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寫個欠條

2.第二章寫個欠條

進屋后,李桂花問個詳細,她和陳貴都不太相信計生站的人能逼孕婦去打胎,以為是這對小夫妻膽小怕事。

陳蘭芝見大哥大嫂不信,眼淚都下來了,“之前計生站來過,要我和隊上幾個孕婦自己去打,我們都沒去。後來又來催一回,說政策越來越嚴了,我超生的話會連累他們掉鐵飯碗。沒想到就在昨天,隊上的秋菊不知躲哪兒去了,她的公婆被強拉走了。幸好我得知消息跑得快,反正也沒有公婆,我就躲在了我小叔子家,可他家離我家太近,附近人又都知道我大了肚子。我和衛華知道你們村只喊計劃生育口號還沒人上門查,就連夜趕來你們家了。”

李桂花和陳貴正為大閨女紅梅的事生氣,沒想到妹妹又出這事。

陳貴勸妹妹,“要不你就去打了吧,反正你有兩個兒子了,你這胎要是生下,怕是要罰款的。”

陳蘭芝急道:“憑啥呀,之前個個都生四個五個的,怎麼到我頭上就不行了,我還沒有閨女呢!”

方衛華也附和着說:“就是,生得少到時候分的田地也少,不能吃這個虧!我家總共就那幾十塊錢,罰就罰唄,他們還敢拆房扒糧不成?”

李桂花問:“要躲多久?”

陳蘭芝拿出十塊錢哄着嫂子,“不久不久,我生了就走。衛華明等會兒就回去,過了年還要分田地呢,他得了空會送點肉過來,知道你家錢袋子緊張。”

李桂花苦着臉,十塊錢確實能買一些年貨,肉也不必賒了。可陳蘭芝還要兩個月才生,家裏要怎麼藏個大活人啊,還一藏就是兩個多月。

陳蘭芝是陳貴的親妹,當哥嫂的怎麼也得幫一把,她也不好拒絕。

大半夜的,他們忙着整理裏屋,在三個閨女的房裏拉上一道厚簾,把家裏的長凳和舊木板拼成一張床,讓陳蘭芝睡下,方衛華連夜走了。

李桂花囑咐兩個兒子千萬別把小姑躲家裏的事說出去,誰說漏嘴就餓誰三天。

兩個兒子最怕的就是挨餓,那種滋味實在不好受。李桂花這麼一嚇唬,他們哪敢往外說半個字。

李桂花知道三個閨女懂事,囑咐一聲就大可放心。

第二天上午,雪停了,出了太陽,母女四人忙着把被子抱出來曬,李貴則帶着兩個兒子掃屋前雪。

一家子都忙活着,陳蘭芝躲帘子后的小床上也煩悶,就去廚房燒熱水喝。

正忙着呢,陳貴抬頭間不經意見不遠處走來兩個人,饒家父子!

陳貴趕緊推了小兒子小東一把,小聲說:“快叫你姑躲帘子後面去。”

小東跑進了屋,紅梅見饒家父子來了瞬間青了臉,轉身把被子交給妹妹也進屋了。

饒家父子越走越近,陳貴扛着鏟雪的鍬走上前攔住了。

“你們上我家幹啥,我不歡迎,趕緊走吧。”

饒家爹賠笑,“親家公,孩子做了錯事你該打他教訓他,不好不管的。”

陳貴橫着臉,“誰是你親家,你兒子做出那事,你還想我認你當親家,你腦子被門擠了吧?”

他兒子饒兵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爹,是我錯了,不該被那寡婦勾、引,我該打,該打!”

“呸!我才懶得打你這個臭不要臉的,趕緊給老子滾!”

饒家爹見陳貴在氣頭上,把兒子往後拉,他自個兒上前一步,掏出煙和火柴要給陳貴點上,

陳貴胳膊一擋,表示自己有骨氣,不要!

“親家公,你是長輩,有氣就對我兒子發沒事,想罵就罵想打就打,他肯定受教,可不好賭氣不認這門親的,都訂下來兩年了,你這樣氣着自己不划算。”

陳貴哼道:“我還真不是賭氣!不要說訂婚兩年,就是訂了十年八年,你兒子做出那種事,這門親也是該黃就黃!”

