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太早言殤

市丸銀的下一世，她找遍了現世，找遍了三界，最後卻是在松本亂菊的窗下，找到了它，它已化作六月雪的幼芽，風雪中亦生機勃勃。

昨日，讓露琪亞找花匠移植到盆栽中，又澆灌了若水，如今已長得有模有樣。市丸銀所為之事是為接近藍染，但下一世為人，命格不會太好。而他卻捨棄了為人，寧願做野生六月雪，守在窗前，所為伊人……

‘銀’色的光？六月雪？松本亂菊的心頭浮現出那個深藏的人影，難道是他？她看向朽木嵐，用眼神確認這個深情浪漫而凄美的猜測。

“它不需要強光施肥，惟願陪你身邊一世，三界中，最傻……最好養，最長情……所以，你是個幸運的女人，不是嗎？”朽木嵐沒有一語道破，因為非他所願，但卻婉轉肯定了她的猜疑。

松本亂菊點了點頭，熱淚滴落在那盆六月雪的葉和泥土裏，項墜的銀戒閃着動人的光，“真……是個……傻瓜……”

時光馥郁，歲月留香，所以，不必太早言殤，不必太早言輸，點滴過往，瞭然於心。廊風吹雪，朽木嵐緊了緊雙臂，夜已深，她微熏，沒有跟她們陪着松本亂菊一醉方休，也沒有興緻和他們去山上找傳說中的白貂。

她回房推開門，黑漆漆的屋內空無一人，其實，以什麼方式的相守，都會溫柔流光的滄桑，綴花草地上，秋葉紅火間，慶幸她們又回到彼此身旁，朝迎旭日，夜伴月光……

褪去衣物，她一步步邁入房間自用的室外溫泉，此時，能溫暖她的，大概只有這一池水，水霧升騰的方向，透來絲絲涼意，迎風解酒卻又不覺得凄涼，她輕輕撥動水面，側顏一看，“你！你……怎麼在這裏？”

先她一步回房，覺得她們還會熱鬧很久，白哉便寬衣決定再獨享一會兒室外的溫泉，隨意倚在池邊小憩。等到他察覺聲音，她已出神望着月光兀自解帶入水……“我……先你一步來的……”

他說的……倒是對……可是，水霧太濃，她剛才又想着事情，完全沒看見他也在……朽木嵐僵在原地，怎麼辦？出去？……豈不是都看到了？這麼說剛才他！她小心看向他，他沒有看這邊，但面色微紅……

肯定能看到……這溫泉池畢竟是房間私用的，一共才多大，他二人也就只有幾步的距離。她的臉估計也紅的可以，可總不能一直僵持在這裏，咬了下唇，“那我先上去……”

“肯定在房間！不要亂我……”

剛要起身，外面傳來松本亂菊的醉言醉語，還有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糟了！她忘了鎖門！眼看門要被“刷！”拉開了！

白哉匆忙間拉了她一下，讓她背對他坐在池中，“別動……”他的手扶在她的雙臂。

松本亂菊拉開了門，眯着眼睛，“嗯？竟然沒有人，那個牙尖嘴利的丫頭跑哪去了？”

鬼崎澈拉着松本亂菊往她們自己的房間走，露琪亞順手“刷”關上了房門，“亂菊姐，我們回房吧，他們應該都去山上了。”

等幾個人的聲音走遠，朽木嵐低着頭，坐在池中，她不敢動，怕觸碰到身後的人。幾個月的同房生活，也不曾有如此羞赧的距離，她估計連耳朵都紅透了。

她的長發濕漉漉的垂入水間，露出的雙肩白皙，似要化在這迷霧中，害他一時忘情看了好久也不曾移開雙眼，反而在她想要離開時，留戀指尖她手臂的柔膩之感，略施力道將她深鎖在懷中，心中滾過一絲甘甜。

她驚訝的倒吸一口水氣，靠上他堅實的胸膛，明明是微熱的溫度，她卻渾身竄熱了起來……可……這代表他喜歡她嗎？她側仰着頭回望他，想要開口求證，卻在瞬間被奪去了雙唇，被吞噬在他溫熱卻強烈的氣息中。

這並非他本意，他想要開口道歉然後放開她，卻在她回首抬眸的一瞬，鬼迷心竅般俯身吻了她。柔嫩的唇瓣似邀約般輕啟，他無法自拔的吮吸她絲絲香軟。她迎合著呼吸變得更加急促，讓他想進一步掠奪與之交纏時，深吸了一口氣，他用力推開她，轉身上去穿上了衣服。

那份身心的激蕩猶在，他平息了良久，才緩緩說道：“抱歉……方才……”

她伸手抓來剛剛脫下的衣服穿戴整齊，濕淋淋的頭髮打濕了一大片衣面，“沒關係，是我打擾你休息了，抱歉。”她語氣輕快，想要逃離，眼底的自嘲和冷笑不知他能否看清，然而這一池溫水，已無法治癒她破碎的心……

朽木嵐搭在門上的手卻被身後溫熱的手掌牢牢抓住，另一隻手則先一步鎖上了門，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濕着頭髮，不要出門。”那語氣似命令也似暗藏關愛。但他仍覺得方才的事讓他厭惡，所以那麼用力的推開她，那麼急着穿戴道歉，若不是她先一步離開，此時離開這裏的，應該是他，不是嗎？

所以，她不懂地看向他，“方才的吻，你不願承認，我也可以不介意；可你若再不鬆手，我怕我沒勇氣，每次都能這麼善解人意。”她咬着仍有些紅潤的唇。

他鉗起她的下巴，不滿她虐待如櫻的雙唇，微微隆起雙眉，“你曾說，不希望與我有婚約？”

“對……”她果斷承認着，因為不想他為難，不想他有負與緋真的約。

“為什麼？”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緊閉的唇，一抹不悅地戲謔，“那你希望是誰？是浦原？還是跟你生死與共的鬼崎休？”她的心，到底屬意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