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末世辣文 12
雷奧是從看守嚴密的首都實驗室偷溜到渤陽這邊玩耍的,順道給這具身體血緣上的父親運送喪屍驅散粉。
他早就對實驗室里無趣而又瑣屑的日常厭倦至極。
拯救人類，消滅喪屍？
男人把玩着手裏的針劑，笑容裏帶着一種莫名的惡意——
真期待那群握着槍杆子以為自己是救世主的軍區蛀蟲們發現駐地里多了一隻五級喪屍的心情。
這可是他在實驗室玩剩之後廢物利用的“好玩具”，想必會給首都基地帶來一些意外驚喜吧？
只不過返程時居然遇到了兩隻不長眼的小老鼠，很大程度上敗壞了他“狩獵”的心情。
特別是眼前這個小傻蛋。
看着義無反顧地衝過來,手裏源源不斷冒出巨大水花的小姑娘，雷奧薄唇一動,精神系異能就像無形的能量波擊中了對方的大腦,讓她在瞬間就因為神經劇痛而失去平衡,“啪嘰”一聲,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其實在剛才交手的過程中,他就察覺到面前這個小姑娘體內蘊含著一股非常強大的異能——就像看不到邊際的大海一樣,強大的壓力讓見多識廣的他差點也愣住了。
不過……男人眉眼微彎，對方顯然是個菜鳥啊。
常規系的五大異能分別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剋,沒有絕對強勢的力量。而末世從爆發到現在甚至不滿半個月,變異系的異能更是少之又少，而他的精神系異能到現在為止都是獨一無二的。
再加上等級壓制——控制一隻五級喪屍對他來說幾乎是輕而易舉——這種無形無色無味、令人防不勝防的異能，讓他總是能在悄然無聲中達到他的目的。
“為什麼……”疼得根本沒法集中精神,小姑娘忍着眼角的淚花，歪歪扭扭地爬起來。
“沒用的,小朋友。”雷奧的笑容又溫柔又惡劣,彷彿在看着小白鼠在實驗器皿中無望的掙扎,“你的異能很厲害,不過你好像不會用哦。”
花綿死死地咬着唇，試圖通過身體的痛感轉移幾乎停止運轉的大腦。
“可惡……”另一邊，手裏握着匕首悄然爬起的短髮女人惡狠狠地瞪着背對自己的白大褂男人，被戲耍的怒意與救人的迫切交織在一起，化作了她心頭的復仇之火——
【去死吧！】她朝着對方的脖頸揮刀的剎那，無數細小的藤蔓破土而出，變成最堅韌的繩索緊緊地捆住了那個男人的手腳。
然而，本應大驚失色的男人卻好像早就料到了。
他甚至沒有管纏在身上的植物，只是加深了唇邊的笑意。
“還真是有活力啊。”
他這樣說著，然後慕語心感覺到自己的腦幹好像一瞬間被劇毒的蛇咬了一口，整個身體被麻痹后就像中了石化的魔咒——
她的手還高舉着，卻再也動不了哪怕一下了。
花綿本來就頭暈眼花的，看着慕語心像是被按了靜止鍵一樣，心中陡然一驚：“慕姐……你怎麼了？”
“噓，她暫時回答不了你了。”雷奧搖了搖食指，“也別去碰她，不然她很可能會腦死亡哦。”
小姑娘臉色慘白：“什、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男人開口的同一刻，一直躲在旁邊的系統也小聲提醒道：“宿主，反派是十級精神系異能的持有者，可以隨意控制低等級異能者的思維。”
“欸？”花綿眉頭緊鎖，她這一路上遇到最強大的異能者也不過兩三級，現在這個男人的突然出現就像打破了冥冥之中的某個規則，就好像……
闖進了原始社會的外星人。
這甚至可以說是破壞了世界平衡的。
為什麼大家都還在末日裏艱難生存的時候，他卻已經到了進化鏈的頂端？
L-01怕解釋太浪費時間，便把詳盡的人物檔案一股腦地傳給了她。
