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廟中廝殺
外面兩個漢子罵罵咧咧說了一會兒話,這時那黑臉漢子道:“他娘的,你說咱們跟着將軍一同投靠韃子,可那些韃子也太不夠意思了,他們自己人在城中大肆搶劫,咱們卻只能在城外小打小鬧。這有什麼好處都便宜了韃子。”
那長須漢子嚇了一跳,連忙看了看周圍,見沒有別人,這才道:“你可別亂說,咱們現在剃了發,早就不是什麼明軍了,這‘韃子’的說法還是趕緊停了,若是被別人聽見,掉腦袋都有可能。”
黑臉漢子訕訕道:“嗨,這不是說習慣了嗎?打了這麼多年的韃…清兵,這一時間有些轉不過來。”
從這話里朱以海也更加確認,這兩人應該就是今年剛剛投降的明軍,如今雖然剃髮易服,編組成漢軍八旗,但長期以來的習慣一時間卻改不過來。
“行了,以後可要注意點,可別將來死在你這張嘴巴上。”長須漢子瞥了同伴一眼,接着道:“而且上面雖然讓咱們在城外巡視,但也不是半點油水都沒有,之前咱們不就抓了條肥魚嗎?”
“肥魚?不過是個滋陽縣丞罷了,算什麼肥魚?老齊那邊才叫抓了肥魚,一個奉國將軍,兩個鎮國中尉,還有一個王府的妃子,那叫一個水靈!老齊嘗過之後不斷向我吹噓。嘖嘖,可惜咱們怎麼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呢?”黑臉漢子一臉猥瑣的道。
“叮!”朱以潛怒不可遏,一不留神弄出了一點響聲。
“什麼人?”外面兩個漢子大聲喝道。
朱以海心中一驚,知道事情要壞。
他現在餓着肚子,沒什麼力氣,而且手中沒有趁手兵刃,只有一個帶着尖刺的燭台和一件陶瓷碎片;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只怕未必能同時對付兩個裝備精良的清兵,而朱以潛顯然難以指望得上。
他無暇多想,當機立斷將燭台遞給朱以潛,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又將那片陶器碎片藏在袖子裏,這才跳出來,裝作滿臉惶恐的作揖道:“二位爺,是在下藏在這裏,不想驚擾了二位爺,還請二位爺饒命!”
他和朱以潛二人同時從城內逃出來,身上穿的都是一身圓領錦袍,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子弟。
兩個漢子原本追朱以潛沒有追上,見這裏有個龍王廟便打算進龍王廟來休息一下,避避寒風,沒想到有人藏在神像後面,將二人嚇了一跳,連忙抽出長刀,警惕的看着神像後方。
“原來是你這廢物東西藏在這裏,倒是嚇了老子一跳。趕緊將你身上的銀子交出來,若是銀子多的話,老子便饒你一條性命。”黑臉漢子離朱以海更近,當即罵道。
這兩個清兵畢竟是今年剛剛從明軍轉投過去的,倒不是那種見了人就殺的女真蠻子;再加上朱以海身穿一身錦袍,臉色惶恐,看上去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手中又沒有任何兵器,所以黑臉漢子就放鬆了警惕。
“二位爺,在下匆忙從城中逃出來,身上實在沒什麼銀子;不過在下家中倒是有些浮財,要不在下給二位爺留個字據,等將來二位爺再憑字據來領銀子?”朱以海神色更加“慌張”,目光卻在仔細觀察着眼前兩人。
“金錢鼠尾,果然是韃子兵!這兩人手中都有長刀,身上穿了棉甲,好在他們將頭上戴的頭盔取下來了,若是攻擊他們脖子倒是能夠迅速將他們幹掉!”
