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霸主

第二十一章 霸主

酒保回過身來,看向方鴴等人——酒吧內一地狼籍,但此刻好像已無人在意這些旁枝末節,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方鴴幾人身上,港口內遠遠傳來鐘聲,但屋子裏卻一片寂靜。

方鴴張了張口,思緒彷彿仍停留在先前的驚訝中,他一度以為對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侍者,但對方何時來到自己身邊,從自己手中奪走那把‘鑰匙’?

就算戰鬥工匠不算是個標準的戰鬥職業,但他那時尚保持着警覺,反應也不至於爛到這個地步吧?

退一步說,愛麗莎和嘉芙蓮女士都在一旁,兩人也一樣沒反應過來。

“有什麼疑問,待會再問吧,”高大的男人這才放下手中的‘方塊’,看向他,開口道:“你們和我來吧。”

“等下,”這次開口的卻是嘉芙蓮,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見這位海盜女士掏出一把銅色的手銃來,拉開擊錘,抬起槍口指向傑弗利特紅衣隊方向。

一聲轟鳴,傑弗利特紅衣隊為首那人身後一個成員慘叫一聲,按說以對方的實力不至於中這一槍,但事發實在突然,沒人想到這位女私掠海盜會在這個場合突然出手。

後者大聲呼喊着,立刻捂住自己鮮血泉涌的大腿跪了下去,但事情還沒完,夜鶯小姐在那一刻化作了一道輕煙、一道陰影,霎時間環繞住了傑弗利特紅衣隊的眾人,“保護他!”傑弗利特紅衣隊為首之人立刻反應了過來,又驚又怒地尖叫道。

他萬萬也沒想到對手膽大至此,那個女私掠海盜頭子也就罷了,桀驁不馴、無法無天就是她的註腳,這個聽雨者的女人怎麼敢?

但暗幕已經遮住了傑弗利特紅衣隊一行人的視野——

愛麗莎姐妹又是孤白之野專門挑選出來培養的刺客,後者的水平曾是登上過聖約山最頂尖的那一批人,就算聽雨者匱乏資源,但七海旅團又不一樣。

紅衣隊的成員試圖自救,可他們的水平比不上第一賽區普羅米修斯、S.O.L.I.D等一眾公會的二線團隊,夜鶯小姐影舞者實力全開之時,和AOA、獵鷹團的精英尚能交手。

何況走出風暴群島之後,她的實力早已今非昔比。

而他們中的大多數不過是來自於血之盟誓中的一線成員而已。

當眾人手忙腳亂之時,一把匕首已從暗幕之中顯現,猶如一抹閃爍的寒光劃過,繼而陰影如同輕紗一樣散去,只餘下方才出言不遜那人倒在血泊中。

他瞪大了雙眼僵直地看着前方,喉嚨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你們!”

傑弗利特紅衣隊領頭之人看着方鴴一行人,怒意勃發。

他身上沸騰着一道無形的氣息,以至於附近的沙塵與木屑都環繞他飛了起來——他也是銀之階,要不是一時失察,又怎麼會在人前出這麼大一個丑?

可這就是頂尖夜鶯存在的意義,兵行險着,以小博大、以奇勝正,就算是頂尖的銀之階,也不敢在比他們低一兩階的刺客職業面前麻痹大意,他只是以為……

以為這個自聽雨者出走的小姑娘還沒有這個實力,對方明明不是銀之階。

但灰海盜的頭領伸手攔住了他。

對方有些忌憚地看向‘軟木塞’的酒保,那個高大的男人至始至終就沒有進行任何錶態,彷彿這一切理所當然,“別衝動,傑弗利特的紳士們,先生,我們需要一個解釋。”

“我沒有解釋,”男人答道,他看了看灰海盜們與一旁的血鯊海盜:“讓你們的老大去找聖秘會要解釋,相信他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說法,如果不滿意,那也無妨。”

丟下這麼一句話,他轉身向吧枱後走去,轉動櫥柜上一個杯子,在那裏的牆后打開了一條密道——密道黑洞洞地通向後面的山壁之內,男人轉身來看向方鴴一行人:

“我知道各位有很多問題,先請進吧。”

他又用警告的目光看向其他人:“至於各位,‘軟木塞’今天打烊了,請回吧。”

海盜們面面相覷,但一眾灰海盜也不敢多說什麼,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而血鯊海盜們也只能灰溜溜尾隨其後。

只有傑弗利特紅衣隊的人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但那為首之人看看方鴴身後的‘熾天使’,再看看嘉芙蓮,最後目光落在愛麗莎仍在滴血的匕首上,終於明白自己算是踢到了鐵板。

他輕輕揮了揮手,讓其他人將死去的紅衣隊成員的屍首帶了出去,雖然對方還能復活看似多此一舉,但難保不會有什麼裝備遺留下來,看樣子對方並不歡迎他們在此多留。

然後是一眾作鳥獸散的其他海盜,巴赫穆特夾雜在人群之中,似乎生怕嘉芙蓮記起來他來。

這位海盜船長走出門去,似乎還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之中,“繼承人……繼承人,羅德里戈那傢伙竟然留下了繼承人……難道關於風暴群島的傳聞是真的?”

他摩挲了一下自己鬍子拉碴的下巴,僅存的右眼眶中眼珠子一轉,似乎想到什麼,抬起頭看了看聖休安港內的某個方向,行色匆匆地向那個方向而去。

方鴴靜靜看着所有人離開,又回頭看了看那條去向不明的密道,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嘉芙蓮。

嘉芙蓮對他搖搖頭,示意他不必多問,然後有些敬意地看了那‘酒保’一眼,第一個走進那條密道之中。

尤古朵拉也在三人身畔,雖然高大的男人並未邀請後者,但銀妝的女劍士好像並不在意,只不着痕迹地與他們站在一起,酒保看了她一眼,見方鴴等人並未反對,也沒多開口。

她在後面用指尖推了推方鴴,示意他跟上去。

“尤古朵拉女士?”方鴴仍雲裏霧裏。

“叫我姐姐,小不點,”尤古朵拉道,“叫得那麼老氣橫秋的幹什麼,我才二十多歲,你難道不清楚他是誰?你不是在調查聖秘會的事么,他就是聖秘會的負責人。”

“你聽到了?”方鴴有些意外地看向對方,“尤古朵拉女士,你什麼時候到的?”

“我一直在,”尤古朵拉道,“說了,叫姐姐,我倒是有些意外,會在這個地方遇上你們,本來是打算來和你們打個招呼的,誰知道會遇上這麼一檔子事。”

方鴴撓了撓頭,他是和這位灰女士打過不少交道,但兩人見面這才是第二次,要他用那麼親近的稱謂他實在叫不出口,“橡木騎士團為什麼會在聖休安?”

“我們是為了別的事來這裏的,”少女搖搖頭,“不過先不說這個,遺產和繼承人又是怎麼一回事?我沒記錯的話,羅德里戈·德安里斯是那個傳奇海盜王的本名,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海盜王威廉。”

她看向方鴴與愛麗莎二人,“你們在帝國經歷了什麼,又怎麼會和那個海盜王扯上關係?”

那條密道通向山壁之中,像是在岩石之間開鑿出的,顯得狹窄而陰暗,高大的男人舉着一隻散發著熒光的水晶走在前面,冷光映照出灰色的石壁,光的邊緣隨着他們前進不住後退。

空氣沉悶、潮濕,不時有馬陸扭動着多足從牆上爬過,寂靜中只餘下眾人腳步的沙沙聲,方鴴斟酌了一下,才與尤古朵拉講述了一下他們在帝國的經歷:

包括他們與帝國人之間的矛盾,執劍之庭的惡行,不過隱去了關於影人、眾星裝置與三位天才那一部分。

倒不是信不過尤古朵拉,而是無法確認前面帶路的這個高大的男人的立場,乃至於其背後的聖秘會,畢竟自龍魔女之災后,拜龍教徒在考林—伊休里安滲透甚廣。

方鴴講完之後,才開口問道:“血之盟誓又是怎麼一回事,我記得他們不是……?”

