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番外一

120.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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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姑娘好雅興,本王不知你居然還有偷窺的喜好。不如你和本王說說,都看到了些什麼?”

芳年只覺頭皮發麻,若說她重生之後最不想見的人,就是這位七王爺。說來也怪,前世里,她除了隔着人群看過他一眼,兩人再無交集。

他對她而言,是活在傳說中的陌生人。仰視一般的存在,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為何重生之後頻頻遇見,短短兩三日內,見過三次,次次交鋒,實在是令人費解。想來因為她重活,許多事情定會和前世不一樣。

她如此想着,心裏釋然一些。

“回王爺,臣女是來尋慧法大師的。通靈符珍貴,臣女的祖母命臣女來向大師道謝。”

元翼自是不會相信她的話,若是她真是來向慧法大師道謝的,為何要鬼鬼祟祟地躲在樹后?

“既是來道謝,怎麼不進去?”

“臣女怕打攪大師清修,正在猶豫,恰巧碰到王爺。”

她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相信。這女子膽子不是一般的大,睜眼說起瞎話來,臉不紅氣不喘,想來是慣用如此伎倆的。

兩人站着,他身姿高挺,足足高了她一個半頭。她在女子中,算是身量中等的,比起他來,可用小鳥依人來形容。

元翼低垂着眸子,剛好能看到她鼻尖處細小的汗珠,一顆顆晶瑩剔透,像透明的甘露。

想必定是清甜無比,他想着,喉嚨處滾動一下。

憶起那香甜的鮮血,體內似有什麼東西在蘇醒一般,他忙念了一遍清心咒。

這個女子倒是有些與眾不同。

昨日裏他故意引得毒發,命自己的心腹隱一取來其它女子的血,那血還未端到跟前,他就能聞到其中的鐵鏽腥味,厭惡至及,根本無法入口。

不僅一個如此,試了十來個,皆是如此。

他趕緊揮退隱一,趁着神智尚清,獨自去寒潭泡着,方才回來。剛剛換好衣服,就看到腦海中念着的女子正貓在菩提樹後面,賊頭賊腦。

這個不安分的女人在此地做什麼?

他心裏想着,在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站在她的身後。面對他的質問,她謊話說得有鼻子有眼。這個謊話精,膽子可真夠大的。

要是以他平時的性子,這女子早就死得不能再死,在山洞之中,就憑她明目張胆地打量着他的身子,就足夠她死一百回。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容忍她活着。

現在他知道原因,是因為她的血,她的血是良藥。

芳年不會知道,在這瞬息之間,對面的男子心思如此複雜。她低着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謙卑恭順。

饒是如此,看在元翼的眼裏,她仍是那麼的放肆。就連她發上的髻子,也與眾不同。不是時興的元寶髻或是仙姑髻,而是並不常見的雙平髻。髻子未用頭油抹平,幾根碎短髮翹起,和她人一樣,不服管教。

“既然傅姑娘要尋大師,正好本王也要去,不如一起同行?”他這句話不像是相商,倒像是命令。說完他就邁開長腿,朝慧法大師的院子走去。

芳年不過是隨意尋的借口,她沒想到七王爺這般愛管閑事,還要陪她一起進去。事到如今,少不得要再打攪一番慧法大師。

她跟着他的身後,日頭斜在頭頂,在他的身後投下暗影。她每走一步,都快要踩到他影子的頭上,偏又晚一步。

彷彿是找到一個樂子般,她快速走起,想踩住他的身影。

左踩右踩,一次也沒有踩到。

她輕輕地做着小動作,突然影子定住,她心頭一喜,暗思着馬上就能踩到了。

猛然間,撞了一堵人牆。

原來她只顧着踩元翼的身影,卻不想被他發覺,陰着臉轉身。兩人的身子貼得極近,她撞到的地方正是他的前胸,不軟不硬。她的眼前彷彿出現在山洞中見過的美景,她知道看起來並不結實的男子,實則勁肌有力。

不期然般,她紅了耳朵,嫣紅隱有漫上雙頰之勢,她的心不受控制般地狂跳着,腦子裏嗡嗡作響。

元翼暗沉沉的眸子浮起薄怒,惱怒她的不知羞,渾身散發著寒氣。

她正暈頭轉向中,一股冷冽的寒香,盈滿她的鼻腔,激得她腦子立馬清醒過來,退後一步。

“傅姑娘好興緻,想踩本王,嗯?!”

她已恢復清明,懊惱着臉,不知剛才自己是中了哪種魔障。聽到他的質問,暗罵自己犯渾,一個七十歲的老婦人,怎麼還如孩子般,玩起來不知輕重?真是越活越回去。

雖然她確實是越活越回去了,可回去的是年紀,不應該是她的閱歷。

“王爺,臣女無意冒犯,請王爺恕罪。”她盈盈彎腰,身姿曼妙有致。看在他的眼中卻是另一種惑人,認定她是故意勾引。

“從來沒有膽敢踩本王的頭,傅姑娘可是第一個,你說,本王該饒你嗎?”

“王爺,您常年追隨佛祖,必是有一顆菩薩心腸。臣女急着走路,並非有意為之,還望您大人有大量,饒臣女一回。”

他面無表情,一陣秋風吹過,寬大的袖子鼓起,隨風擺動,如兩翼一般,振翅欲飛。冷清的玉顏,高冷的眉目,就像在畫中見過的飛天仙人。她恍惚,這情景,就像前世她見他時一樣,神聖莊嚴,仙風道骨。

這般仙人,卻長了一顆陰狠的心。

她自嘆倒霉,可能是她重生的地點不好,碰到這個煞神,今世要多出如許的事端。

“你的腦子被狗啃了嗎?本王說過的話都不記得,本王何曾說過自己有佛心?”