【雷奧，《末日之桃花朵朵開》幕後反派，被譽為“人類希望”的首都基地天才科學家，表面沒有任何異能，實則為十級精神系異能持有者，手握喪屍進化的“鑰匙”，在原著劇情里只提到他與喪屍的秘密被慕語心發現，然後將其滅口。後面女主發現了慕語心的屍體，經過調查后找到了還滯留在渤陽基地的反派，通過多次設計直到小說最後才成功色/誘，將其消滅……】
本來就被雷奧的精神攻擊攪得腦殼生疼，加上系統塞過來的海量數據，花綿差點眼前一黑，只能捂着頭蹲下來，一言不發地慢慢消化。
整個過程大概耗費了幾秒鐘的時間。
等小姑娘再次回過神時，她看着男人的手朝她伸過來——
乾淨，潔白，修長的手指，不帶一絲血腥。
這樣的一隻手，冰涼而柔軟地，按在了她的脖子上，
“呃！”花綿感覺呼吸一窒，喉嚨被完全地扼住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單手掐着嬌小的女孩，將她拎了起來。
“放……開我……”女孩掙扎着，用力地掰着如同鋼筋鐵塊一樣堅硬的男人的手臂，可是那點力氣弱得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徒勞地在對方的皮膚上留下紅色的淺淺指痕。
男人看着手中脆弱得好像可以隨時捏死的少女，一半乾淨一半染血的眼鏡鏡片在陽光下冷冷地反光。
“我還以為會稍微有趣一點呢。”
“專門跑回來，就是為了陪她一起去死嗎？”
“明明你身體裏的力量很強大呢，可惜……”
你只是個弱者。
隨着他話語，花綿感覺卡着脖子的那隻手也在慢慢收緊——
好痛！
怎麼辦，快要無法呼吸了……
因為缺氧，小姑娘這一刻都聽不到腦海中系統的警報聲，臉蛋也因為血液不暢而漲得通紅，她第一次那麼清晰地體會到瀕臨死亡的感覺。
她眼前的景象慢慢變得模糊，一切都在漸漸遠去。
【要死掉了嗎？】
【真的什麼都做不了嗎？】
【不——她不想就這麼毫無意義的死掉啊！】
從心底騰升的求生欲就像煙花一樣，“砰”地在她的腦海里炸開——
“！”雷奧的瞳孔在瞬間收縮了一下，這一秒，他的皮膚開始滲出細細密密的水分，身體內的細胞彷彿都突然躁動起來。
水……水分子正在從他身體往外流。
他掐着花綿的那隻手尤甚，就好像有很多無形的海綿附在表皮，瘋狂地汲取他體內的細胞水分。
雷奧瞥了眼自己的手臂，目光漸漸移到緊閉雙眼的花綿身上——纖長的睫毛如同蝴蝶驚顫的羽翼，因為死亡的恐懼而輕輕顫抖着；通紅的臉頰彷彿被玫瑰染上了一層嬌艷的紅暈，生機勃勃的血液在表皮下潺潺流動；小巧的櫻唇被貝齒緊咬着，緊張不已的姿態就像不願束手就擒的小羊……
但是最吸引他目光的，還是那滴從眼角悄然滑落的晶瑩淚珠。
求生的渴望，居然如此美麗。
男人這樣想着，原本還在緩慢施力的手終於鬆了。
“咚”地一聲，小姑娘摔在了地上。
“咳咳咳……”她捂着喉嚨，大量的氧氣突然擠進她的肺部，令她不由自控地劇烈咳嗽起來。
【好、好可怕，差點就要死掉了TAT】
雷奧感受到身體裏那股脫水感漸漸消失，不由得微笑——真是天真啊，這孩子，一旦脫離生命危險就放棄了攻擊他人的打算嗎？
“既然這麼想活下去，為什麼還要回來？”他蹲下來，雙手撐着下頜，凝望着她。
“咳，”小姑娘揉了揉眼角滲出的淚滴，勉強止住了哭意，“想活下去，跟回來救人是兩碼事，而且……”她看到了他身後如同雕塑般靜止的女人。
“而且什麼？”
“你可以先把慕姐姐恢復原狀嗎？”花綿依然很沙啞。
“呵，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雷奧的語氣突然變得惡劣，“剛才沒殺你純粹是因為我心情好，得寸進尺可不好喲，小蠢貨。”
