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

69.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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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個兒就隨地坐在了路邊,說:“前年旱災,稻田幹得要裂縫,沒水灌溉就沒糧食可收啊。當時七隊村民連夜截胡河水,壘沙袋攔着不讓水往下流,我們八隊還有九隊十隊的就沒水了,河流是歸整個蘇家村的,他們七隊想獨佔怎麼成。後來……後來就打起來了,我們隊打贏了拆了沙袋搶到了水,可我也坐牢了。”

紅梅聽着頗心酸,蘇醒打架不是為個人,而是為集體,“你不該沖在最前頭,也不該下狠手。”

“沒人敢沖在前頭,只有我沖了,否則這架打不贏。當時一片混戰,都打紅了眼,我要是怯弱一些,估計都被打殘了,我胳膊不就是被人拿菜刀砍了嗎?”

紅梅心裏緊了一下,沉默一陣,又問:“坐牢肯定很難熬吧?”

提起在牢裏的事,蘇醒感嘆一聲,又笑了,說:“難熬,那是真的難熬,每天都度日如年。關押審問期間還好,因為都是和我一起打架的那幾人,後來他們都被釋放了,只有我被判了刑。”

紅梅暗道,誰叫你沖在最前頭,打人又狠,當然把你當典型的抓了。

“進了監獄就難過了,同屋住的都是一些不認識的人,犯的都是不同的事。有的人是殺人放火進來的,而有的人只是餓得受不了偷點東西吃。有的人天生喜歡作惡,沒事就打人罵人,恨不得時刻跟你動刀子,而有的人又太懦弱,在裏面只有被打被罵的份。”

“你在裏面沒被人欺負吧?”紅梅小心翼翼地問,生怕讓他想起什麼不開心的事。

蘇醒笑了,“倒是有人想欺負我,可他打不過我呀。開始我不想惹事讓他幾分,他便以為我好欺負,結果他竟然喊我給他搓澡,我長這麼大還沒給別人搓過澡呢,當即一拳揮過去,他趴地上半天都起不來,後來他見我就笑,再也不敢讓我干這個做那個了。”

紅梅想想也是,就他一身腱子肉,誰欺負得了他?“聽你這意思,沒人敢惹你,你在裏面倒是享福了,怎麼又說難熬?”

蘇醒嘆氣,“雖然沒人敢欺負我,可每天看着人欺負人的事也挺難受。每間牢房裏都有個‘老大’,其他人就只有受欺負受打罵的份,我管好自己就不錯了,總不能把所有的‘老大’都打一遍吧,那樣的話我到現在都出不了那間牢房了。”

頓了頓,他接著說:“坐牢坐牢,坐牢可不是真的每天坐在牢裏玩兒,坐牢就是勞改犯呀。大家每天被鐵鏈拴着腳出去幹活,而且有一條長鏈子把我們串起來,串成糖葫蘆了,誰都逃不掉。”

蘇醒笑着說,紅梅聽着鼻子發酸,但臉上也跟着微笑。

“獄警還端着槍監督着我們,兩個獄警看着八十多個勞改犯呢,”蘇醒雙手擺出端槍的姿勢,“有時候感覺我們就像一群狗似的被他們呼來喝去。那種感覺……實在不好受,真的感覺每一分鐘都是煎熬的,為了讓時間過快點,每次幹活時我就埋着頭干,把自己累得什麼都不願想。哪怕這樣,仍然難熬,我就撿石子裝在口袋裏。”

紅梅好奇,“你撿石子幹嘛,想用來砸獄警然後逃跑嗎?”

