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蠻牛的妖孽們
臨近傍晚的時候，炎龍在手下期盼的眼神之中，閉着眼睛對手下揮了揮手，而他的愛犬還渾然不知主人的用意。
不一會兒的功夫，營地里傳來了肉香，已經餓了一天的炎龍也忍不住喉結上下滑動吞咽起口水來，不過想起自己的愛犬已經變成了烤肉，他還是黯然了那麼一小會兒。
誰讓這頭笨狗連抓只兔子都不會的？
狗……肉很委屈，俺是鬥犬，是鬥犬，不是攆兔子的傻獵犬……
這是它被殺的理由，這個結果說明，不管是人和動物，如果沒有任何一點價值的話，結局肯定不會太好。
忍着噁心吃完了分到的狗肉，炎龍和他的手下的臉上終於有點血色了，一整天的體力消耗，已經將他們累地筋疲力盡。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睡一覺，養足精神。可很快，炎龍就發現就連安靜地睡一覺，也是奢望。
青木興高采烈地來請炎龍，並很討人嫌地展示他在叢林中的優越感：“我們首領請大家吃肉。”
肉是野豬肉，連毛帶皮的半頭大野豬。
炎龍很憤怒，他有足夠的理由猜測蠻牛部落，或者乾脆說李頓是故意讓他難堪。在他將愛犬殺掉吃肉之後，送來大塊的豬肉，足夠每一個跟着他的火魔人吃飽，這種行為是挑釁，是對他身份的侮辱。無能的貴族少爺，再一次被蠻荒小子給比下去了。
他可是王國的貴族，是身份高貴的炎家繼承人之一，擁有好幾個大型莊園，奴隸上前，他怎麼可能吃帶毛豬？
價值就是笑話……好吧，他承認自己沒有吃飽，一條狗，二十來個人分，怎麼可能吃飽？就算是他多吃多佔，也不能分去一大半去。他感覺好像更餓了，這種感覺彷彿是墮落，自己明明知道不好，可就是忍不住地去想。
耳畔還是青木這傢伙喋喋不休的嘮叨：“蒼鷹部落簡直太幸運了，這片山林里的食物多的幾乎難以想像。成群的野豬，麋鹿，傻乎乎地站着都不知道逃跑。哎，對了，剛才聞到了你們好像烤肉了，吃的啥？”
蠻荒人打招呼的方式。
就算是吃的烤老鼠，也要挺起胸膛打一個飽嗝，努力從牙縫裏飄出一丟丟的肉香，然後幽幽道：“野牛肉太老了一點，塞牙。”裝模作樣地彎一根樹枝剔牙，表現出對高級食材的挑剔，來彰顯自己的牛掰。
炎龍看了一眼幾個雙眼放光，全無睡意的手下，垂頭喪氣地開口道：“你們吃吧！”
他一個人去找李頓了，面對李頓那張彷彿寫着你小子又來沾我光的臭臉，炎龍再也無法平復內心的激動，盯着李頓無辜的臉怒道：“為什麼？為什麼連你都覺得可以來作弄我？我是烈火王城的……”
“……炎家的少爺，是帝國的精英，貴族院長老的學生……”
李頓眯起眼睛，很配合的回答道。他還在心裏默默地加了一句，這種這軲轆話，在爺們那個時代，一分錢聽七段，還不帶重複的。不過那個時代可沒有高貴的大少爺，土豪不算。土豪的霸氣側漏，往往是錢堆積的效果。可是這種效果相比貴族來說，還是差了很多。這個時代的貴族對於奴隸有生殺大權，就算是死後，對於身邊的人也有能決定身邊人的生死，比如——殉葬。別說奴隸時代的社會了，就算是中世紀……在美麗富饒的歐洲，貴族在領地內也享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少女的初夜權就是其中之一。李頓很奇怪，他腦子裏為什麼會冒出初夜權？
可炎龍並不這麼想，反而氣不打一處來，發狠道：“你用這種伎倆來表示對我的不滿，讓我難堪，這可不是一個高明的手段。”
聽到這裏，李頓才感覺到不太對勁：“我怎麼了我，好心好意請你們吃肉，還錯了？”
“我剛剛殺了我的狗。”炎龍的意思很簡單，他試圖讓李頓確認，蠻牛的人明明可以更快一點的。
“狗是人類的朋友！”李頓對於那頭兇猛鬥犬的結果暗自默哀，認錯了主人啊：“狗是最為忠誠的動物，主人就算是窮到連飯都喂不起，它們也能打起精神去尋找屎果腹，吃飽之後，回到主人的身邊。這麼忠誠的動物，你怎麼下得去手？”
“別說了！”炎龍大叫，他可不是良心發現，而是真被噁心到了。
狗什麼時候和人成為朋友的？炎龍很憋屈，他發現李頓的腦迴路和他總是在一個平行的頻率上，打招呼。每次，都讓他措手不及。在蠻荒，狗肉的地位很低，僅僅比老鼠肉高那麼一丁點，主要是因為這種動物天性太過爛漫，尤其是食譜過於廣泛（比如說吃屎)，以至於蠻荒人都不待見吃狗肉。
