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事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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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喜要上前替她寬衣換服,她一驚,記起肩頭的咬印,“你們忙你們的吧,我自己換。”
她接過衣裳,自己走到屏風後面,三喜和四喜互看一眼,皆不作聲。
芳年自是不會向丫頭們解釋什麼,不過是自己穿衣而已,想來也沒有什麼可以大驚小怪的。三喜和四喜確實沒有多想,兩人各自整理着床鋪,歸置要洗的衣裳。
不多會兒,芳年就換好了衣服,坐在妝枱前。四喜上前,替她梳洗上妝。
今日逢三,要在祖母的院子裏用飯。再過兩天就是滿月節,照前世的記憶來看,二姐明天就要離家。
晟帝心急找到福星,京外的女子們由各地戶籍司造冊登記,再送到京中。此一來,最快也得要半個月,遠些的地方則需費兩個月方能進京。
京中及京外方圓百里的姑娘們先一批進宮,以備國師相面。
傅老夫人命廚下準備豐盛的席面,算是給茜娘餞行。
芳年打扮妥當,先去給邢氏請安。
邢氏和傅萬里都在,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芳年進去時,夫妻二人齊齊停住。芳年眉眼未動,瞧着他們臉色的不自在,猜想着是在談論二姐的事情。
“爹,娘,女兒來給你們請安了。”
“你這孩子,恁地多禮。”邢氏嗔聲,透着寵溺。
“爹,娘,兒子來給你們請安了。”
傅興明和傅興齊哥倆進來,作着揖,邢氏嗔怪道:“你們兄弟二人,又耍什麼寶?”
“姐姐請安就是多禮,我們請安就是耍寶,娘的心也太偏了些。”抱怨出聲的是傅興齊。他雖嘴上抱怨着,臉上卻沒有半點不平。
邢氏知道小兒子慣會耍寶,做勢要打。傅興齊閃了幾下,躲到芳年的後面。
“…咳”傅萬里以咳示警,傅興齊收斂起玩鬧的樣子,正神起來。
邢氏起身,整理衣裙,和傅萬里走在前面,姐弟三人跟在後面,一家人前往怡然院。
芳年飽含笑意的眼神一直看着自己的兩個弟弟,深覺得能重活一次真是再好不過。
“三姐,外面傳得厲害,說裴公子和成二小姐私訂終生,暗通款曲…”傅興齊神神秘秘地湊到芳年的跟前,說了這麼一句。
芳年詫異地停住腳步,這流言傳出的時機太巧了些。
“三姐,你不生氣嗎?”傅興明白一眼弟弟,關切地詢問芳年。
“沒什麼好氣的,他們說的是事實。”
這下兩兄弟都停下來,詫異看着芳年。前面的傅萬里回頭,“你們姐弟幾人嘀咕什麼?”
“沒什麼。”芳年答着,對兩個弟弟低語,“此事容后再談。”
路上,碰到大房一家。
大伯傅萬程和大伯母衛氏還有兩位堂兄,傅興昌和傅興盛,以及低頭跟在後面的芊娘。
傅珍華因為禁足,沒能前來。
衛氏的臉色不太好,邢氏和她打招呼,她不冷不淡地應着。想到自己的女兒,再看看跟在後面的庶女,心裏越發的惱恨婆母偏心。
同樣是有庶女,二房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把庶女當回事。而她呢,無論是去哪裏,都撇不掉庶出的芊娘,老太太的心真是偏到沒邊。
招呼過後,大房走在前面,二房隨後,一起走進怡然院。
每月逢三的日子,傅老夫人總是精神抖擻,早早起床。
院子裏的下人多年來已習慣在這樣的日子忙碌,廚房裏一片熱火朝天。兩房人從朝食到晚飯,都要在怡然院裏用。
一行人進了屋子,沒多會兒,茜娘低頭含胸地沿着門邊進來。和往常一般,默不作聲地站到二房人的後面。
“茜姐兒明日就要進宮,要是造化好,以後我們府里就要多一位娘娘了。到時候啊,家裏的姐妹們誰不巴結。”衛氏突兀的聲音響起,茜娘瞬間白臉。
