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林承彥忽覺原來女子可以這般兇殘,暗暗警覺,以後得離旁的女子遠些,免得給阿言招惹禍端。
杜恆言見他眉頭依舊緊皺,好像那炭火真的燒到了她身上一般,心裏一暖,嘴上卻怨怪道:「這些什麼薛家、秦家的小娘子,我原本都不熟的,她們估摸以為我和你很熟,才找上門來的。」
林承彥一急,「阿言,不是你想的這樣。」
杜恆言歪了腦袋,灼灼地盯着慕俞,「哦,難道還有我想不到的樣子?」
林承彥忙搖頭,脫口而出道:「阿言,你不用多想,就是你想的這樣!」
李菁:……
耶律扎顏:……
沒過幾天,李菁兒還在幫着爹爹收集薛家拿不出明面兒來說的行跡,京城裏便傳出薛家夜裏遇賊了,且是偷香兒的賊,闖進了薛家小娘子的香閨。薛家一時忙的手慌腳亂,四處查找散播謠言的人。
不過到了下午,茶館酒肆里又開始流傳,哪是進了什麼賊,是薛家小娘子身邊的女使開的後門,二人完全是私相授受,被不知情的婆子看見着慌地喊了起來,才漏了出來。
據傳那男子是一個貧寒士子,薛家小娘子接濟的一點銀錢、首飾,都被他拿到了長生庫去質押,好換米和紙墨錢,聽說有一支金簪還是薛家小娘子及笄時插簪用的,那人過期限還沒有來贖,便被長生庫賣給了珠寶樓,被一位參加過薛清漣及笄禮的夫人看到,順口問了句,知道是書生當的,當時心下還疑惑。
昨日薛家出了那一番事兒,那夫人前後一聯繫,便恍然大悟。
外頭傳的有模有樣,端坐在孫家茶館喝茶的林承彥聽着林二叔的稟告,轉着手中的青瓷茶盞道:「讓那祝秀才遣了媒人上門去提親,拿些銀錢給他。」
林二叔應下,道:「少主,昨夜老相公問了屬下,薛家的事,屬下怕老相公擔心只言不知情,只是老相公看屬下的眼神,屬下現在想來,老相公怕是猜到此事是少主設的局。」
林承彥看着林二叔,露出了一對可愛的小虎牙,「二叔,阿翁你都敢騙了,阿翁只怕得傷懷了。」
林二叔面上微微有些不自在,卻依舊沒和少主說,在他們入京之前,老相公便吩咐他們,日後諸事只向少主彙報便可。
老相公已經到了年紀,這一年來身體比以前差了許多,手中的一點勢力都準備留給長孫,卻又怕長孫知道了難過。
第二日,京城中人便又傳出薛家將一個窮秀才遣來說媒的冰人趕出了府,那冰人可是自來收費頗高,那窮秀才這等時候還願意掏出家底來娶薛家小娘子,薛家倒是還端足了身份和架子。
東宮中的薛太子嬪得了消息,一口銀牙險些咬碎,竟不知道姐姐竟然能這般不爭氣,自個的閨房竟然夜裏漏了賊人進來,對着來稟報消息的媽媽恨聲道:「這等污糟事,我哪敢向殿下開口!」
薛清漪胡亂地打發走了來報信的娘親跟前伺候的呂媽媽,娘親來向她討法子,讓她求求殿下幫着正流言,殿下又能有什麼法子,即便有法子,殿下怕也不會摻和這等污糟事兒。
她現在可是東宮的太子嬪,雖比不上兩位側妃,可是一旦太子殿下登大寶,她一個四妃的妃位定然是跑不掉的,若是能顧生下一兒半女,薛家也定然能夠跟着她享一世福緣,娘親竟然這般分不清輕重,還來麻纏她。
一旁從薛家帶過來的女使翠兒小聲地勸道:「主子,大娘子畢竟是您的胞姐,若是此番挽救不回來,連帶着您的名聲也會受損,殿下怕是會不喜。不若將大娘子送到庵廟中去避避風頭,等過了這個風口再送回來。」
薛清漪剛才愣了一下,京城中也有將女兒送到庵廟的,一般都是被嫡母不容或者是犯了錯掩蓋家醜的,但是她相信阿姐並不會做這般自甘下賤的事兒,定然是有人惡意污衊阿姐。
薛清漪腦海里一下子就蹦出來杜恆言,可是又很快否決了,杜恆言即便想對付阿姐,也使不出這番手段,杜恆言做事向來喜歡明着來。
可是不是杜恆言又是誰呢?