“親家公,你可千萬別說這話,我們把彩禮錢都帶來了,之前說是兩百塊,我們父子倆商量着再加上一百。你讓饒兵過去見見紅梅,讓他給紅梅認錯道歉。”

陳貴聽到彩禮錢兩百漲到三百了頗吃驚,饒家哪來的那麼多錢?靠掙工分全家累死累活也得要個大半年的。

但他覺得自己絕不是能被一百塊收買的軟蛋,冷着臉說:“你兒子品行不行,靠多給些彩禮認個錯道個歉就行?我家紅梅要是嫁過去,往後還不知道要受什麼氣呢。算了吧,你們回吧,以後就當誰也不認得誰!”

饒家爹犯難,紅着眼睛,兒子好不容易訂了門親事,要是黃了,又頂着偷人的爛名聲,以後想娶就難了,他可不想兒子打一輩子光棍。

這時饒兵臉色有些不好看,上前對陳貴說:“爹,我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錯,不該得您原諒,但您要為紅梅着想啊,她與我定婚兩年,咱們整個鄉鎮的人都知道的。她這情況想再說個好人家不容易,找個賴的那還不如跟着我,我這輩子都會對她好的,我發誓!”

“得了吧,別把對付女人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你虧着心發誓,還真不怕天打雷劈呀?”陳貴說完懶得再理會饒家父子,扛鍬回家。

剛才他們的對話李桂花都一一聽進耳朵里,她見陳貴都進家門了饒家父子還不走,就氣哼哼地走過去。

“饒兵,我家紅梅不必你操心,哪怕當一輩子老姑娘,她也不會嫁你的!”

饒兵氣不過,對着陳家大門大喊:“紅梅,你出來吱個聲,這兩年我對你咋樣你心裏清楚不?逢年過節的,我都記得給你買頭繩買襪子,一年三節我跟我爹都忙着把禮往這兒送,我對你是真心的,你就不能原諒一回,不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嗎?”

這麼一鬧,好些鄰居都出來看熱鬧。

沒想到紅梅還真出來了。

李桂花和陳貴擔心女兒心軟會原諒饒兵,令他們驚訝的是,紅梅徑直朝饒兵走去,揚手給了饒兵一個耳光,然後面無表情地說:“誰家的狗在這兒吠,還不快滾!”

饒兵捂着臉瞪着眼,簡直不敢相信紅梅竟然這麼狠。

他爹也覺得沒臉了,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紅梅這樣不把他兒子當人,求着娶回去也過不成日子。

他嘆了口氣,扯了扯兒子的袖子,“走吧走吧。”

饒兵一直瞪着大眼,眼都瞪紅了,紅梅沒正眼瞧他一下,而是給了他一個背影。

饒兵跟着他爹走了,鄰居們小聲議論一陣也就散了。

*

過大年的前一天,饒家竟然托媒人來陳家。

李桂花和陳貴還以為饒家托媒人來是為了說和,看來他們夫妻倆是想多了,因為媒人是為饒家要回以前送給陳家的訂婚禮和一年三節禮!

李桂花氣得臉色憋紅,叫陳貴好好算一算那些禮值多少錢。

陳貴錘桌,“怎麼算,都訂兩年了,誰記得清每次送的啥禮?”

媒人不緊不慢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饒家都記着賬呢,每一筆都在,總共五十三塊五毛六分錢,你們仔細看看是否有誤。”

媒人把紙遞給李桂花,李桂花沒讀過書,看不懂,又遞給了陳貴。

陳貴一字一字地念,李桂花再仔細回憶,兩人來來回回對上三遍,確定無誤。

可他們家哪有五十三塊多錢?妹妹給的十塊錢都買年貨了,花得只剩八毛錢。

當時定親饒家給的三十塊都用在陳貴他爹的喪事上了,另外二十多塊錢就是兩年來送的一些糖啊面啊肉啊之類的,都吃進肚子裏去了。

如果說這個禮不退,似乎顯得陳家佔便宜。人家會說,你不嫁女,收的禮又不退,不佔理啊!

陳貴和李桂花都說不出不退還的話,可手裏又沒錢,咋辦?

媒人出了一個主意,或許這是饒家出的主意,只不過讓媒人傳個話而已,那就是寫欠條,一年內還清!

陳貴捋起袖子,“他媽的,寫就寫!小東,給我拿紙筆來。”

兒子小東小跑着過來,拿張算術紙和鉛筆。

陳貴嚷着,“換支水筆!”

小東站那兒不動,“咱家沒有水筆。”

媒人又不緊不慢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信紙和一支藍色水筆,好傢夥,連印泥都帶來了!

陳貴冷笑一聲,這饒家果然想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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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小夫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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