“噗……”蘇醒覺得紅梅問話的樣子挺可愛,“鐵鏈子把那麼多人串起來了,怎麼逃啊。人家判十年二十年的都沒逃,我幾個月而已沒那個必要。我把石子裝在口袋裏,夜裏睡不着就數數,每天多一個石子,我就能早一天出去,天天盼着石子越來越多唄。那時候,口袋裏的石子就是我的希望,嘿嘿。”

紅梅似乎能感同身受,就這麼安靜地陪他坐着。

她相信,蘇醒有了那麼一次教訓,感受過那種煎熬的日子,以後他應該心裏有數,不至於再把自己送到牢裏去吧。

過了一會兒,她從地上撿了一顆小石子,往他手上一塞,開玩笑地說:“喏,你喜歡的石子,送給你。”

蘇醒瞧了瞧這顆小石子,很像自己的屬相小狗狗,挺可愛的,他笑着真把石子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然後他起身,拍拍屁股上沾的灰,“走,咱們去磚廠吧,會會我的新朋友,他們都很友好,急着要吃咱們的喜糖呢。”

紅梅紅着臉別過去,害羞地不看他。

紅星磚廠幾乎都是露天的,只有一排小屋,裏面有幾個記數的,有一個出納。工人們一年四季都在外面幹活,除非突然下了雨才進屋躲躲,所以個個曬得漆黑。

蘇醒帶着紅梅過來時,三十多個工人一下圍了過來,說說笑笑的同時都瞧着紅梅,把紅梅瞧得臉都快沒處擱了。

“‘醒大個’,你有福氣啊,找個這麼水靈的老婆!”

蘇醒也不禁紅臉了,“還不能叫老婆,訂婚沒多久。”

“那還不是遲早的事,年底不就要結婚了嗎,明年這個時候,你都能抱上娃娃當爹啦,哈哈哈。”

大夥們都跟着笑,你一句我一句的。

過一會兒大家都要幹活去了,只有兩位與蘇醒玩得最要好的留下來。蘇醒跟紅梅介紹了這兩個好朋友,一個是蘇醒家隔壁村的小夥子叫蘇昌盛,他今年二十二,也沒娶老婆;另一位是離蘇家河不遠的雲橋鎮上的,叫李光禮,他只有十九歲,已經訂了婚。

他們坐在石墩上聊了一會兒,磚廠領導過來笑着和他們打招呼,蘇昌盛和李光禮就去幹活了。

時間也不早了,蘇醒帶着紅梅去不遠處的餐館。

進了餐館,蘇醒問紅梅喜歡吃什麼。紅梅看了看黑板上的菜價,啥都不想點了,說:“咱們就一人喝一碗粥吧,都太貴了!”

蘇醒知道紅梅是想省錢,笑着說:“餐館中午沒有粥,以前缺糧吃的時候,流行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但現在不是那個年代了,挨餓的人家越來越少,而且今年單幹,收成都不錯,賣西瓜也都掙了錢,現在不僅要填飽肚子,還要吃得好才行。”

蘇醒從小是個吃貨,不僅愛吃,也愛琢磨做吃的。

“要不咱們點個糖醋魚、辣子雞,再來一盤青菜,然後來碗鮮菇湯,怎麼樣?”

紅梅忙搖頭,”不要不要,點這麼多怎麼吃得完?”

她再抬頭看菜價,“糖醋魚要兩塊五一盤,辣子雞兩塊八呢!就連青菜也要三毛錢一盤,鮮菇湯四毛,沒一個便宜的。要不咱們就點青菜和鮮菇湯,也就是七毛錢,加上米飯正好一塊錢。”

蘇醒知道紅梅平時節省慣了,從來沒在外面吃,所以覺得啥都貴。

“紅梅,咱們點這幾道菜不吃虧的,只要我吃了,我就能回家琢磨着做,以後咱們在家就能吃到糖醋魚和辣子雞,不用進館子花錢了,你說是不是?”

