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末世辣文 8
花綿他們一行人到達渤陽基地的時候,恰好是陽光熱辣的正午。
末世降臨后,全國各地的氣候都變得異常奇怪,像是她們現在所處的北方,本來都該入秋了,現在卻比酷暑還要炎熱,本來就乾旱缺水的土地更加找不到水源。而南方那邊聽說是連綿不絕的大雨,河流漲溢,很多人沒有被喪屍咬死,反而是被洪水給淹死了。
蘇文婧當時願意帶上花綿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水源的匱乏。即使她手裏有一個很大的空間,但只能作為儲存物資的倉庫,在情況緊急的情況下她根本沒有時間蓄水。
水系異能者到目前為止她只見過花綿一個。
所以在花綿強行要求帶上一個可有可無的木系異能者時,她忍了——直到現在。
“慕小姐,請你可以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嗎?”蘇文婧掙脫了樓易權的懷抱,扭頭沖最後一排角落裏的短髮女人說道。
她是修真者,能夠輕易感知其他人的視線,因此一直縮在黑暗中帶着冷嘲意味的那道目光讓她不舒服極了。
慕語心雙手抱肘,臉上的傷口已經用紗布貼好,頭髮也在花綿的幫助下洗乾淨了,整個人現在清爽又幹練。她的眼睛此刻微睞,像是有幾分好笑:“怎麼,你既然敢做還怕別人看么?”
她也是醉了,這個長相白蓮花的女人一上車就跟她周圍幾個男的摟摟抱抱,迫不及待地宣誓主權,現在還要反過來倒打一耙責怪她故意窺伺——眼睛就長在前面,她就算不想看這麼辣眼睛的畫面也沒辦法呀。
“你——”蘇文婧咬了咬唇,眼眶微微一紅,轉頭又看向她身側的樓易權。
看到自己女人被欺負了,雖然樓易權還是笑眯眯的樣子,但是眼神已經冷了下來:“我記得慕小姐不是說,到了下一個安全基地就跟我們分開嗎?現在已經到渤陽了。”
“我知道啊,”慕語心眉頭一挑,冷聲回應,“正想跟你們說我要下車了。”
“慕姐姐,你現在就走嗎?”坐在前面副駕駛座上的小姑娘回頭,有點不舍地看着她。
“嗯……”慕語心正要點頭回應,卻被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
“等車開進安檢口。”正在操作方向盤的容臨突然開口,“現在不能停車。”
聞言,花綿把頭貼在窗玻璃上往外面看,卻見到了長長的順着蜿蜒的山路排隊的人流。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蘇文婧也看到了,訝異道。
“渤陽安全基地,是除了首都基地以外最安全的北方據點,地處山地,四面環水,地形易守難攻,而且還有軍隊保護。”慕語心這時確實笑了,只不過笑意中沒有一絲溫度,“我之前的那些‘夥伴’們要來的就是這裏呢。”她在“夥伴”兩個字上咬音極重。
“那邊排隊的都是普通人,旁邊還開了一條異能者專用通道,我們要走的是那裏。”樓易權開了車窗,看清楚道路旁立牌的標註,“異能者進城交50塊一級喪屍晶核,普通人交5塊,如果沒有就要用1公斤的糧食作為入城抵押。”
“這不是搶劫嗎?”景明一向脾氣溫和,此時也忍不住蹙眉,“普通人本來就沒有能力殺喪屍,而且1公斤的糧食幾乎是他們全部的口糧了,這個規定也太……”
“你一個異能者,閑得沒事幹擔心那些普通人幹嘛?”景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只覺得他又在犯傻。
“50塊晶核……”蘇文婧倒是不擔心這個,他們之前在安陽市那個星期獵殺了太多低級喪屍,庫存完全夠整個小隊用的,可是,她往後瞥了一眼,“慕小姐應該不會缺這點晶核吧?沒有的話我也可以——”
“不勞您操心。”慕語心差點被對方那個眼神噁心壞了。明明就小氣得要死,還要裝出一副擔心她的模樣,真是在男人面前裝上癮了當別人都瞎?