“你是說芬里斯那事?”尤古朵拉反問道,“血之盟誓已經被處理了,但官方不可能把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抓了,而且你也清楚,這件事其實很難攀扯到傑弗利特紅衣隊身上。”

“所以結果就是幾個負責人進去了,知情人被抓了一大堆,但仍有人僥倖逃過一劫,你方才見到的那個人過去就是血之盟誓的副會長之一,同時也是主力旅團團長。”

方鴴是不太相信血之盟誓的高層,主力旅團的組建者會沒有涉及這些事,但他也明白現實世界是要講求證據的,或許是對方隱藏得足夠好,撇清得足夠乾淨。

總而言之,對方逃過一劫。

血之盟誓被解散之後,剩下的精英人員被傑弗利特紅衣隊收容,而針對傑弗利特紅衣隊的調查仍在繼續,但在沒有任何證據之前官方也不可能採取實質行動。

尤古朵拉繼續說下去:“畢竟接管聯盟的事本身已經在國際上掀起掀然大波了,雖然是聯盟自身內部有問題在先,但這不合規矩,而且外面可不管你真相是什麼,正火力全開拿這件事向我們抹黑呢。”

她輕描淡寫地道,“當然官方決定了的事情,是不會因為幾句風言風語就放棄的,只是越是這種時候,他們越是要小心謹慎,當然懷疑傑弗利特紅衣隊的人不少,但一樣要收集證據。”

方鴴可以理解,但放任芬里斯的漏網之魚仍留在星門內總讓他覺得有些問題,不由皺了一下眉頭。

尤古朵拉看出他心中所想,“你不必擔憂那麼多,官方當然可以強硬出手,可他們有自己的考量——傑弗利特紅衣隊內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與邪教徒勾結,太過操之過急只會讓有心渾水摸魚的人有機可乘。”

“何況,這件事不僅僅牽連到傑弗利特,還有其後的弗洛爾之裔與彩虹同盟,局勢越是危急,越是要沉得住氣,第三賽區從內部亂起來,正是許多人希望看到的。”

方鴴默默點了點頭,他當然明白尤古朵拉在說什麼,禍星降臨的徵兆如此明顯,連七海旅團都有所察覺,那麼她們,包括星門港方面,甚至是國內的一眾公會不可能完全沒有意識到。

事實上各大公會的上層可能早就在準備了。

他不由想到了帝國人的準備。

“繼承人是什麼?海盜王的霸主之證又是什麼?”

“你不知道?”尤古朵拉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你到這座自由港來,應當聽說過來它的來歷吧?先後三位海盜王建立了這座港口,但那已經是幾個世紀之前的傳說了,不過傳說的歸於傳說,但海盜王定下的規則則一直延續至今,那就是海盜法典——這些‘規矩’,是由一代代傳奇的海盜之王共同確立的……”

“它們分別是灰白之海的海盜王,風暴之海的海盜王與銀海的海盜王,灰白之海主要位於瀚瑞那的外海,風暴的群島一帶,在帝國的外沿,而風暴之海則是指考林—伊休里安與聖休安。”

“最後是銀海,那是銀鏈島的外圍,一直延伸到羅塔奧的那片雲海,這是當今艾塔黎亞最主要的幾片海域,它們彼此相連,共同構建起了第一世界的空海航線。”

“最古早的三位海盜王,則分別來自於這三片海域,你也可以說他們是奧述人、考林—伊休里安人與巨樹之丘的海盜王。”

“但並不是每一個時代空海上都有三位霸主,在羅德里戈·德安里斯那個時代,空海上蒼白海盜一家獨大,別看現在血鯊海盜凶名遠揚,巴洛沙也以海盜王自居,但事實上血鯊海盜還遠遠及不上可以與帝國海軍相抗衡的蒼白海盜。”

“而巴洛沙自稱是風暴海之主,但事實上他並沒有風暴之海的霸主之證,歷史上三位傳奇的海盜王都曾留下過自己的信物,相傳只有那些最兇悍、實力最強大的海盜才能成為他們的後繼者,但這些信物都遺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風暴之證最後一次出現大約是在一個世紀之前,那是一把血海的魔刃,第七任海盜王的佩劍——”