紅梅知道蘇醒是在哄她,他其實是希望她吃些好的。不過她也挺期待結婚後蘇醒會做幾道大菜,這樣不僅她有口福,請親戚來家吃飯也拿得出手,她還可以跟着學幾招。

兩人商量來商量去,最後決定點三個菜,糖醋魚、辣子雞和鮮菇湯,之所以沒點青菜是因為這道菜家裏天天吃,就不必再花錢了。

紅梅在心裏算了算,這三樣菜就得五塊七,加上米飯,整整六塊錢,真貴啊,想想都肉疼,六塊錢都可以買一件很好的的確良襯衫了。

蘇醒走後,村裡人人羨慕陳家。要知道,一般人家,沒個十幾天“雙搶”是干不完的。

忙完“雙搶”,紅梅姐妹們在家曬穀子,陳貴和李桂花摘西瓜賣,輕鬆許多。

之前村裡人以為陳貴單幹后肯定還是窮,因為活兒干不過來,田地打理不好,收成就差,誰叫他兩個兒子小呢,三個閨女總歸不能當男丁用。

大家沒想到陳貴現在添了個厲害女婿,把村裡一大半人家比了去。

鄰居玉珍一家子還在忙“雙搶”,玉珍不想去,說忙活了這麼久,每天都是天還沒亮就起床去割稻穀,到了晚上累得直不起腰來還要收稻穀。

玉珍接連幹了九天,現在說啥也不肯去了。她媽媽就罵她,說她訂了婚就不把自己當家裏人了,所以偷懶不幹活。

玉珍沒想到媽媽會這麼說她,頓時惱了,“誰叫你們貪財,馮家給三百彩禮你們就把我說給他家了,你們明明知道馮家是借來的錢,到時候不要說‘三大件‘,哪怕一大件也沒有,等年底我嫁過去還要跟着還債,你們就惦記着這三百塊錢!”

玉珍媽媽張紅花氣得直跺腳,也不怕旁人聽到,就站在屋前土道場上罵:“你個臭丫頭,我養你這麼多年,三百塊錢不能要嗎?你吃我的喝我的十八年,有本事你全都還回來!”

玉珍也不示弱,“我從七歲起洗衣做飯,然後帶大兩個弟弟,十五歲起又掙工分,這麼多難道不夠抵飯錢?我每個月做鞋掙的幾塊錢也都被你要了去,你還想怎樣?”

張紅花吼道:“我一分嫁妝都不給你,讓你一個人空着兩手嫁過去!”

“你本來也沒打算給嫁妝,紅梅家忙着打嫁箱打桌椅啥的,咱家啥也沒打呀!”

“我買了那麼些布給你做鞋做床面,你瞎眼了?”張紅花衝上去揪玉珍的頭髮,“我咋養了你這麼個不要臉的,還和紅梅比,人家找了個能幹男人,還幫家裏干‘雙搶’呢,有本事你找一個!”

玉珍被她媽媽揪掉不少頭髮,哭了起來,“我一年到頭裏裡外外幹活,晚上還熬眼睛做鞋,哥哥乾田裏的活都沒我利索,家務他是啥也不幹,你怎麼不去問他要養育他十幾年的飯錢?我就是想歇個一兩天都不行嗎,你這個當媽的也不比哪家的好!”

玉珍家裏其實有些錢,比紅梅家吃得好穿得好,因為玉珍的姐姐玉琴出嫁時家裏收了兩百塊彩禮,張紅花不給嫁妝,把錢留在家裏花,再給兩個小兒子交學費。

玉珍感覺自己就是隨着姐姐的路子活着,姐姐當年在娘家幹得苦,拉扯一堆弟弟妹妹,嫁人後又還跟着男人苦幹掙工分還債。因為結婚四年沒懷孕還被婆家嫌棄,好在去年分了家,今年又分了田地單幹,日子應該稍稍好過一些。

玉珍這些天實在干累了,說歇個一兩天沒想到被她媽這麼罵,她也是沒想到的。想想估計是她媽受蘇醒的刺激了,嫉妒陳貴家找了厲害的女婿。而馮家窮得不像樣,卻也不願過來幫忙“雙搶”,也不知那三百塊是從哪兒借來的。

張紅花確實是越比越氣,就把氣撒在了女兒身上。

本來李桂花和紅梅想過去勸勸,玉珍不容易,還要被她媽揪着頭髮罵。但聽她們母女倆扯到蘇醒頭上,李桂花和紅梅互看了一眼,回屋去了,這種閑事還是不要管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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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小夫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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