等他們下了車,馬上就有幾個全副武裝的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圍住他們,冰冷的槍支紛紛對準他們的腦袋:“都是異能者嗎?過來登記。”
被這麼嚴陣以待只要是個人都會不滿,但是想到要進別人的地盤,大家還是暫時按捺了心裏的火氣,跟着進了旁邊的小屋子接受隔離檢查。
由於異能者沒有感染風險,他們只是被粗略地檢測了一下異能等級,然後看了看有沒有攜帶傳染病,就被放行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檢測花綿異能等級的時候,蘇文婧非常好奇地跟過來看了一眼,然後就驚奇道:“她真的只有二級?”
檢測儀是一個非常有趣的裝置,上面裝着一塊巨大的感應金屬,只要異能者用異能去攻擊它,它就可以通過異能者所消耗的能量和異能的攻擊力度測算出數據,進而判斷對方的等級。
花綿一開始很緊張,要是被檢測出她的異能等級,自己會不會被送去解剖啊?下一秒,L-01就表示會幫忙處理的,讓花綿什麼都別想。
現在結果一出來,小姑娘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這是首都軍區雷博士研究出來的檢測儀,怎麼可能出錯?”負責登記的黑衣人揮了揮手,示意蘇文婧走開。
“可是……”外表清純的少女本來還想說點什麼,後來眼珠子一轉,又不說了,“好吧,檢測儀當然不會出錯。”她心裏當然是不信的,開玩笑,看過花綿五分鐘解決十來只二級喪屍后,誰會相信她只有二級的實力?
出來的時候,花綿已經看不到慕語心的人影了。
“她早就走了。”景耀抱臂在一旁嘲笑還在四處張望的花綿,“你以為好心好意救了她,人家就會感激你?真是天真!”
花綿沒有理會他,而是盯着另一邊供普通人進入的安檢通道愣愣地發獃——
那些長途跋涉到這裏的人們,有衣衫襤褸的老人小孩,有滿臉憔悴的年輕夫妻,也有穿着校服背着書包餓得面黃肌瘦的學生……他們幾乎所有人都渾身沾血,散發著很久沒洗過澡的臭味,一看就是在逃亡的過程中收到了不少磨難,才逃到這個安全基地。
有些人掏光了行李所有的食物,才勉強換得一張通往城內的通行證。但更多的是沒有晶核、也不夠食物的難民,他們有些憤怒地大叫着,有些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還有些哭着扯着那些負責登記的黑衣人,放他們進城。
最後那些進不去的人們都被聚集到了另一個空曠的地方,一個個地套上了黑色的頸圈,成群結隊地被指引到了另一邊的入口。
“他們在幹什麼?”花綿睜大了眼,疑惑極了,“為什麼要走那邊?”
“這是簽訂勞奴契約的意思,他們沒有晶核和食物,進城只能做奴隸,失去人身自由,干最粗重的活。”一旁的景明剛好聽到這句話,就跟她解釋道。
“奴隸?”花綿有些難以理解,“這個基地怎麼還會有這麼封建落後的制度,他們為什麼要答應,不可以離開嗎?”
本來要回頭找蘇文婧的景耀聞言,立刻停下了腳步,搭着弟弟的肩膀沖花綿冷笑一聲:“你是白痴么?這些人走了,過沒幾天就會被附近的喪屍咬死,還不如忍辱負重當個奴隸呢,至少可以保命。”
“渤陽基地又不是冤大頭,可以接受無窮無盡的難民!”
景明也點了點頭:“對所有人開放的話的確不現實。”
他們說的不無道理,可是花綿卻覺得心裏好像憋了口氣,悶得慌——“可、可是……”就沒有其他辦法嗎?一定要把千辛萬苦來這裏尋求希望的人又打入另一個絕望的境地嗎?
