺自然只是姑娘的人。”

她是被牙子賣進府的,不像春眉這樣的家生子,還有家裏人可以倚靠謀划。如今太太這兒已然厭了她,既是姑娘慈悲伸了手,她不感恩戴德的接着,還能不知死活的甩臉子不成?

蘇弦一目不錯的盯着白鷺,眼看着白鷺的面色從震驚動容一點點的換成了畏懼小心,心頭慢慢生出了幾分無奈……

白鷺這是怕了她了?

可是白鷺,你又怎能知道,我會這一切,可都是上輩子的你言傳身教,一句句的教給我的呢?

一念至此,蘇弦莫名的有些悵然。

只是轉念間想到了來日方長,且有日久見人心的時候,面上便又重新帶了笑來,答應道:“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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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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