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荒山避雨始得傳承
V章訂閱達到50%閱讀無障礙,不足則不能正常閱讀午後,斜陽的光輝鋪在了院子裏,香甜的氣味從西廂房傳了出來,興兒昭兒等小么兒一呼啦都鑽了進去。
“媽,給我嘗一個小猴子的雞蛋糕。”昭兒仗着自己年紀小率先討要。
興兒媽高高舉着烤盤用自己肥碩的屁股擠開他,笑罵道:“主子都還沒吃呢你倒要的緊,滾一邊去。”
“你們這些猴兒崽子,一眼瞅不見就作妖,都給我出來,教你們的九九乘法表可背會了?”
聽着外頭平兒的訓斥聲小么兒們嬉笑着都急急忙忙跑了回去坐好。
涼亭里擺了個小黑板,幾個凳子,平兒就是教導他們的老師。
興兒沒着急走,偷拿了一個藏在懷裏笑着道:“媽,我沒騙你吧,我們二爺給你這個前程好不好?”
興兒媽啐了興兒一口,滿臉笑。
興兒蹦躂着往外跑,又嘲笑道:“爹和媽再把弟弟弄到寶二爺那裏去呀,寶二爺那裏可是熱頭熱灶呢。”
“小狗操的,反了你了,有雞蛋糕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罵雖是罵,臉上笑容一點不減,咧着個大嘴把雞蛋糕一一拾出來擺盤。
不一會兒豐兒提着食盒走了進來,“孟大娘,進給老太太姑娘們的雞蛋糕都做好了嗎?二奶奶讓我來取。”
“做好了,都做好了,這不就是。豐兒姑娘歇着,我來裝盒。”
門外賈璉抱着芃姐兒走了進來,興兒媽見狀忙忙的拿起一個雞蛋糕遞過去,陪着笑臉奉承道:“大姑娘,吃。”
豐兒忙半路截了過去,斥道:“大姑娘還在吃奶呢怎能吃得了這個,孟大娘糊塗了不成。”
興兒媽連忙告罪,輕輕打自己嘴巴。
“不必如此,也是你的好心。”賈璉轉臉又對豐兒道:“撕成長條給她拿在手裏啃着玩吧。”
豐兒應聲照做。
“二爺,我拾掇好了,咱們這就走吧。”
賈璉轉身看去就見王熙鳳站在門口打扮的彩綉輝煌明艷靚麗,一雙丹鳳眼尤其神采奕奕,一副幹勁十足的樣子,便笑道:“走吧。”
——
新興的麻將是賈母的心頭好,因此今日又組了局,聽見丫頭說璉二爺來請安坐在下首的秦可卿急忙站起要躲就聽賈母道:“都是一家子骨肉你坐着吧,避什麼,反倒生分。”
坐在賈母右手邊的尤氏一邊挫麻將一邊笑着安撫,“聽老太太的沒錯,你坐着吧。”
“是。”秦可卿柔聲答應,專註挫牌。
不一會兒賈璉抱着芃姐兒打頭進來了,後頭跟着王熙鳳,張嘴就道:“哎呦我的老祖宗,你今日耍牌怎也不派人叫我去,我正手癢呢。”
賈母笑道:“你近來忙的腳不沾地的,我們豈敢耽誤了你的發財大計呢。”
王熙鳳湊到賈母跟前笑道:“什麼發財大計也比不得在您老人家跟前盡孝心啊。”
坐在賈母左手邊的王夫人淡淡道:“你果真有孝心就來幫幫你可憐的姑母吧。”
這時賈璉笑道:“老太太、二太太、尤大嫂子、小嫂子安好,知道你們耍牌這就給你們送新鮮糕點來了,吃一些飽肚子還能再戰一夜。”
此話一出說的眾人都笑了,連坐在一邊下棋的迎探惜三姐妹都抬起了笑臉。
“近來你們那院子進進出出的人多嘈雜,究竟是做什麼呢?總開着後門也不是事兒,還是關了好。”王夫人問道。
王熙鳳笑着接話,“二太太放心就是,後門雖開着也時刻讓人守着呢,一準跑不進來一個歹人,若出了事就拿我的頭去。”
賈母笑着和稀泥,“拿你的頭有什麼用,二太太是個小心謹慎的性子也是為了咱們家好你說是不是?”
