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擔憂的心

“我可以來找你！”祝昉海腦子一熱一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反應過來時話已經收不回來了，又生怕唐突了面前的少年，只好解釋道，“我是說，每天在海里獃著也挺無聊的，我大概隔幾天都會到這裏來看看……你，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可以來這裏……呃，我們聊聊天？”

他強忍着羞恥吭吭哧哧地解釋了一番，自己聽着卻還是覺着彆扭。少年會不會覺得他熱情過頭了？萬一少年平時很忙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絕他豈不是又給人家添麻煩了？萬一被拒絕了豈不是很丟人？

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可能的結果，祝昉海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那麼衝動了。

但讓祝昉海沒想到的是，少年聽了他的話表情明顯詫異了一瞬，緊接着他一直保持着禮貌性微笑的嘴角漸漸揚起，然後笑得更加燦爛了。

“真的可以嗎？”少年語氣裏帶着小心翼翼，話語中夾雜着的期待和他臉上過分明媚的笑容祝昉海心裏一陣震顫。這個孩子，應該是真的很期待和他的見面吧……

即使是面對的是一個連人形都沒有的妖怪的邀請，少年也欣然接受，到底是少年太過寬容，還是太過孤獨了呢……

不管怎樣祝昉海都覺得有些心酸。

想起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每天和兄弟們勾肩搭背或是在球場上揮灑汗水，或是一起研究學校哪個女生長得好看，唯一的壓力是考試成績，相比之下可真算是無憂無慮了。

越高的身份和能力就要承受相對的職責和壓力嗎……

看起來，有時候特殊的能力給人帶來的也不僅僅只是便利和他人的憧憬而已。

“啊，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少年看了眼天色對祝昉海說道，他站起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問，“您什麼時候會來？明天嗎？還是……”

“每隔三天我會來一次。”祝昉海覺得太頻繁了對少年來說也不方便，要是被人碰見少年和他見面說不定還會給少年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三天這個間隔剛剛好，不多不少。

“到時候還是今天見面的那個時間，你不用動用能力，我一定準時在這等你。”

少年聽了抿了抿唇再次勾起了嘴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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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海里，沉默了許久的系統跳了出來，聲音裏帶着幾分打探的意思。

【居然會主動和已完成的任務目標定下這樣的約定，這不像您呀~】

【那要什麼樣才像我？】祝昉海有些好奇自己在系統心裏的形象到底是什麼樣的。

【唔……還以為玩家會更注重完成任務獲取獎勵多一點，像是這種已完成的目標對象似乎完全沒有了價值，玩家應該不屑於接觸才是。】

【為什麼在你那裏我是一個這麼的冷血的形象？？？】祝昉海震驚了，什麼時候在系統眼中他成了這樣一個人了！

【您難道不冷血嗎？】系統無視祝昉海的抗議，堅定了自己的觀點。

【我哪裏冷血了？】

【您就是很冷血！】

【我最初的目標就是把這個當成度假的，任務什麼的也是你強行塞給我的，為什麼現在就成了我更注重完成任務獲取獎勵了？】祝昉海有些哭笑不得，原來他這次去找少年的行為在系統心裏已經算是崩了人設？說起來，完成任務什麼的還是系統要求的，管他毛事兒啊！如果可以他就想給他家魚頭買個新衣服好伐？

【那你的意思是我很冷血咯？人家本來就是系統嘛，冷血一點也很正常，反倒是玩家這麼冷血才不正常。】

【？？？你是不是有毒？】祝昉海強忍下已經衝到嘴邊的‘我到底冷血在哪裏？’這句話，決定單方面結束這段頗有‘你無情你冷酷你無理取鬧’風格的對話。

其實他一開始也只是想去試試看能不能遇到那個少年，那天看少年穿着打扮的樣子似乎過得很不錯，他以為少年是找到了家人，他這次去也是想如果遇到了就多問一句少年回家後過得怎麼樣，沒想到事實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現在想起來當時少年穿的衣服應該屬於正式場合才會穿着的禮服，陰陽師遊戲裏晴明穿的就是這樣一件衣服。另外他在看許多日本動漫時，其中很多祭祀類的重大場合或者是官員們里都會穿這種衣服。按理說平常人家應該是不會穿這種衣服的，而有官員的人家又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偏遠的海島上，這就足以看出少年在海島上身份的不凡之處。

再加上少年所說的自己所擁有的那種特殊能力，聯想到一般在這個時代正常人眼的中如果有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出現，不是被當成怪物捉起來，就是與之相反被高高地供奉起來，少年所遭遇的明顯屬於後者。祭祀的衣服，被人們接受的能力，這麼一來，少年的身份就漸漸清晰起來了。