“不對……”花綿神情複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低聲道，“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人啊，為什麼要裝作自己喜歡殺人呢？”
“你說什麼？”雷奧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
哈，這隻小老鼠該不會以為自己放她一命，就以為自己是什麼大好人吧？
虛空中的系統L-01也炸毛了——“宿主，這是原著的超級大反派！你在搞什麼？”
小姑娘的眉眼已經沉靜下來，彷彿從剛才的交手時感受到了某個奇妙的事實：“你從一開始就不想殺掉我。”
“因為你想弄死我跟慕姐姐的話，一切早就結束了吧？”
雷奧挑了挑眉，彷彿對她的天真不屑一顧：“先前我在找喪屍的樂子，卻被你們破壞了興緻，當然要在送你們下三途川之前好好捉弄你們一番。”
“騙人。”少女的聲音很輕，卻清晰至極。
“剛才那些喪屍都被你調走了，或者說這裏附近早就沒有喪屍守着了，我用水系異能隨便探查一下就能知道的事情，你反駁也沒用。”
“而且你剛才真的想掐死我的話，明明就是兩秒的功夫，不用浪費半分鐘吧？”
男人歪了歪頭，水紅色的薄唇翹起一個細微的弧度：“我只是想欣賞你痛苦的表情罷了。”
花綿卻搖了搖頭，手指直直地指向他身後一動不動的女人：“看慕姐姐就知道了，她剛才都想殺死你了，你既然可以操控異能者的大腦神經，一念之間就可以讓她腦死亡，為什麼不這樣做？”
“這是玩弄獵物的樂趣，你懂什麼？”雷奧抱肘，眸里似乎有亮光一閃而過。
“那好，”不顧腦海中系統各種警報提示，小姑娘也學着他抱起雙肘，小臉上那副表情正經極了，“既然你說你喜歡玩弄獵物，那我們做個交換怎麼樣？”
雷奧看着花綿的樣子，差點被逗笑了：“哦？”
“你放她走，我留下來陪你玩。”
“她的異能等級沒有我高，也肯定不會比你高，強者謙讓弱者，而且我想你也不屑做這種欺凌弱小的事情吧？”
軟軟糯糯的聲音，小姑娘一字一頓念得特別清楚，那雙明亮的眸子裏已經褪去了恐懼，連一絲陰霾都沒有——就好像，他不是剛才差點殺死她的敵人，而是一個可以交談的路人。
“你很厲害，但是我比你更強。”花綿深吸了一口氣，心頭先前盤旋着的壓抑感不知不覺都消失了，“剛才你放過了我，現在我們再比試一次，怎麼樣？”
“這次不需要你讓着我。”她沖他伸出了蔥白的手掌，粉潤的指尖開始滲出細細的清水。
“噗。”雷奧反手掩住口，遮住了上揚的唇角。
“怎麼樣，你敢不敢？”小姑娘抬眼看他，表情天真得讓人幾乎不忍心嘲笑。
這是多麼漂亮的一張白紙啊，男人心想。
連遭受背叛和死亡的威脅都無法影響她一分一毫，好像在她的眼中，天空永遠是晴朗的，陽光總是燦爛的，人類……總是善良的。
不，或者說，她能意識到人性的黑暗，卻依然願意去相信美好的那一面。
一種非常新奇的，從未在他人生中出現過的感覺從男人心頭升起，令他幾乎無法自控地抵着唇笑出了聲。
花綿懵了——這個反應，是什麼意思？
雷奧一邊笑一邊摘下了鼻樑上已經被血染髒的眼鏡，露出了一雙美到堪稱魔魅的深藍色眼眸——
眼波流轉，彷彿有一個無形的引力，將人溺斃在那種魅惑中。
“嘶！”小姑娘對上那雙眼時，臉蛋一點點地漲紅了。
當他臉上沒有任何遮擋物時，那副原本秀氣斯文的容顏竟然變得充滿了侵略感，如同突然褪下偽裝的食人花，盛大的美感鮮艷而又張揚地朝你撲來。
尤其是他還在笑的時候。
“如你所願。”他的聲音低沉而繾綣，猶如情人私密的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