他之前擔心兩人身上穿着厚實鎧甲,防護嚴實,僅憑手中的燭台或者陶器碎片難以對他們造成傷害;如今看到他們沒戴頭盔,露出了脖子等關鍵部位,頓時心中大定。
“滾蛋,老子要你的字據有什麼用?而且你家裏的浮財此時肯定都被搶走了,哪裏還有留下來的?少廢話,趕緊將你身上的銀子都交出來。”另一個離得遠些的長須漢子說道。
朱以海臉色更加“惶恐”,連忙在身上胡亂翻着,總算翻出一些碎銀子,走上前遞給黑臉漢子道:“二位爺,就只有這麼多了,還請二位爺饒命。”
他的臉色越是慌張,二人就越是失了警惕。
像朱以海這樣的富家公子他們往日沒少見,都是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之輩,除了溜雞斗狗外別無長處,所以對他的表現毫不意外。
二人卻不知在朱以海人畜無害的外表下隱藏的卻是何等危險的力量。
當二人漸漸失去警惕時,朱以海卻在有意無意的向那黑臉漢子靠近,同時不動聲色的調整角度,讓那長須漢子位於黑臉漢子的身後,藉助黑臉漢子的身軀將長須漢子遮擋住。
黑臉漢子完全沒有防備,右手持刀,左手上前就準備接過碎銀子。
就在這時,朱以海突然暴起發難,左手扣住黑臉漢子伸出來的手狠狠一拉,黑臉漢子站立不穩,頓時向他倒過來;在這瞬間,右手將早就藏在袖子裏的陶瓷碎片狠狠扎進對方的脖子,頓時血流如注。
“啊!”黑臉漢子慘叫一聲。
朱以海沒有絲毫停留,他趁機將對方手中長刀奪了過來,順勢狠狠一腳蹬在對方胸口,將其踢得撲倒向長須漢子,同時沖了上去。
這一番暴起如同風起雲湧一般,實在超出二人意料,誰也沒想到剛才還是人畜無害的朱以海動手之後竟然這麼迅猛狂暴,以至於當那長須漢子反應過來時,他的同伴已經被刺破了脖子,完全喪失了戰鬥力,而他自己更是被黑臉漢子撞在身上,一時間手忙腳亂。
可惜朱以海在後世雖然是特種兵,但他更擅長的卻是槍械,像這種完全冷兵器作戰卻不擅長;而且他這幅身軀出身富貴,養尊處優,身體素質遠遠無法與後世的他相比,再加上此時腹中空空,渾身乏力,一身本事連半CD發揮不出來。
而他的對手卻是軍中廝殺漢子,尤其精擅冷兵器格鬥,又被同伴的遭遇激起了凶性,結果雖然一開始被殺得有些手忙腳亂,但接下來他卻仗着一身力氣,漸漸的扳回一些劣勢,兩人反而陷入了僵持。
朱以海憑藉巧勁一邊抵擋,一邊暗自想道:“這幅身軀還是太弱了,完全沒法發揮我的實力,看來今後得好好鍛煉鍛煉才行。”
雖說戰況陷入僵持,但朱以海卻並不擔憂;作為一個特種兵,他是不會傻到和對方硬碰硬比力氣的,充分發揮自己的長處,這才是他此時應做的。
他一邊後退,一邊有意無意的將長須漢子引向神像,心中想着:“兄弟,你有膽量偷這兩人的饅頭,想必也有膽量在此時給這人一下吧?”
“小子,你膽量不錯,就是太過歹毒,我二人不過是求些銀子,你卻將我兄弟給殺了,像你這樣的人老子可不能放過,你還是趕緊自裁吧,免得等會兒老子動手時會多嘗些苦頭。”長須漢子見朱以海連連後退,不由得意笑道。
朱以海默然不語,心中卻在想着:“兄弟你快點出手啊,若是再遲疑,說不定他就要發現你了。”心中雖然焦急,但他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
好在朱以潛並沒有讓他失望,就在長須漢子得意忘形之時,他突然從神像後面跳出來,將手中的燭台尖刺狠狠扎進長須漢子的後背。
“啊!”隨着一身慘叫,長須漢子全身彷彿被抽離了力氣一般,漸漸跪倒在地,滿臉都是難以置信之色。
“我竟然會,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