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同行
離府試還有五天，由於府城路途較遠，大概有將近三天的路程，所以這天一大早，潘平和潘安就和潘永生一起踏上了去縣城的路。
他們首先要去縣城找姑父錢貴，也就是潘柳的丈夫，潘安還從未在真正意義上見過他，記憶中是個個頭不高，長相普通，但眼神精亮的男人。
潘平和潘安能把四書五經讀完，可以說多虧了這位姑父。錢貴是個茶商，說是茶商，其實就是個茶販子。他把一些村子裏的茶農的茶低價收上來，再跑去各地包裝一下高價販賣，這人頭腦靈活，交友廣闊，是個人精。
今天出發的早，到達縣城時還是下午，潘安見到了他這位姑父，見到他和潘平很是熱情，拍着他們倆的肩膀都把人誇上天了，而且說話十分有技巧，一點不讓你覺得反感，潘安看潘平被誇得更飄了。
這位姑父看潘安比較淡定，看潘安的眼神更露骨了，潘安覺得自己在他眼裏好像就是即將賣高價的金銀珠寶。
不過潘安倒是挺欣賞姑父的，會做人，會辦事，雖然帶了些商人重利的特性，但是看他資助他和潘平讀書，還為他們上學四處求人，不管人家培養你是不是為了以後有回報，這幫助絕對很夠意思。
再說了，哪有不付出就只想着索取的。
在姑父身後的牛車上潘安見到了這次同行的幾個考生，共有三人。
一位看着年約十歲左右，長得玉雪可愛，眉眼間都是稚氣，卻穿了一身深灰色的衣裳，故意板著臉，身邊有一與他長得十分相似的男子正把水壺遞給他，看樣子像是父子。
一位潘平和潘安都認識，是何家村的何毅，與他們倆同歲，容貌俊秀，曾一同在呂秀才那裏讀書，當時呂秀才對何毅很是欣賞，覺得他很有讀書天份，經常誇讚，且何毅是這次縣試的縣案首，在現代就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
何毅這次帶了個和他差不多的少年，看他們的相處模式像是他的書童，這倒是讓潘安有些驚訝，何毅的家境一般，雖說要是找個同族的只要給口飯吃就行，但是這才府試就已經配了書童了，有些早吧。
再一位，潘安不認識，但是潘平似乎和他挺熟，聽說這位面黑體壯的少年和趙忠是一個村的，潘平去找趙忠玩的時候時常見到。
這少年比潘安大兩歲，叫趙闊，他父親趙威是個習武之人，會幫人護送貨物，有點類似鏢師，走這種遠路很有經驗。
這次去府城有近三天路程，路上不見得太平，現在雖然也算太平盛世，但是還是有山匪的，有趙威這樣一個人在，又有這麼多年富力強，血氣方剛的男子，他們一看就沒啥錢的樣子，安全問題應該還好。
一上車潘平就和趙闊聊開了，“闊哥，我聽說你家要搬去縣城了。”
“嗯，等我考完府試就搬，到時候請你們過去吃席。”趙闊一臉樂呵呵，他家爺們基本都靠力氣過活，各個人高體壯，他雖然外形也如此，但就出他一個讀書的。
趙闊這次過了縣試家裏高興壞了，他爺爺和他爹這些年靠着武力不錯幹了不少賣命的活兒，他爹現在背上還有當年運貨碰上山匪橫了後背的一條刀傷，不過確實攢下了些家底，不然也不能又供他讀書，又在縣城買房。
潘平對此十分羨慕，他覺得村子裏能耍的地方還是太少，就是上山打個鳥，下河摸個魚，沒事逗個蛐蛐，他都玩膩了。
趙威也在和前面一起趕車的大姨夫聊着，說的天南海北，他們都是到處跑生活的人，去過不少地方，挺有共同語言。
“等娃兒考上秀才，我們趙家就改換門庭了，看還有沒有人說我是大老粗。”趙威說的憤憤。
確實他們一家男人的體型都十分威武雄壯，看着就不像文化人。
“嗯，等我家寶兒再大點，我也送他讀書，哎，這士農工商，商人總是被人瞧不起啊，我不能讓兒子也受和我一樣的罪。”姑父也想起了自家小兒子，在這階級社會，對於平民來說要想提高地位，讀書科舉是唯一出路了。
潘安聽着他們的對話也十分贊同，他在剛來的時候就考慮過，也覺得通過科舉是最好的路，畢竟在古代強權事件太多，你地位低就得被欺負啊。
“喂，你這人怎麼回事，和你說話還不理人。”驟然聽到潘平尖銳的聲音潘安回過神來看發生了什麼。
一看潘平看着何毅一臉氣呼呼，而何毅十分淡定地看着手中的書，好像沒聽到潘平在和他說話的樣子，潘安覺得這兩人一個被慣的大少爺脾氣，一個自視甚高，從骨子裏就傲，這麼兩個人合得來的可能性太低。
事實也是如此，在呂秀才那讀書的時候他倆就不對付，潘平的娘王氏的娘家和何毅是一個村子的，所以何毅這個別人家的孩子經常在王氏嘴裏刷存在感，潘平經常被拿來比較，雖然潘平在呂秀才那讀書的一波學子裏算是中上了，但是何毅還是差的遠的，所以潘平對何毅有點莫名其妙的重視加敵視，估計嫉妒也不少。
這不，何毅在那安靜讀書，他上去搭話，人家不搭理他就想吵架，潘安實在不理解他這明知何毅大概不會搭理他還硬上去搭話，之後被無視簡直有點自取其辱。
何毅的書童連忙在旁圓場，“公子，少爺他讀書的時候格外專註，別人和他說話聽不到的，潘少爺多多包涵。”
這話潘安都不信，他看到何毅的眼睛剛剛往潘平那瞟了一下，雖然很隱秘，他也看到了，不過這書童看來和何毅關係不錯，應該是親戚，他這麼說何毅也沒反駁。
“對啊，哥，咱們曾一起讀書，這事你不是知道的嘛，就不要介意了。”潘安拉住了潘平要去拽何毅的胳膊，防止一不小心潘平太激動和人家動手。
看前面大人都沒有要管的意思，估計是覺得男孩子之間這點小磕絆根本不算事，但是打起來就不同了，他身為表弟要是不作為也不好啊。
“認真讀書真的會聽不到外界的聲音嗎？”萌萌的少年音，前世是個妹子的潘安覺得要被萌化了，這就是車上最小的參考人員，名叫吳胥。
“嗯，人在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時候的確可以隔絕外界的干擾。”潘安一臉溫柔笑意看着面前的萌娃，吳胥的長相十分精緻，現在板起肉肉的圓臉讓人覺得萌，等長開了估計就是個冰山美少年了。
“哦。”然後就沒了，吳胥說完就轉過頭，繼續板著臉，好似剛剛從未說過話一般。
潘安無奈摸摸鼻子，有點尷尬啊。
這時車上的氣氛也有點詭異，畢竟大家這一通交流貌似都不是很順，於是車上的氣氛也冷了下來，大家一時無話。
潘安，吳胥，何毅都開始安靜看書，潘平和趙闊沒過一會兒就開始小聲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