“喂——景明景耀,還有花綿,你們快過來!”遠處,蘇文婧已經在招呼他們過去了,“易權剛才在普通人的隊伍里發現了他的父母,現在要去把伯父伯母接過來,你們沒有意見吧?”
樓易權先前剛從安檢的屋子裏出來,就看到入口處正在爆發一場爭吵,原本他以為又是沒帶夠食物的人在求進城,但定睛一看——這兩人的身影怎麼這麼熟悉?
那個穿着一件破爛西裝,大腹便便、頭髮凌亂的中年男人似乎在跟登記人員爭執着什麼,他身後的女人柔柔弱弱的,穿着一件已經變得灰撲撲的素色連衣裙,正在抹淚。
樓易權不可置信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爸!媽!”
他沖了過去,激動得雙眼都發紅了。末世前他父母剛好去隔壁城市探望老友,一直處於失聯狀態,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找到人。
“我都說了,我是樓氏集團的老總,看到我的卡沒有,你要刷哪張都可以……”中年男人還在叨叨不休,卻被登記人員打斷。
“先生,現在都末世了,您就算是首富,沒有晶核跟食物,我也沒法讓您進去。”
男人不服氣,正要據理力爭的時候,卻被旁邊突然衝過來的樓易權抱住了:“爸!”
“易權?”樓父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激動得渾身都顫抖起來,“真的是你!”他用力地抱住了比自己還要高大的樓易權,一個勁地拍着他的背部,嘴角咧開,眼眶卻紅了。
後面的樓母本來還在擦眼淚,一看到抱住樓父的人影,眸里的淚珠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兒子啊,媽媽終於找到你了!”
“媽!”樓易權鬆開父親,走上兩步,死死地環住了母親柔弱的身軀,聲音幾近哽咽,“對不起,是兒子不孝,現在才找到你們……”
“傻孩子,你沒事對爸媽來說就夠了……”
一家人重逢的喜悅,並沒有感動到正在登記的黑衣人。
對方對這種情景早已見慣不怪了,面無表情地催促道:“交不出糧食或者晶核就滾旁邊去,後面的趕緊上來。”
他說完話的下一秒,樓易權抬手,一根金屬狀的尖銳物“嗖”地戳在了對方的登記名冊上。
黑衣人被嚇得冷汗直冒:“你……你什麼意思?”
樓易權掏出懷裏的袋子,裏面是滿滿的一包晶核,他解開來一顆顆地倒在桌子上,冷笑道:“他們的,我來付,明白?”說完,他又轉頭看着父母,神情慢慢緩和下來——
“爸,媽,你們別擔心,無論發生什麼事,都還有兒子我在呢。”
相較起這邊情深意重的重逢,另一邊的重逢就不怎麼愉快了。
“語心?你居然還活着?”路邊,一個穿着露肩低胸短袖配熱褲的女孩指着攔在面前的人,震驚地問道。
“呵,還真是命大!”摟着那女孩的高大男人,厭惡地皺眉道,“之前看你在車上發燒都快死了,要不是欣欣善良,你早就被我們扔下去喂喪屍了,醒來后居然還說要找我們報仇?”
“浩然,你別這樣說嘛,我覺得語心是因為伯父伯母去世的緣故,又加上發燒,這裏……”女孩指着自己的腦子,“可能燒糊塗了吧!”說完,她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來。
看着這對狗男女,沒有作聲的慕語心伸出了手,綠色的嫩芽從她手中慢慢冒出。
這兩個人,一個是她以前最要好的閨蜜,另一個則是她的前男友。
他們是她曾經最喜歡的兩個人。
“哇,浩然,她怎麼會有異能?”叫做“欣欣”的女生害怕地拉緊了男人的袖子。
“剛覺醒的異能而已,還是最沒有攻擊力的木系,”高大的男人手中也冒出了泥土狀的尖刺,不屑地揚眉,“三腳貓的功夫,我兩分鐘就能解決。”
下一秒,他們腳下的泥土,就開始“轟隆隆”地作響——
地底下好像有什麼,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