王熙鳳笑道:“誰說不是呢。”
說著話就從食盒裏取出了猴子形狀的雞蛋糕來,一盤放在牌桌上一盤給了迎春三姐妹。
“老太太快嘗嘗,二太太尤大嫂子小嫂子也嘗嘗。”王熙鳳笑着招呼。
賈璉看着賈母,忽然道:“老太太淚堂深陷隱約似淚痕,怕有兒女之喪。”
原本安和歡快的氣氛頓時一凝。
“你胡說什麼呢。”王熙鳳急忙給賈璉使眼色。
坐在賈母身邊替賈母搓牌的賴鴛鴦冷嘲道:“老太太不過是昨夜沒睡好罷了,璉二爺充什麼神仙道人,你何時學了相面之術我們怎麼都不知道呢。”
賈璉淡淡道:“許是我看錯了也未可知,老太太只當我胡唚吧。”
賈母早已沒了吃雞蛋糕的心情,臉色沉沉的望着賈璉,“璉兒,你要仔細,你老子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你嘴裏詛咒的‘兒女’可也有你的父親!你不要因了我沒有幫扶你的野心就從此心懷怨望,胡言亂語膈應我。”
這話就有些重了,王夫人、尤氏、秦可卿並迎探惜三姐妹都忙忙的站了起來,低垂着頭不敢應聲。
王熙鳳在一旁干著急,任她八面玲瓏此時此刻也找不出話來替賈璉開脫。
賈璉卻是一副雲淡風輕模樣,在眾人都屏息不敢亂動的時候他還替芃姐兒擦了擦口水。
“老太太,今日這話若是不準賈璉任憑你處置,哪怕除族我也毫無怨言。”
“二爺!”王熙鳳急呵,忙忙的道:“老太太,我們二爺近來失心瘋了,他說的話如何能信,我這就把他拉走。”
賈母看着賈璉只覺心裏慌的厲害,只因她昨夜做了個夢,夢裏夢見她唯一的女兒在和她告別,說什麼“我去了”等話,夢醒之後她驚出了一身冷汗,心裏就有了不祥的預兆了。
“你……”
賈母剛要再說些賭氣的話就聽見一個丫頭急匆匆的跑進來道:老太太,揚州來人報喪,說、說咱們敏姑奶奶去了。
賈母聽罷,心臟狂跳數下,手捂着胸口,白眼一翻就暈厥了過去。
“老太太!”
“老太太暈過去了!”
“快請太醫!”
頓時整個榮慶堂都亂了起來。
緊接着旁邊一個正揉面的廚娘就罵道:“下作黃子死娼婦,火都快滅了也不知道添!”
醜丫頭不敢辯駁,忙跑過去撥火添柴,卻不小心把灰燼弄到了廚娘的褲腿上。
“我操\你娘的!”廚娘一腳把醜丫頭踢個倒翻,一頭撞在灶台上,半邊臉都擦腫了。
她本就生了一臉的膿瘡爛痘,皮子又黑黃,如此又見了血皮,就更丑了。
廚房裏的人見狀不知可憐她卻都鬨笑起來。
醜丫頭蜷縮在地上,不哭不鬧,像個死人。
“你們欺負她一個娘不疼爹不要的做什麼,也不嫌可憐。”一個正在切菜的白胖廚娘說了一句。
“偏你好心,你怎麼不把她撿回去養着。”揉面的廚娘冷嗤,“你也就嘴上說說賣什麼便宜好心,咱們誰不知道誰啊。”
水蒸氣、煙火氣籠罩着整個廚房,不是靠近站着都認不出誰是誰;切菜聲、剁肉聲,聲聲嘈雜不絕。
平兒站在門口問一個老嬤嬤,“我打聽着你們廚房裏有個醜丫頭,她在哪兒呢,叫來我瞧瞧。”
老嬤嬤賠笑道:“平兒姑娘找丑丫做什麼,沒得髒了你的眼睛。”
“恁的多話,我只問你有沒有吧。”
“是有個醜丫頭,我這就替姑娘叫去。”
老嬤嬤忙忙的鑽進了煙霧裏,不一會兒揪着個瘦骨伶仃的丫頭就拽了出來。
“你叫什麼名兒,抬起頭來我看看。”平兒溫聲道。
醜丫頭聽了不抬頭反而把臉往腿旮旯里藏,臟臟小小的身子蜷縮成煮熟的蝦米一般。
老嬤嬤見狀猛的從後面一扯她的頭髮,醜丫頭吃疼下意識的抬頭卻仍沒有哭叫一聲,一雙眼睛裏盛滿了麻木空洞。
平兒被這張臉唬的不輕,又見她穿着一身烏漆墨灰的短褐,褲腿蓋不住腳脖子,起了惻隱之心,想着二爺既然要找一個臉上有痘瘡的,興許有大用處也未可知,這孩子正合適,就先帶了她回去,要是個有造化的從此脫離了這裏也是我的功德。
於是就道:“這孩子我領走了,以後就是我們院子裏粗使的丫頭了。”
撂下話就示意身後的粗使婆子架起醜丫頭跟着她走。