傅老夫人不快地看了一眼大兒媳婦,“姐妹之間,說什麼巴結不巴結的。”
傅萬程也埋怨地瞪了一下衛氏,衛氏擠着僵硬的笑,圓場道:“娘,看我,就是不會說話。”
邢氏面色平靜,大嫂向來都是這樣,逮着機會就陰陽怪氣的。
下人們開始端碗擺盤,傅家人依次坐好。
用過朝食后,傅老夫人有話要說,命兒子媳婦留下。
她笑着對孫女們道:“茜姐兒明日就要入宮,姐妹在家裏要多親香,今日沒事,你們就一起說說話吧。”
芳年看一眼邢氏,邢氏微不可見地點頭。
得到母親的允許,芳年便和茜娘芊娘一起離開屋子。
少女們的身姿消失在門口,邢氏還在看着,傅萬里伸手捏了一下妻子的手,快速地放開。
“這麼多年,委屈你了。”
“夫君說的哪裏話,妾身這輩子的福氣,都是芳姐兒帶來的。只是茜姐兒…”
餘下的話她沒有出口,傅萬里已經明白,“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茜娘的生母,是兩人之間的禁忌。邢氏知道不能怪別人,也不應該遷怒茜娘,但她沒有辦法做到視庶女如己出。能在吃穿用度上照顧庶女,是她最大的讓步。
傅萬里知道妻子的心結,從來不強求妻子待茜娘如親生。
他們說話的聲音十分的小,看在衛氏的眼裏就是兩人一大把年紀,還在打情罵俏。她露出不屑的神情,實則心裏十分的羨慕。
芳年幾人在外面,芊娘提議去看傅珍華。茜娘望着芳年,芳年點頭。
傅珍華此時,正在房間裏發脾氣。她落了水,祖母不僅不心疼,還禁她的足,這是哪裏的道理?
小寒戰戰兢兢地進來,說其它三位小姐來了。
傅珍華黑着臉,“她們來做什麼?來看我的笑話嗎?”
話雖是這般說,臉色卻是變了幾變,轉換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去見妹妹們。芊娘先芳年和茜娘一步進去,她上前就噓寒問暖,傅珍華找到了台階,說自己落水後身子微恙,所以今天才沒有去祖母的院子。
芳年和茜娘自是不會戳破她的心思,芊娘扶着傅珍華重新靠在床上,傅珍華做出頭暈的樣子。
“大姐,你還不知道吧,二姐要進宮選秀了。”
傅珍華哪裏會不知道,她嗯了一聲,“恭喜二妹妹。”
茜娘低聲還謝。
芊娘瞄一眼芳年,又道:“大姐,不止二姐要進宮,聽說成家的二小姐,也在秀女之列。”
“真的嗎?”傅珍華激動地出聲,意識到不妥,馬上掩飾道:“成家二小姐進宮,那被選上的可能性極大,二妹進宮后,可得好好和成家二小姐攀好交情,說不定還有得到提攜。”
她面容因為激動,泛着紅暈,心裏樂開了花般。成玉喬要進宮,裴公子那裏就沒有了念想,到時候…
不,到時候,也沒她什麼事。
她隱晦地看一眼芳年,芳年挑下眉,回敬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昨夜裏得了七王爺的話,芳年自知,今生別說嫁進裴家,怕是嫁人都無望。她心裏反而安定下來,不嫁人未必是壞事。以兩位弟弟護她的性子,她就算是老死娘家,只怕也比前世過得好。
至少,她能承歡父母膝下,等弟弟們各自成親生子,她還可以幫忙帶帶侄子侄女。
傅珍華這是聽到成玉喬要進宮,之前對成玉喬的敵意復轉回到她的身上。
芳年皺着眉,“那可如何是好?外面都傳遍了,說裴公子和成二小姐私訂終生,這下成二小姐要進宮…”
“你說什麼?三妹妹,什麼時候的事情?”傅珍華急急地追問。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聽了那麼一耳朵,還沒來得及細問,正準備派人出去打探呢。”
“你怎麼能糊塗至此,裴公子是你的未婚夫,豈可由得別人搬弄事非,蜚短流長。”傅珍華一臉怒其不爭,忙把小寒喚進來,命她找個人出去探消息。
茜娘擔憂地看着芳年,不知該如何安慰嫡妹。
芳年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對傅珍華道:“大姐,看到你無事,我心裏好受多了。二姐明日就要進宮,還有許多東西要準備,我們就不打攪了。”