“灰白之證則遺失在多年前的海尼海爾戰爭之中,它最早是屬於第一代海盜王的奇物,人們都相信它已經沉入淵海之下,直到二三十年前名為羅德里戈·德安里斯的傳奇海盜王異軍突起,那件信物才得以重見天日。”

尤古朵拉說下去道:“我只聽說他是帝國海軍的叛徒,但不知從何得來了海盜王的證物,並成為灰白之海上的霸主,呼風喚雨,一直到殞落之前都令帝國人不得安寧。”

方鴴不由看向自己手中黑沉沉的金屬方塊——不久之前那個高大的男人已經將這東西交還給他,不過威廉當初將這東西交給他時,可沒在遺言之中說過這些。

那位海盜王只提到要他們向帝國復仇,但這就算是復仇成功了么?

但第一任灰白海盜王的奇物,又怎麼會和眾星裝置扯上關係?還是說如此巧合,第一任灰白海盜王,也和鍊金術士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不過三位傳奇的海盜王先後誕生於大約五百年之前,那的確是晚於三位帝國天才的時代之後,對方也不是沒可能是弗里斯頓、傑爾德姆或者海林威爾其中一位的後人。

“所以這個東西就是霸主之證?”方鴴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舉起手中那事物向尤古朵拉問道。

得到它的人,就能成為海盜王的繼承人,成為下一任的空海霸主?

但他和羅德里戈·德安里斯也就罷了,畢竟兩人真的參透了這把‘鑰匙’之中的秘密,那位傳奇的蒼白海盜的海盜之王也的確從中組建起了一支構裝大軍,從中獲得助益。

然而在那之前呢?據他所知從它的第一任主人起,灰白之海上至少先先後后誕生過七位海盜王,而在羅德里戈之前的灰白海盜王們,可沒有什麼構裝大軍的傳聞留下來。

再說以他對眾星裝置的研究進程的了解,自律構裝也是在二十年多年前開始興起,由羅德里戈的副手——鍊金術士大師傑德·漢姆一力促成,而他幾乎可以說是這條道路上唯一的後繼者。

“當然不是,”尤古朵拉輕輕搖了搖頭,“它只是一件信物而已,但並不是拿到這件信物的人就一定可以成為空海霸主,更重要的是得到它的認可。”

前者有些古怪地看了方鴴一眼,“霸主之證上的要求,大多是前一任海盜王所留下的,我不太清楚德安里斯給你們留下了什麼樣的要求,但看起來你深得他的認可。”

“何以見得,尤古朵拉小姐?”

“是姐姐,”尤古朵拉強調,“因為相傳信物上的封印牢固程度各有不同,少有人能完全將其解開,從那位酒保先生的說法來看,你們取得了它完全的信任。”

方鴴不由再看了看手上的金屬方塊,他倒是看不出上面有何封印,這東西裏面的結構和Shana給他的鑰匙之章很相似,但他總覺得上面的封印可能與羅德里戈留下的要求無關。

而是和眾星裝置有關。

七百年來,除了那位鍊金術士大師傑德·漢姆之外,可能就是自己對這東西研究最深了,而且由於真正見過零式水晶、見過弗里斯頓與海林威爾的研究成果的緣故,很有可能阿德妮——尼婭小姐的父親都沒有他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

難道這就是原因?

他抬起頭來,看了看前方帶路的高大男人,又再次看向一旁的尤古朵拉——但這一切又與眼下的處境有何關係呢?對方究竟是誰,與聖秘會又有何關係?

尤古朵拉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搖了搖頭,“我先前說過了,霸主之證本身可能是一件寶物,但它們並不能具備讓一個人成為海盜王繼承人的能力。可它是一件信物,而信物往往只對認可它的人、或者組織有效力——”

“聖秘會?”