此時賈璉正坐在粉油大照壁小院子的涼亭里,石桌上放滿了各種藥材和香料,他正一手執葯杵一手往舂桶里添加藥材。
而王熙鳳則躺在旁邊的逍遙椅上睡覺,臉上貼了玫瑰滋養蠶絲面膜。
不知不覺日影西斜,王熙鳳醒了捧起書來念念有詞,賈璉則做好了一碗專門針對面瘡的樺皮散。
“二爺,人找着一個,您瞧瞧合適不合適。”
賈璉抬頭就見平兒牽着一個穿一件墨綠褙子,梳着雙丫髻垂着頭的瘦弱女孩過來。
賈璉見她如此自卑心中已然有數就道:“把她的頭抬起來。”
平兒聽話用帕子墊在手上抬起了丑丫的下巴。
“哎呦,這滿臉的痘瘡怪滲人的,平兒你哪個犄角旮旯找來的趕緊送回去。”
賈璉笑道:“別忙,能治,如此才能顯出咱們玉容閣的本事來。”
“平兒把她牽過來,坐那兒。”賈璉一指自己對面的石鼓凳,然後進屋找了一個雕花木盒托在手上拿了過來。
打開之後裏面有一根通體黃亮的粉刺針,這是他到外頭針線鋪子專門定做的。
“平兒去倒盆熱水端來。”
“是。”
“鳳哥,打發人去倉上要一瓮烈酒來,再去把我弄回來的蠶絲布也拿一沓來。”
“是,二爺。”王熙鳳心知賈璉要大展身手笑着去了。
在這個過程中丑丫一直像木頭人一樣坐在那裏,讓幹嘛幹嘛,就是不說話。
賈璉拿着粉刺針站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笑道:“為著你這張爛臉,是不是很多人視你如瘟疫?是不是有很多人欺負你,看不起你,拋棄你?他們以為你的臉爛了,你的人也是爛了的,所以誰都能踩你一腳。你,想不想改變自己的命運?”
賈璉微微彎腰桃花眸子和丑丫麻木的雙眼對視。
他的眼睛裏有星光,似乎隱藏着一種魔力,這魔力的名字叫做改變命運。
丑丫被眼前俊美的男子蠱惑了,她死寂的心波動了一下,動了動乾裂的嘴唇說出了一個“想”字。
“好。”賈璉直起身笑問,“美麗的過程就是經歷痛苦的過程,你怕疼嗎?”
“不怕。”
“好。”
這時平兒端着熱水走了進來。
“放在凳子上吧。”
“對了,你叫什麼?”賈璉問丑丫。
丑丫畏畏縮縮不敢吱聲,還是平兒插話道:“二爺,我問了,她死閉着嘴不肯說,我聽見廚房裏的人喊她丑丫。”
賈璉笑道:“丑丫不好,我給你改個名字吧,從今往後你叫天香。”
平兒聽了一指頭戳在丑丫的腦袋上,笑道:“不知你得了什麼造化,得了這樣一個國色天香的好名字。”
丑丫抿抿嘴,眼睛追着賈璉。
又過了一會兒王熙鳳手裏托着一沓蠶絲布領着豐兒過來了,豐兒懷裏抱着一瓮酒。
如此諸物齊備,賈璉用沾了酒的蠶絲布擦了擦粉刺針就開始給天香清理痘瘡。
一針扎在鼓起的膿包上,別人看着都疼,天香卻只皺了下眉頭,兩隻手攥的緊緊的,不叫一聲疼。
過程有些噁心人,王熙鳳、平兒、豐兒要躲出去被賈璉都叫住了。
“你們都仔細看着,往後玉容閣開張第一批客人可是需要你們兜攬的。好好瞧着我是怎麼用這粉刺針的,仔細些,這可是往臉上扎的,馬虎不得,使用之前一定要先用烈酒清洗。”
聞着酒味兒賈璉嘆氣,“這烈酒還不夠使的,回頭得再提煉。鳳哥,咱們還有能用的人嗎?你把你那些陪嫁過來的家人都從府上抽出來吧。先培訓再上崗。”
王熙鳳坐在一邊道:“要人還不容易,府上家生子多的用不完,收攏收攏就夠用了。”
賈璉笑道:“二奶奶最是能幹,收攏人這事交給你,我抽空寫個培訓教程。”
平兒聽糊塗了,忙問道:“二爺,何為先培訓再上崗?”
賈璉一邊給天香擠膿瘡一邊笑道:“就是先給他們立規矩再讓他們做事。”
王熙鳳笑道:“你們二爺嘴裏近來多往外蹦新鮮詞,我每常聽不懂,問了才知道,仔細一琢磨竟狠應景。”
平兒賠笑道:“誰說不是呢。”
給天香清痘瘡清了大半個時辰,弄完後用烈酒擦臉,清洗,然後又用兌了水的溫酒調和樺皮散讓天香吃了,囑咐道:“這一碗樺皮散便是你的葯,每日取一勺溫酒調和成一碗服用,一日三次,記住了沒有?”
