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德行
第六章:德行
光從窗外斜射而入,一陣檀香從爐鼎里飄出,在光線下緩緩擴散開來。
房間裏的陳青戒身穿一襲白色長袍,端端正正的跪坐與矮几一旁,神色莊重的聽着上官子菁授課。
“欲尋道,須先學為人,欲為人,則先學德行。”
上官子菁一手持竹簡,一手背於身後喃喃念道,見他懵懂,便輕聲解釋道:“你且先聽,稍後不懂的一齊問。”
陳青戒欣然一笑,而後猛點頭答應。
“嗯!”
見他坐正,上官子菁又道:“人天生便有七情,曰:喜、怒、憂、懼、愛、憎、欲,又有六欲曰:色慾、形貌欲、威儀姿態欲、言語聲音欲、細滑欲、人想欲,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故有欲而求之,是為本性,人不知德行便會為發泄或是滿足自己的欲不擇手段,是故人性本惡,須正本為,各行其善道,已為人本,故人有八德曰:孝、悌、忠、信、禮、義、廉、恥。”
見陳青戒依舊是有些迷糊,上官子菁輕聲道:“可有不懂的?”
陳青戒思慮一陣,而後道:“師父,何為孝?”
上官子菁微微笑道:“孝着,順也,以子順父母,以徒順師長,以晚輩順長輩是為孝。”
“那何為悌?”
“悌着,善兄弟也,就是指兄弟之間互相敬愛,尊敬兄長,愛憐兄弟是為悌!”
陳青戒輕輕的撓了撓頭,半晌才道:“可是我沒有兄弟啊?”
“師兄師弟也是兄弟。”
“哦~青戒記得!”
“何為忠?”
“忠即是本分,要為人正直、誠懇厚道,修正謬誤,為人臣侍君主為忠,為侍者侍主人為忠,為弟子侍師門為忠。”
“嗯!青戒記得,那信、禮、義、廉、恥,又是什麼?”
“信者誠也,對重要的人要誠實,不欺騙,不懷疑。”
“嗯?為什麼是要對重要的人?不應該是所有人么?”
“人有善有惡好壞,若是對惡人也誠實,豈不會害了自己?青戒要記得,所謂誠,便是不欺本心,而不是對誰都要不欺騙不懷疑!”
“嗯!青戒記得!”
“所謂禮、義、廉、恥……”
“嗯!青戒記得!”
“在心為德,施之為行。表裏如一,所以青戒一定要做一個有德有行的人。”
“嗯!青戒記得!”
“要記在心裏,而不是嘴上!”
“嗯!青戒記在心裏。”
“吶~青戒這麼乖,獎勵你糖葫蘆!”見他吃的開心,上官子菁甜甜一笑道:“你且先吃,等吃完了一會隨我去二師伯那。”
陳青戒仰頭疑惑的看了一眼上官子菁,而後輕聲道:“二師伯?”
“嗯!二師伯,咱們青峰山有八峰,其中七島承七星排列,也以七星為名。分別為天樞峰、天璇峰、天璣峰、天權峰、玉衡峰、開陽峰、搖光峰,昨日咱們去的則是北玄峰。二師伯就在天樞峰”
說著,又蹲下身子看着陳青戒輕聲道:“待會去了二師伯那,若是二師伯給你東西,一定要看為師顏色,若是師父不看你眼睛便不要,若是師父點頭才能拿着,明白了么?”
陳青戒懵懂點頭,而後又疑惑道:“哦…師父的意思是讓青戒矜持些,青戒懂得。”
上官子菁聞言咯咯一笑,轉而捏了捏陳青戒的小臉道:“嗯!矜持!一定要矜持,不止要對二師伯矜持,三師伯、四師伯、五師伯、六師伯、七師伯都要矜持。”
見陳青戒吃完了,甜甜一笑道:“一會見了諸位師伯一定要記得嘴甜一些!”
牽着上官子菁的手,陳青戒仰頭問道:“師父……什麼是嘴甜?”
上官子菁轉頭看了陳青戒一眼便道:“就是說些好聽的!”