想到這些炎龍有點噁心，雖他養的狗頓頓吃肉，從來沒有吃屎的記錄，可保不齊……
明明很餓，卻沒有任何胃口。炎龍坐在火塘邊的臉色如同火焰無法照耀的地方，永遠是陰暗，晦澀的色卡。可是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鬥犬雖然不如訓練好的軍犬那麼好用，可接下來沒出息的火魔人在叢林中恐怕要依靠剩下的那一頭來果腹。
沒有了狗，怎麼去找人？
“還有一條狗，說什麼也不能殺了，這是找到土佐的關鍵。”炎龍平靜地開口道，語氣卻彷彿在埋怨李頓根本就沒有把火魔人當盟友，就算是暫時的，幫忙籌備一點食物總不過分吧？
李頓順着炎龍的話，認為很有道理，點頭認同道：“你們可以去打獵。”
炎龍差點一口老血噴在李頓的臉上，如果火魔人能夠在森林裏狩獵，他還需要去殺狗嗎？而且狗也能幫忙狩獵，等於是多了一個幫手。可是……火魔人根本就不會。他們除了能夠分辨出少數幾種果子能吃之外，對於森林中的動物，束手無措。
他根本就不信青木說的話，野豬、麋鹿一個個傻站着等着蠻牛的人去獵殺。
真要這麼容易，自己也不會挨餓了。
“可是在森林裏沒有狗是不行的，僅僅憑藉留下的記號，根本就無法快速接近土佐。要是記號沒有了呢？是不是到時候只能徒勞而返？”
“這倒是一個問題。”李頓沉吟了一會兒，抬頭問李造：“土佐距離我們大概有多遠？”
李造伸長脖子，好吧，依舊沒有脖子，卻努力地嗅着空氣中的氣味。炎龍冷笑，就憑藉一個毛孩子裝模作樣地舉動，他能騙到本少爺？
炎龍打算看蠻牛的好戲，他就打算怎麼一直盯着，看看蠻牛的人會玩出什麼花樣來？李造渾然不知，他已經被炎龍盯上了，還很認真地嗅着空氣中的氣味，良久，神神秘秘地開口道：“我好像嗅到了土佐身上的味道。”
“哈哈，你小子裝吧？你連土佐長什麼樣都沒有見過，更不要說嗅到他身上的味道。”炎龍死死地盯着李造，他恨騙子，一直以來都是。可李造卻沒有這種被人盯上的覺悟，反而據理力爭道：“是真的，我不騙你們。”
“是松香的味道？”
李造認真地說說著，他固執的認為炎龍是對他權威的挑釁，他需要證據。但在獲得證據之前，他要解釋清楚。不然到時候，他真的找到了土佐的隨身物品，其他人不認的話，他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松香？
這片林子沒什麼松樹，如果是松香的氣味，肯定不是來源於這篇林子。作為土著，蠻牛人自然有更大的發言權。松香是只有首領才會用到的東西，是權杖的粘結劑，也是權威的味道。
“沒錯，是松香，就在那個位置！”
李造說話的時候，突然手指一指，朝着火魔人烤肉的篝火而去。就連炎龍的臉上都覺得李造是個謊話精，這樣的熊孩子乾脆淹死在河裏算了。火魔人在那片地方駐紮已經有幾個時辰了，就算是蠻牛人有心，也不可能不懂聲響地在篝火邊上放上所謂的‘證據’。對於註定要被拆穿的謊言，炎龍嘴角冷笑，不屑一顧。而蠻牛的人卻放下了烤肉，朝着火魔人駐紮的地方看去，李頓站起來，開口道：“去看看。”
很快，他們在草叢裏找到了一根繩子，繩子上繫着一串白色的骨頭。
“是失敗者的指骨。”雷巨看剛拿到手中，就聞到了松香的味道，隨後他認出了手上東西的來歷。
看着有點眼熟，炎龍覺得自己的三觀已經被顛覆，一個人卻長了一副‘狗鼻子’，蠻牛的這幫混蛋一個個都看着都不像人啊！
“這是什麼東西？”蠻牛的人認出來並不稀奇，可炎龍不清楚啊！他湊近問道。
“首領權杖上挑戰者的印記，這根權杖應該屬於土佐，畢竟在這附近也只有他有權杖了。”巫簡直就是蠻荒百事通，自然沒有他不知道的，只要是在蠻荒。
“權杖？只有首領才有嗎？”
“當然。”
炎龍感覺有點不太對勁，轉眼看向李頓，指着李頓的鼻子就說：“他也是首領，為什麼他沒有？”
李頓滿臉的古怪，首領的權杖上的飾物倒是不難找，可是權杖是包着金屬的裝飾物，沒有任何作用，不能打人，更不能上戰場。唯一的作用就是表明首領的身份，僅此而已。蠻牛為什麼沒有權杖，這可不是打從李頓手裏丟失的，而是蠻牛窮，窮到連首領的權杖都置辦不起……
他毫無徵兆地臉紅了，這很奇怪……不得不說，越是窮的人越有羞恥感，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