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扒火車
柴狗大黃在桃樹下，自從鐵鋒離開就睜開了眼睛，一直抽着鐵鋒離開的方向，低聲嗚嗚着，很久才發出了汪汪聲。
大黃的叫聲並沒有把疲憊的鐵山夫婦喚醒，而堂屋西間的鐵蛋卻迷糊的睜開了眼睛：“大黃叫啥呢？”
這一醒來，鐵蛋感覺要尿尿，本來晚上出去尿尿他還是有點害怕的，大黃嗚嗚着，向著大哥也醒來，就推開門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走出去。
打開門閘，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腦袋探出去，看看哥哥的房間東屋，看到哥哥的房間門開着，在臭臭天上的明月，才放開了膽子，跑向院子南邊牆腳的茅房。
“哥，哥！”還沒有進茅房，鐵蛋就喊了起來！順手把小鳥從秋褲里掏出來，哧溜就尿了出去，噴射在茅房的牆上，飈了很遠。
鐵蛋這一泡尿不知道憋了多長時間！尿完后哆嗦了一下，一臉的酸爽，就提起了秋褲，可他沒有聽到鐵鋒的回應。
“還想嚇我，嘿嘿！”鐵蛋捏手捏腳的走進廁所，心想嚇大哥一下。
“啊！”
這一聲大喝，倒是把大黃嚇了一跳，身子一抖，汪汪汪叫了起來。
茅房裏哪裏有人，什麼人都沒有！鐵蛋想來鐵鋒已經回屋了，瞅了瞅沒有關門的東屋，就跑了過去。
“叫啥叫！不認識我了。”鐵蛋訓斥了大黃一句，大黃脖子一縮，哼唧兩聲卧了下來。
“大哥，你門咋不杠上啊！？”踏進東屋鐵蛋就說道，但透着月光，東屋卻空無一人，就是床上的被子也沒有了。
這下鐵蛋有不好的預感，趕緊去打開衣櫃，咔的一聲，鐵蛋整個人都呆住了：“俺，俺哥不見了。”
愣了一下后，鐵蛋大聲吼了起來：“娘啊，爹……俺哥跑了，嗚嗚……”
血脈相連的情感，突然失去了哥哥的蹤影，鐵蛋哭了，他很傷心。
鐵蛋的大哭聲，首先把翠花驚醒！猛然睜開眼睛，坐立而起。
“咋，咋回事！”鐵山接着一驚也醒來過來，掀開被子，穿着短褲就跑了出去。
鐵山進了東屋，身軀一震！大腦一片空白。
跟上來的翠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了起來：“走了啊，兒子走了啊……你打吧！兒子都跑了，跑了啊，鐵山你哥王八蛋，你還我兒子啊，還我兒子啊……”
“行了，別哭了！這小兔崽子還沒有走遠，還追得上。”反應過來的鐵山咆哮一聲，他很理解，鐵鋒為什麼要跑？馬上就要當兵了，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鐵山很着急，他自然是不放心鐵鋒流落在外！這可是他的親兒子啊。
鐵山回到堂屋東間的卧房，麻溜的蹬上褲子，穿上鞋，撩起褂子就快步跑了出去，心裏異常的氣悶憤怒“臭小子，哎！臭小子，一定不要犯傻啊！你你你……”
翠花趕緊拿起了枕頭，把枕頭下藏着的錢拿出來，看了看少了五十塊錢，才吐出一口氣：“當家的！鋒兒拿走五十塊錢，你可一定要把他找回來啊！？”
此刻已經凌晨四點鐘，鐵鋒已經離開了五六個小時！翻越了幾個山頭，火車站近在咫尺。
在這天昏亮的時候，靠近火車站的路上，鐵鋒碰見了很多的路人。
“小夥子！你也出去打工去啊，上哪兒去啊！？”扛着麻包袋中年漢子，在鐵鋒身後，上前兩步問道。
“南方！”鐵鋒笑笑。
“那你就來早了，南方的火車要十點多才來，有時候都十一點了，第一輛車是去廣粵的。”中年漢子說道。
“大叔你去哪兒啊！？”鐵鋒問道。
“河北保定，不說了小夥子！我的車馬上就來了，就不閑聊了。”中年漢子的步伐很快，說著就超過了鐵鋒，幾乎是小跑着趕向火車站。
聽說時間還早，鐵鋒的腳步就慢了下來！他可不是去河北保定，河北保定都是磚廠，苦力活他是做不了的，他的目標是江浙或者廣粵。
改革開放，廣粵被指定成為開發區，而江浙的明珠市，又是經濟鐵區，對於鐵鋒這個高中生來說，這兩個地方才有大機遇，成功的幾率更大。
火車站是個小站，可站立並沒有幾個人，很多人蹲在了火車站幾裡外的鐵軌旁，有個跨過鐵軌到了對面。
鐵鋒好奇，也沒有進火車站買票！早就聽說很多人出去打工，都去扒火車！準備看看，他也想把手裏的錢生剩下來，作為以後打拚生存的資本。
鐵鋒沒有熟人，就到了那中年大叔的身邊！那中年大叔焦急了看向火車開來的方向。
鐵道旁亂嗡嗡的一片，有的啃着雜麵饃饃，嚼着大蔥，相互攀談着。
“大叔，你不買票啊！？”鐵鋒問道，把麻包袋放下來，喘了口氣。
“什麼話！？到保定十幾塊錢呢？哪有這些錢，一會兒去保定的拉煤的火車就來了，這裏距離車站不遠，到這裏火車的速度還慢着呢？正好的爬上去。”
“那去南方多少錢！？”鐵鋒問道。
“怎麼也要二三十塊啊，可是幾千里路呢？”中年大漢回答道。
鐵鋒的心裏一緊，也打算爬火車了。
“那大樹，我在哪裏上車！？”鐵鋒問道。
“對面！”中年漢子指了指對面的一堆人。
“哦！”鐵鋒應了一聲，掄起腳下的麻包袋，就過了鐵軌。
到了對面！一個抽着煙的十七八歲的青年，擺擺手讓鐵鋒過來：“兄弟！江浙還是廣粵！？”
“都行！第一次出去。”鐵鋒回答道，走到了這青年的身邊。
青年一身的破舊的衣衫，帶着解放帽子！示意鐵鋒坐下來：“俺也是第一次出去！咱一道吧！十點鐘廣粵拉煤車就來了。”
“大哥出去打拚啊！？”鐵鋒心裏很激動，感覺碰到了志同道合的人。
“哎！娘蛋的，俺也不想背井離鄉，家裏兄弟多！爹娘養不起，俺正睡着呢？俺爹抽起棍子要打死俺，兩個選擇要麼出去混，想死哪兒死哪兒，要麼！？被俺爹用棍子打死，俺不想死，身上挨了幾棍，爬牆頭就跑出來了。”
說著青年甚至哆嗦了一下，他爹真的是想把自己打死啊！？心中也暗暗痛恨，死在外面也不回家了，可他也牽挂自己的娘，走的時候娘把家裏最後的五塊錢從牆頭上扔了出來。
“小偉！把錢都帶走，娘等着你回家。”
驚駭逃跑的小偉，還聽到的爹的一聲嘆息！咬着牙就奔來了火車站。
疙瘩瘩……
帶着火車的鳴笛上，前往保定的火車來了！早就等着的一群人，在火車經過眼前的時候，一窩蜂的沖了上去，麻袋包裹滿天飛扔進火車廂，一個個青壯年扒着火車皮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