沒想到真的讓他遇到一回天神下凡了……

不過想起少年的表現，祝昉海總是覺得心頭一絲不祥的預感縈繞不散。

而且那樣對待少年的漁民們也讓他感到有些不喜，雖然少年說漁民們對他很好，但是那是建立在少年可以為他們帶來利益的情況下他們才會對少年畢恭畢敬。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后，這些人就不再理會少年，等到第二天繼續這樣，如此往複。如果有一天少年不能夠再為他們帶來一定的利益，那之後的情形，祝昉海有些不敢想下去。

【這些漁民還真是固執，這裏不斷被海嘯和暴風雨威脅着也不肯離開換一個居住地，就這麼喜歡這裏嗎？】祝昉海和系統抱怨，【有時間祈求神明，還不如自己努力尋找一處更加安穩的地方生活。】

祝昉海身為一個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身上還帶着些年輕人的拼勁兒的90后青年，完全不能理解這些漁民的做法，與其死守着一處時刻威脅着自己生命危險的地方苦苦哀求，不如拼一把走出去來的痛快吧？

【新的居住地不是那麼好找的喲！而且勇於邁出那一步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有人做了在這個時代簡陋的條件下也得不到什麼好的結果，到最後大家就都不去嘗試了。】系統破天荒地十分認真地解釋了祝昉海的疑惑，【況且這片海域的魚類十分豐富，數量也多，有時候出一次海就可以安穩地休息幾天不愁吃喝，所以他們才不願意放棄這裏啊。】

【在絕對的利益面前，生死有時候也會變得不那麼重要了。】系統感嘆道，【況且死亡也不一定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吧！】

祝昉海沉默了，系統說的有道理，在走出去尋找新居住地的風險和繼續留在這裏的風險等同甚至更加危險的時候，人們似乎理所當然地會選擇一個相對保險切對自己有利的路線。

更別說現在還有了一位神使可以為他們預知危險，躲避災禍了呢……

這麼一想，似乎一開始就留下是對的選擇。

現在人們的生活因少年的到來一定會朝着更安穩更富足的方向發展，少年不僅僅幫助人們解決了海嘯暴風雨等災害的威脅，甚至可以幫忙預測怎麼做可以收穫更多，這樣人們應該會變得滿足了吧？

【怎麼可能，人類可是十分貪婪的，得到了之後就會想要更多。】系統洞察了祝昉海的想法說道，【之前玩家不也說過嗎？】

【怎麼感覺我自己也被你罵進去了……】

【玩家怎麼會這麼想！】系統十分委屈，【您現在怎麼能算是人呢！您是魚頭啊！時刻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啊親！】

【祝昉海：……】感覺被罵得更狠了……

不管自己在這裏如何為少年擔心，似乎都改變不了目前的狀況。自己這副模樣根本不可能上岸去和人類有過多的接觸，現在只能夠通過每隔三天和少年的見面來了解他的情況了。

“唉……”祝昉海不由自主地深深嘆了口氣，總覺得自己是個操心的命呢……按理說少年對於太來說僅僅是個被他偶然救起的路人而已，他怎麼就莫名地總會為他擔心呢？

按照正常的套路，他們倆的角色怎麼想都應該對調一下才對吧？

【說實話玩家您現在的狀態真的不像您所說的那樣是在度假或者休閑娛樂哦~】系統提醒道，【我們本着一切為玩家着想、一切以玩家為主的思想像您提示，這真的只是一次體驗遊戲而已哦~千萬不要想太多~】

【你到了現在居然還好意思這麼說……】祝昉海被某系統臉皮的厚度震驚了，【我看你們和那個手游沒有半點區別！說什麼遊戲是用來放鬆的，最後不都是讓玩家肝都要爆了！】

【我們沒逼着您肝啊……】

【我不努力能有好御魂嗎？能有六星滿級式神嗎？能有新衣服嗎？】

【您可以都不要啊……】系統面對控訴熟視無睹。

【遊戲裏不要還好，到了這裏再不努力我前幾天早就進了那頭章魚的肚子裏了！】

【嘛……這不就是這個遊戲的特色嘛！讓玩家免費體驗幾次極限驚險運動感受一下生命的可貴不是很棒棒？】

【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在下只是個系統哦！】

【……】

祝昉海VS系統110不知第幾輪嘴炮對戰，祝昉海慘敗次數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