尤古朵拉緩緩點了點頭,“聖秘會的來歷很神秘,我只知道他們可能是和三位海盜王同一個時代的產物,相傳是三位不具名的女神聯手建立了這座聖殿——”

“因為聖秘會所收集的銀幣,就來自於命運的恩惠,不過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目的具體是什麼,傳聞三位海盜王皆是那個時代受神所指引的人,他們先後崛起的經歷的確像是為了某些目的而誕生——”

“就像是凡人向神祈求力量,獲得恩許,然後為至聖的計劃而行事,他們如流星般湧現,短暫地劃過歷史的天空,留下璀璨的痕迹,繼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尤古朵拉看向他,“這很有意思不是么,但也確實說得通,如果說背後有高於凡人的力量在推動一切,那麼聖秘會的神秘也就迎刃而解,也只有這樣的力量才能安然屹立於聖休安這樣的自由港中。”

“……直到許多年後,有人再一次拿着這些信物出現,並從這裏獲得他們所許諾的力量,再一次在空海之上崛起,呼風喚雨,成為一方霸主。然而在這個過程當中,在凡人所無法察覺的過程中,那些背後推動這一切的力量,說不定已經獲得了她們所需之物。”

銀妝的女劍士顯然也並不清楚聖秘會的真實來歷,只是隨意聊起了幾個陳年舊事。

不過方鴴卻蹙起了眉頭,不由自主想起了他們在帝國的經歷,那座矗立於山谷之中破敗的商業聖殿——他們與羅曼女士的會面,還有風暴群島之上所發生的一切。

難道說,商業女士正是那三位不具名的女神之中的一位。

而另一位呢?

命運的少女?

那麼第三位又是誰?

他陷入思維的迷宮之中,但前面引路的男人——此地的主人一言不發,許多的問題並不能得到解答,海盜王的繼承人究竟意味着什麼?對方是要帶他們前往聖秘會么?

而聖秘會對於這些信物又是如何看待的?昔日羅德里戈也見過他們,並從中獲得了幫助么?他一躍成為傳奇海盜王的經歷,聖休安這座自由港又是否從中充當了助力呢?

所有的疑惑都化作漫無聲息的腳步,沙沙在岩石之上摩擦,而方鴴則想起了另一件事。

尤古朵拉提到了風暴之海的霸主之證,也提到了灰白之海的霸主之證,但三位海盜王中剩下一位呢?銀之海的霸主,銀鏈島的海盜王所留下的信物呢?

他不由向那個方向看去,正好對上對方的目光,“怎麼了?”

“海盜王不是有三位么,尤古朵拉女士?”

“噢,你是想問這個,”尤古朵拉恍然,解釋道:“銀之海的霸主之證非常特殊,傳聞那是一整座浮島,一座可以在空海之上移動的浮島。”

“它曾經屬於銀之海的霸主——但已經快是一個世紀之前的故事了,後來不知道經歷了什麼變故,那座浮島整個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所以歷史上的三位傳奇海盜王,而今只不過剩下一位而已。”

銀妝的女劍士笑了笑,“不如說一位都沒剩下,羅德里戈死後,海盜王這個位置就一直空懸。上一任銀海的霸主誕生於大約三十年前,那個人就是灰海盜的老大,‘鐵刃’吉格斯——不過而今他已經退休了,一直待在聖休安‘養老’,而下一任銀海之主尚未誕生,因此他眼下還有不少威信。”

“等等,”方鴴忍不住問道,“尤古朵拉女士,你不是說?”

尤古朵拉搖搖頭,也懶得再去糾正他了,“霸者之證會失蹤,可是雲海之上的權力不會空懸,每個時代總會湧現出那些最有實力的人,灰海盜是如此,巴洛沙和嘉芙蓮正是如此,他們自稱是海盜王,你如果不滿意,大可以去挑戰這些人。”

“而其實巴洛沙和嘉芙蓮女士也只不過是想要仿效灰海盜們的行事而已,‘鐵刃’吉格斯才是在蒼白海盜之前,空海之上最有權力的那個人。”