她恨恨地想着,自己的腦子確實是被狗啃了,要不然怎麼好死不死的走到這裏,還碰到他?

“臣女魯鈍。”

元翼冷冷地用鼻哼一聲,罵一句,“蠢貨。”

要不是這女人的血有用,就憑她這找死的性子,早就在他的劍下死了不下數百回。

他拂袖,轉身走進慧法大師的院子。

芳年低着頭跟在他後面,心裏嘆了一百遍氣,低眉順目如受氣的小媳婦般。

屋內的慧法大師盤坐在蒲團上打坐,感覺到人的腳步聲,閉着的雙目睜開。

元翼輕叩三下門,聽到慧法大師的聲音,推開門去。芳年在後面看得嘖嘖稱奇,看不出狂妄的七王爺,竟還如此的知禮?

他身高腿長,兩三步就邁進去,大刀闊斧地坐在凳子上。

她暗想着自己剛才白誇他,他哪裏是知禮,看他那坐姿,比慧法大師還要像主人。

慧法大師已從蒲團起身,慈眉善目地看着她。

“小施主今日來尋老納,所為何事?”

“大師,今日冒昧登門,實在是小女祖母心裏過意不去,命小女來答謝大師的贈符之恩。”

“佛家有雲,萬事隨緣。老納贈符,皆是因為它們與你有緣,不必言謝。”

“大師得道高僧,自是不會與我們俗世之人一般。無論如何,小女還是要替祖母說個謝字。”

她說得誠懇,擺正姿態的她淡定自若,又帶着恰當好處的尊敬。

元翼冰冷的眼神望着她,這女子慣會裝模作樣,一張利嘴巧舌如簧。明明她躲在暗處偷窺,被他撞見,竟還有理有據地編瞎話。

他一回來,隱一就來報,說昨日和今日成玉喬都來尋過。

成家那些不知死活的東西,他沒去收拾他們,他們還敢往刀口上撞。看來還是他太過仁慈,真應該給成家一個狠狠的教訓,讓他們長長記性。

芳年被他的眼神看得腳底生涼,暗道此地不宜久留,以後但凡是可能遇到七王爺的地方,她都要繞着道走。

“大師,祖母交待小女的事情,小女已經辦妥,就不打攪大師,小女告辭。”

“阿彌陀佛。”慧法大師念了一句。

她也跟着念了一句,退出屋子。

“這位小施主倒是與佛家有緣。”她走後,慧法大師突然冒出一句。

“她?”元翼不置可否,一個不安分的女子,莫要褻瀆了佛祖,何來的與佛有緣?

佛祖慈悲,感化渡人。他自認不是善類,不也常居寺中,與佛香為伴。或許慧法大師說的是另一層意思。

慧法大師撫了一下白須,意味深長地看着他,“老納聽聞元施主昨日又毒發?這個月都發作兩回,怕是有些不妙。”

“本王命長,死不了。”

“寒潭雖有奇效,若是泡得久了,也是傷元氣。”

這個道理元翼當然明白,昨日是他自己有意為之,催動情念,引得毒發。折騰一回,他徹底弄清楚,除了方才那女子的血,其它人的血對他沒有半點用處。

這個女子,還真得好好護着。

原本要派人去監視她,現在倒是監視連帶保護一起。

他冰寒的眼眸垂下,心緒複雜難辨。

傅珍華聽到祖母的聲音,才不情願地放下帘子。只雙眼還迷離着,未曾注意到馬車內異樣的氣氛。

傅老夫人很生氣,往常珍華小家子氣一些,她也沒當回事。但這幾日的相處,實在是令她失望透頂。

七王爺是何等身份,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扒開帘子盯着看,被別人看到怎麼想她們傅家,怎麼看傅家的姑娘們?

反觀芳年,明明要小兩歲,舉止端莊,身形都沒有動。

“珍姐兒,你是要議親的姑娘家,不可以隨意拋頭露面。”

傅珍華白了一下臉,低頭應是。

女孩子家臉皮薄,萬事輕提點,不能重說。傅老夫人說完這句話,就沒有再說什麼。

外面人群的議論之聲傳入車廂,芳年聽到婦人們羨艷的嘖嘖聲,還有一些女子嬌羞的讚歎聲,混成一片。

從前的自己,每每聽到這樣的聲音,心裏都是贊同之感。

而今,她只想冷笑,那人就是個道貌岸然的瘋子。

嘈雜的議論之聲隨着七王爺的遠去慢慢變得稀疏,最後人群散開,百姓們各自忙着之前的事情。

小販們吆喝着,女人們重新進鋪子裏挑揀貨品,街道慢慢空出來。過了一刻鐘左右,馬車緩緩開始行動起來,一路行至傅府。

傅府位於城東的舉業巷,這裏大多是京中四品左右的官員府邸。傅府根基淺,位置較偏。

門口處,兩尊石獅守着,大房二房的兩對夫妻領著兒子們都出來迎接。

馬車停穩,芳年聽到父親的聲音,很快沈婆子扶傅老夫人下車。傅萬程和傅萬里兄弟倆上前攙扶母親。

傅家兩兄弟長得有些像,只給人的感覺不一樣,人到四十相由心生。傅萬程眉宇間透着一股精明世故,而傅萬里則還是一片書生氣,儒雅溫和。

接着下車的是珍華和芳年,大夫人衛氏和二夫人邢氏也上前來。衛氏的穿衣打扮略比邢氏富貴,邢氏與尋常夫人一般,偏愛簡單大氣的衣裙。她臉上帶着笑,關切地看着自己的女兒。

芳年見到溫婉年輕的母親,先是一愣,這一刻,她才真切地感覺到,重活一世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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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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