臉皮紅腫的天香忙不迭的點頭。
隨後賈璉又對王熙鳳道:“前兒我做成的那盒瑩肌如玉散、玉容散一二三號你都拿給她,再注意一下她的飲食,忌辛辣,只能吃清淡的,我看她還有些氣血不足之症,從你的份例里每日給她做個補湯調養身體……”
平兒在一旁道:“這小蹄子究竟哪來的造化讓二爺為她如此費心,倒比二奶奶還金貴了不成。”
王熙鳳笑道:“你聽聽,還是我的丫頭為我抱不平。”
賈璉笑道:“這還不是為了二奶奶的玉容閣?不過拿她做個試驗,是好是歹就看她的造化了。”
天香急忙跪下想給賈璉王熙鳳磕頭,賈璉忙道:“你那臉可不能碰髒東西,快起來吧。記着,瑩肌如玉散每次洗臉洗手用,玉容散一二三號則是抹臉的,不能混用。”
“奴、奴婢記住了。”
到了晚間,在床榻上夫妻倆閑話,王熙鳳便道:“今兒我打發豐兒去倉上要酒,戴良不在,他兒子戴春坐在那裏打瞌睡,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賈璉問。
“那小兔崽子說到豐兒臉上,他說:不是璉二爺說的嗎,庫房的東西都讓我們這些碩鼠偷沒了,哪還有烈酒。要不是豐兒平素潑辣又有口齒搶白一通,你想要烈酒是不能了。”王熙鳳冷笑:“鴛鴦那小娼婦自來會勾搭那些小子們,都是為了捧她的臭腳,打量我不知道呢。”
“這你就有失偏頗了,不如說是捧賴嬤嬤一家子,底下這些家生子多是一個鼻孔出氣。為這個生氣不值當,冷眼看着吧。”
“我娘的嫁妝里在近郊有個莊子,等你收攏好了人就把他們弄去那裏,咱們也去住些日子,一為培訓,二為把作坊弄起來,等一切準備停當,玉容閣那邊也改建好了,咱們就開張營業。”
看見老母親如此傷心賈赦賈政早已紅了眼睛。
賈赦道:“妹妹已是去了,回天無望,母親千萬顧惜自己。”
賈政亦道:“母親不為自己也為了我們這些不成器的兒孫千萬保養自己不可大慟過傷。”
邢夫人乾巴巴的勸道:“老太天節哀順變。”
賈母恨恨哭道:“那是我辛苦養育長大的女兒,從她貓兒崽子那樣大到亭亭玉立,我親手把她交到了她夫婿的手上,怎是你一句輕飄飄的節哀順變就能過去了的?!”
賈赦怒瞪邢夫人,“你閉嘴,滾出去。”
邢夫人只覺滿腹委屈卻又不敢伸張,用帕子遮着臉羞愧退了出去。
見了邢夫人的下場王熙鳳張張嘴急忙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並屏息凝神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尤氏秦可卿等見狀更不敢隨意吱聲了。
“璉兒你過來。”賈母藉著二太太的帕子擦了擦滿臉的淚緩聲道。
賈赦急忙讓開床前的位置並訓斥道:“好生回老太太的話,仔細你的皮。”
賈璉眉眼淡淡望着床上的老人,道:“您請說。”
“你可是早就得了消息?”賈母一瞬不瞬的盯着賈璉的臉,彷彿要從這張不見絲毫惶恐的臉上看出什麼蛛絲馬跡。
“沒有。”
賈赦賈政早已被告知是賈璉氣暈了賈母,因此賈政就道:“孽障,還不趕緊跪下給老太太磕頭請罪。”
賈赦冷哼,“二弟,你家孽障在丫頭懷裏窩着呢,我兒子自有我這個老子管教,究竟怎麼回事先聽他怎麼說吧。”
賈政被擠兌的沒臉,一甩袖子遠離了賈赦。
賈赦就問道:“丫頭說是你氣暈了老太太可對?”
賈璉淡淡道:“哪個丫頭說的讓她出來我和她對質。”
攬着寶玉在懷的襲人一聽縮了縮脖子垂下了頭。
“老太太,果真是我氣壞了您嗎?”賈璉直接看向賈母。
賈母盯着賈璉看了一會兒長嘆一口氣,擺了擺手示意這事就過去了。
賈璉便道:“那位說是我氣暈老太太的丫頭你那兩隻眼睛看到了沒有,再讓我聽到什麼‘氣暈老太太’的話就要仔細了,我堂堂嫡長孫攆個丫頭出去的權利還是有的。”
頓時榮慶堂上鴉雀無聲。
賈璉哪裏是說給那個丫頭聽的,他是在警告榮慶堂上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