「主子,您說這一回兒的事會不會是東宮裏的人做的?」翠兒小聲嘀咕道。
薛清漪心口霎時跳的有些發急,會不會是肅王府授意?前些日子陳語冰的侄子便被下了葯,險些致死,那是肅王府對陳家的警告,這些日子爹爹在外頭打着太子的名號四處斂財,怕是已經引得肅王爺的不滿。
可是薛家又比不得陳家,爺爺以前還任過工部尚書,爹爹只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是以肅王府對陳家是警惕,並沒有真的讓陳家嫡孫無藥可救,可她的姐姐呢,女子一旦毀了名聲,這輩子便什麼也沒有了。
畢竟是同胞姐妹,自幼一起長大,難能真的看着姐姐進了庵廟,薛清漪想了一會,下了決心一般地道:「翠兒,你去看看殿下回來了沒有,再使些銀錢去廚下,讓他們燉一盅冰糖雪梨。」
趙元益聽是薛清漪身邊的女使過來,便知道是什麼事兒,放下了書,走了出去,對着候在外頭的翠兒道:「走吧,去看看你們家太子嬪。」
薛清漪見到殿下真的過來了,一時眼裏不由醞了淚,「殿下,您一定要救救妾身的姐姐啊!她是被陷害的啊!」
杜恆言聽到薛清漣與甜水巷子裏頭一位姓祝的秀才定下親事的時候,稍微愣了一下,問墨林道:「可知道那祝秀才的家世如何?」
一旁的紫依捂着嘴笑道:「主子,什麼家世啊,那祝秀才有個寡母,在甜水巷子裏賣茶飲的,支了個小攤子,性子卻十分彪悍,這一會祝老娘聽到那薛家的小娘子惹了禍事,知道一般富貴人家是不敢娶了,想給自個多年娶不到息婦的兒子撿個漏,遣了冰人去提親,那冰人被打了回去,那祝老娘還是不死心,又添了好些銀錢,讓另一個冰人上門去求,這一回,薛家竟然應允了!」
杜恆言輕輕睨了紫依一眼,以前怎麼沒發覺這個妮子好八卦,現在不知道是不是整日裏在店裏待得多了,聽得多了,對這些事兒,竟然比當初的紫雲還興緻盎然。
紫依一邊說著,一邊覺得頗解氣,那祝家何止是有個彪悍的寡母,更重要的是,祝秀才自幼愚孝,一味聽從老娘的。而且,祝秀才一直有個唱曲兒的紅顏知己,礙着老娘不同意,一直不敢娶回家中,近日卻是不知道從哪裏弄來銀子,給那姑娘租了一個小屋子,兩人已經住在了一塊兒。
薛家小娘子嫁過去了才會知道什麼叫熬日子。
紫依沒有和她家主子將這些全兜出來,怕她家主子心軟,那薛清漣竟敢推碳鍋,若是那一日不是林家小衙內過來,主子和李家小娘子不定要遭多大的罪呢。
紫依這般想着,覺得薛家小娘子還是該更慘一慘的!
墨林道:「主子,似乎太子殿下招了薛官人去了一趟太子府,回來以後,薛家便改了主意,同意了祝秀才家的提親,說是半月內便要走完所有的議親過程,月底成親呢!」墨林頓了一下道:「薛官人從東宮出來,喜意飛上了眉梢,怕是太子殿下承諾了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