陳青戒微微皺了皺眉頭,而後恍然道:“嗯!青戒會說好聽的。”
……
……
幾丈高的巨大白玉牌坊橫跨在山隘之間,石坊之上有着一方巨匾。“天樞峰”三個鎏金大字宛若隱於金色水底之間,流光閃爍。
而青山腳下四名身穿灰黑色道袍的弟子手持飛劍,端端正正的站在牌坊之下。
為首的道徒見了上官子菁,卻是趕緊上前施禮:“見過上官師叔,師尊早已交代師叔要來,特讓我等前來恭候。”
上官子菁微微點頭,輕輕拍了拍陳青戒的肩膀,得意道:“我弟子,上官青戒。”
陳青戒朝着兩人施禮:“見過諸位師兄!”
那幾名弟子先是一愣,見着陳青戒施禮,而後齊齊躬身回禮:“見過青戒師弟。”見禮過罷,這才側身拱手道:“請。”
一行人沿着山道一步步地走,陳青戒四下打量。
在石階兩側,則是連綿無盡的高山,相比搖光峰的秀麗妖嬈,這天樞峰高松如雲,敦厚雄偉,這天樞峰倒也當得起一個“偉”字。
沿途石道兩旁儘是古松翠柏,行到高處,往後望去亦能看到隱於山中的屋舍殿宇,或是遠處幾座高松如雲的山峰。
那些便是其餘幾峰的駐地。
行至山藥,便見眼前豁然開朗,一座規模宏大的殿群橫亘與山腰平台之上,宮殿前面則是一片長寬數百丈的廣場。
此時廣場之上,一群群的灰衣弟子此時正在練劍,抬眼望去密密麻麻,至少數千人。
來前上官子菁就曾說過二師伯有三千弟子,陳青戒當時並無多大反應。
沒想到今日一見這密密麻麻的人群,還真是覺得有些震驚。
在這樣的修仙世界,一個宗門的核心弟子有五百便已經算得上是大門,若是上千,那便是修真界中數得着名號的大宗豪門。
足足走了三刻鐘左右,陳青戒才隨着幾人到了天樞峰峰頂的天樞殿。
陳青戒回頭抬頭望了望已經不見來處的石階,忍不住拉了拉上官子菁的衣袖:“師父不是會飛么?為何不直接飛上來”
邊上師兄聞言卻是呵呵一笑,轉而看着陳青戒道:“山門之中有禁空大鎮,除了幾位師伯師叔,其餘弟子都不能御劍,若是有強行御劍的也都會被陣法攻擊。”
“是殺死么?”
“殺死倒不至於,你一飛,刑堂們的師兄就會知道,若是輕了便責備幾句,若是重了,少不得要懲罰一下。”至於懲罰什麼他到未曾說,只是見着幾人心有餘悸的樣子,怕是那責罰有些恐怖。
陳青戒瞭然的點了點頭,而後便乖乖的扯着上官子菁的一角,不住的四處打量。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快要道山頂的時候,眾人這才停下腳步,那弟子先是朝着上官子菁躬身施禮,而後便轉身進了宮殿。
這邊宮殿格調倒是與搖光殿差不多,主殿很是寬敞,暗紅色的檀木門上掛着一塊巨大的匾額。
“天樞殿!”
上官子菁似乎並不着急,只是看着那塊匾額怔怔出神,半晌后這才回過神輕輕拍了拍城境界的肩膀:”可還記得師父交代的事情?”
“青戒記得。”陳青戒點頭應道。
不多時,大門敞開,那師兄走出來拱手道:“師尊有請。”
跨過高高的檀木門檻,踏過堅硬的白玉石階,偶爾見着幾個來往的弟子,見着上官子菁近皆是靠在路邊齊齊施禮,只是見到陳青戒時候微微詫異,偶爾遇見相熟的也會介紹一翻陳青戒,互相打個招呼,稱一聲:“見過師兄,見過師弟之類的話。”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一座小屋子前。
這邊的小殿倒是與外面宏偉莊重的宮殿有所不同,除了裝飾用料之外,倒也並不顯得如何奢靡。
道徒躬身立於在門前拱手高聲道:“啟稟師尊,師叔與師弟已經到了。”
“請他們進來。”一個聲音從殿內傳了出來。
聽起來宏亮有力,中氣十足,話語雖是平常,但隱隱帶着些威言,讓人忍不住心生敬重。
隨着兩名道徒推開殿門,絲絲陽光隨着門扉開啟射入屋內,照着屋內正燃着的檀香很是美麗。
屋內設施並不算華貴,但卻很是整齊利落,而眼光落處,卻是一個道字掛在牆上。大字之下,一個身穿黑色錦衣的中年人已經站起身子,直直的看着陳青戒。
“弟子上官青戒,見過二師伯!”