芳年說著,拉着茜娘起身。傅珍華滿心裏都在想着裴林越,抓心撓肝地想知道外面的流言究竟是怎麼回事,哪會留她。
一出傅珍華的院子,茜娘憂心道:“芳妹妹,外面那話傳得…你不要難過,裴公子不是那樣的人。”
“二姐,裴公子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裏有數,你不用替我擔心。再不濟,我在家中上有祖母和父親母親,萬事都由他們作主。你獨身進宮,切記不可行差踏錯,凡事三思而後動,遇事不要慌,保命要緊。”
“芳妹妹…”
“二姐,走吧,去你的院子。”
他對她而言,是活在傳說中的陌生人。仰視一般的存在,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為何重生之後頻頻遇見,短短兩三日內,見過三次,次次交鋒,實在是令人費解。想來因為她重活,許多事情定會和前世不一樣。
她如此想着,心裏釋然一些。
“回王爺,臣女是來尋慧法大師的。通靈符珍貴,臣女的祖母命臣女來向大師道謝。”
元翼自是不會相信她的話,若是她真是來向慧法大師道謝的,為何要鬼鬼祟祟地躲在樹后?
“既是來道謝,怎麼不進去?”
“臣女怕打攪大師清修,正在猶豫,恰巧碰到王爺。”
她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相信。這女子膽子不是一般的大,睜眼說起瞎話來,臉不紅氣不喘,想來是慣用如此伎倆的。
兩人站着,他身姿高挺,足足高了她一個半頭。她在女子中,算是身量中等的,比起他來,可用小鳥依人來形容。
元翼低垂着眸子,剛好能看到她鼻尖處細小的汗珠,一顆顆晶瑩剔透,像透明的甘露。
想必定是清甜無比,他想着,喉嚨處滾動一下。
憶起那香甜的鮮血,體內似有什麼東西在蘇醒一般,他忙念了一遍清心咒。
這個女子倒是有些與眾不同。
昨日裏他故意引得毒發,命自己的心腹隱一取來其它女子的血,那血還未端到跟前,他就能聞到其中的鐵鏽腥味,厭惡至及,根本無法入口。
不僅一個如此,試了十來個,皆是如此。
他趕緊揮退隱一,趁着神智尚清,獨自去寒潭泡着,方才回來。剛剛換好衣服,就看到腦海中念着的女子正貓在菩提樹後面,賊頭賊腦。
這個不安分的女人在此地做什麼?
他心裏想着,在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站在她的身後。面對他的質問,她謊話說得有鼻子有眼。這個謊話精,膽子可真夠大的。
要是以他平時的性子,這女子早就死得不能再死,在山洞之中,就憑她明目張胆地打量着他的身子,就足夠她死一百回。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容忍她活着。
現在他知道原因,是因為她的血,她的血是良藥。
芳年不會知道,在這瞬息之間,對面的男子心思如此複雜。她低着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謙卑恭順。
饒是如此,看在元翼的眼裏,她仍是那麼的放肆。就連她發上的髻子,也與眾不同。不是時興的元寶髻或是仙姑髻,而是並不常見的雙平髻。髻子未用頭油抹平,幾根碎短髮翹起,和她人一樣,不服管教。
“既然傅姑娘要尋大師,正好本王也要去,不如一起同行?”他這句話不像是相商,倒像是命令。說完他就邁開長腿,朝慧法大師的院子走去。
芳年不過是隨意尋的借口,她沒想到七王爺這般愛管閑事,還要陪她一起進去。事到如今,少不得要再打攪一番慧法大師。
她跟着他的身後,日頭斜在頭頂,在他的身後投下暗影。她每走一步,都快要踩到他影子的頭上,偏又晚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