她看向前方的嘉芙蓮,道:“其實這個問題你問我不如問她,她既是這個位置的覬覦者,同時又和真正的銀海之主有關係,她父親藍鬍子,曾經見到過那座浮島——銀海的霸主之證。也正是因為這段經歷,她父親才會成為銀鏈島最傳奇的海盜之一。”

方鴴微微一怔,他是知道嘉芙蓮出身自海盜世家,祖父是走私商人——本質上也是海盜,而其父更是大名鼎鼎的‘藍鬍子’,是與灰海盜名聲不遑多讓的傳奇海盜之一。

嘉芙蓮雖然走在前面,但顯然聽到了兩人之間的竊竊私語。

她回過頭來,先看了尤古朵拉一眼,再看向方鴴。

“你知道得倒不少,”嘉芙蓮停了下來,來到兩人身邊,對尤古朵拉說道,“不過我和巴洛沙可不一樣,有一件事你說錯了,我父親的確得到過銀海的霸主之證,但可惜,他並沒有完全得到認可……”

說到這裏,她不由沉默了下來,這位女私掠海盜翠色的眸子在黑暗之中閃爍着明亮的光澤,像是在思索什麼,“巴洛沙他是個傻子,以為自己可以走吉格斯的老路,但灰海盜的崛起並不僅僅是實力那麼簡單,而是聖秘會在背後支持他們。”

她輕蔑一笑,“至於血鯊海盜又算什麼東西?”

嘉芙蓮看向方鴴,“這些我沒什麼好隱瞞的,只是你們從未問過而已,我也沒想到你會是羅德里戈認可的人,否則之前就不用那麼彎彎繞繞了。聖秘會有求於你,而我也會儘力幫助你,但你一定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方鴴一怔:“聖秘會有求於我?”

女海盜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鑰匙’上,如果可以,她真想一把將那東西奪過來,但可惜——信物的認可並不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她嘆了一口氣,“待會兒你就明白了,這是我的問題,沒事先告訴你‘軟木塞’的情況……”

她看了看那個高大的男人。

方鴴從這位女海盜落寞的神色之中看出了一些別樣的神情來,那些關她父親藍鬍子、關於灰海盜的事,或許沒她說得那麼簡單,他不由記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對方的那一刻,那赤發翠眸之間所閃爍的野心。

但方鴴搖搖頭,“如果你想要我幫你成為一方霸主,那恐怕是白費心思,我其實對海盜並不感興趣,嘉芙蓮女士。”

嘉芙蓮緊盯着他,“你忘了,我們是合作關係。”

“我們的合作僅限於提供給你庇護,嘉芙蓮女士,”方鴴答道,“你和我們去巨樹之丘,幫我們尋找船匠,至於你的事情,我們不會幹涉。”

他的目光停留在‘鑰匙’上,這世界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善意,如果聖秘會真的會提供給他們足以讓七海旅團成為一方霸主的力量,那麼這種力量的代價為何呢?

而他們對於海盜王,對於聖秘會根本無從了解,因此他並不希望讓七海旅團在這其中捲入過深。

如果聖秘會需要這個信物,那他更寧願用‘它’去換取那些他們所需要的資源與信息,將其視作一場‘交易’,而非締結某種盟約。

嘉芙蓮翠綠色的眸子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陣子,才輕輕搖了搖頭,“待會你會明白的,繼承人這個身份代表着什麼,你不是想要建造一條新的七海旅人號么,不是想要從聖秘會得到那幾個問題的答案么,只要你擁有這個身份——那麼這些完全不算什麼,而你不需要的東西,他們也不會強迫給你——”

她停頓了一下,“但是,我想請你們幫我一個忙。”

方鴴微微一怔,“什麼忙?”

“我……”嘉芙蓮罕見地沉默了下來,輕輕吸了一口氣,“我有一些自己的事情,希望得到一個和聖秘會內一些人面談的機會,我只要求這個機會,一切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

方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但他思索了一下:“我可以幫你提這個要求,但是並不能保證聖秘會一定會答應。”

畢竟他連見都沒見過對方。

但嘉芙蓮卻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不,謝謝你……他們一定會答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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