只是王坤卻是並未理會他的見禮,就只是在看,一直看,一直看,直到看得陳青戒頭皮發麻。
那目光銳利得似乎想洞穿陳青戒的眼睛看透內心,但見了陳青戒那雙有些懵懂的眼神,王坤半晌才回過神來,
手中的上品法器卻無論如何也遞不出去。
“太…太貴重了,青戒不能要。”
陳青戒說的很認真,而且也很矜持,特別是一旁的師父眼角一直盯着手中茶盞未曾說話,他就更不敢收了“好!好!好!”
上官子菁卻是不理他如何,逕自跪坐與矮几邊上,端起一邊的茶盞道:“許多年未曾過來,還是師兄這邊的茶葉最好喝!”
王坤苦笑搖頭,轉頭看了一眼上官子菁,見她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飲茶,轉而呵呵笑了一聲:“這天樞峰的大門常開着,誰也未曾攔你不是?”
上官子菁自然知道他另有所指,只是輕輕一笑並不反駁,轉而輕輕看了一眼陳青戒,這才說到:“嗯~我這徒兒資質如何?”
“資質通天又如何?我是沒這福氣調教嘍!”翻了一眼上官子菁,而後從戒指里拿出一柄黑色的帶着流光的長劍,轉而對着陳青戒說到:“這是師伯送你的法器,你且看看,可還滿意?”
陳青戒則是轉身看着一旁的上官子菁,見她不看自己,師伯卻伸着手,登時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手尷尬的懸在半空之中沒個着落。
王坤呆了半晌,這才將長劍收起呵聲笑道:“跟你師父小時候一個模樣!”說罷將長劍塞進陳青戒手中“此劍名為:“墨鋒!”乃上品靈寶!只是現在還未醞出器靈,此劍你且先收着,待師伯找到合適的器靈便給附上!”
上官子菁微微點了點頭,便看着陳青戒道:“還不謝謝師伯!”
陳青戒這才放心的將長劍雙手拖住,朝着王坤施禮道:“謝謝二師伯!”
上官子菁見陳青戒一副小富即安的樣子便氣不打一處來,但無奈他心性單純,只能出言幫襯道:“傻徒兒,你二師伯可是這修真界為數不多的練器大家,你卻被一把靈寶便打發了?”
王坤聞言翻了個白眼,恨恨的看着上官子菁道:“這靈寶便是我親傳弟子也未曾送過,到你這怎就成打發了?”
“師妹第一次收徒,師兄便只送這破東西,沒了器靈的靈器那還叫靈器?真真的小氣!”
陳青戒見兩人吵了起來,心道師父是覺得這禮物輕了,但禮物已經受了,也只能硬着頭皮道:“師父~師伯送的禮物,青戒很喜歡。”說著又獻寶似得將那柄劍雙手遞給上官子菁:“師父,你看這劍黑漆漆的也挺好看的!”
“我……”
上官子菁聞言氣鼓着腮幫看着他,半晌無語,邊上的王坤見她這副模樣,哈哈笑道:“哈哈哈……還是青戒識貨,不似你那黑心的師父。”
見師父生氣,陳青戒有些懊惱的撓了撓頭,轉頭看向王坤,似是在尋問師父這是怎麼了,卻見王坤朝着陳青戒眨了眨眼睛道:“到底是一物降一物,你這師父平時可沒少坑咱們,今日你算是為師伯出了口惡氣。”
說著拉起陳青戒的手一邊朝外面走,一邊說道:“倒也不能讓你師父小瞧了咱,來來來!今日便讓你見識見識師伯的寶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