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是廉家小姐的房間嗎?」門外是一個脆生生的女聲。

「是誰?」妙畫來到門邊,將門帘撩開。

只見一個姿色俏麗,眼神靈動的丫鬟笑嘻嘻的站在門口,「我家主子派我來給廉二小姐送傷葯。」

那丫鬟說著遞出一個精緻的碧玉色瓷瓶子,碧綠的顏色在她細白的手指映襯之下尤為好看。

「這位姊姊請進吧,請問你家主子是?」妙畫將人讓進房間。

廉欣娉皺眉看向廉如意,似乎在怪她又招惹麻煩回來。

廉如意無奈的聳聳肩,她真不知道是誰送傷葯來的好嗎?前世她明明是被慕容丘救了,一行人也沒有受這麽重的傷,幾乎都完好無損的回來。

而經歷這次慘烈的驚馬事件她才知道,前世所謂的驚馬很有可能只是做戲而已,否則怎麽會一馬車的人都全須全尾的回來呢。

那俏麗的丫鬟看了一圈,目光鎖定在廉如意的臉上,微微蹲身行了個禮,「見過廉大小姐、廉二小姐,我家主子說,廉二小姐以後會知道他是誰的,這傷葯治療外傷再好不過,每天塗抹三到四次,不日便好,且不會留下疤痕,請二小姐收下,奴婢告退了。」

俏麗的丫鬟說完,再行了一禮,退出了房間。

廉如意看到姊姊的眼神,趕緊求饒,「姊姊你也聽見了,她說我以後會知道她家主子是誰的,說明我現在也不知道她家主子是誰啊!姊姊,咱們一起出的門,中間除了驚馬的時候咱們不在一起,其他時間我都沒有離開你的視線吧,你應該知道,我真的沒有惹事,是事情來惹我的……」

廉欣娉被她一番搶白,堵得無話可說,只好瞪她一眼,「真是不讓人省心!」

「我的好姊姊,你也看見了,這是不讓我省心啊!我招誰惹誰了,受了傷還不能讓我消停點兒嗎?」廉如意只差舉手發誓她也不想節外生枝的呀!

廉欣娉見她是真不知情的樣子,便不再逼問她,拿起桌上的小瓷瓶打開來,放在鼻下聞了聞,一股清香的味道沁人心脾。她點點頭,光從氣味上就能分辨出的確是好東西。

「既然送來了就用用吧,免得浪費。」廉欣娉指着她胳膊處的傷說道。

廉如意捂着胳膊,「不用了吧,才剛剛包紮好,還要揭開嗎?」

揭開會很疼的!她真的不是怕疼,是怕麻煩,只是怕麻煩而已……

「不疼,姊姊動作會很輕柔的,你放心吧!」廉欣娉微微一笑。

廉如意卻覺得脖子後面一陣冷風吹過,姊姊會輕柔?不要開玩笑了,她現在回想起上次和姊姊切磋,被姊姊一下子卸下來的肩膀似乎到現在還能感覺到疼呢!

「不不,還是讓妙畫來吧,不敢勞煩姊姊!」廉如意立即蹦了起來,捂着胳膊、瘸着腿向一邊躲去。

「聽話,你過來,我保證不弄疼你!」廉欣娉語氣中帶着威脅的意味,廉如意雖然心裏還是怕怕的,但也不想違逆姊姊,只好磨磨蹭蹭的挪到她身邊。

廉欣娉這次倒真的是很小心,動作緩慢的拆開廉如意胳膊上纏着的布帶,一圈一圈打開,看到裏層潔白布帶上沾染的鮮紅血跡時,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心裏卻是疼得猛一抽。

記得妹妹小時候最怕疼了,每次摔跤跌破了皮,都會抱着娘親的大腿嚎啕大哭上一陣子。就算長大了不再哭得那麽大聲,但每次疼了仍是會在娘親面前撒嬌,連喝上一口苦澀的葯都要鬧着吃蜜餞。這次傷得不算輕,妹妹卻一滴淚也沒有掉,臉上還帶着安靜的笑,好像她一點也感覺不到疼一樣。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妹妹變得這麽堅強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在自己視線沒有觸及的地方默默的成長了?是自己這兩年來太過沉浸於母親離開的傷感中,忽略了對妹妹的關心、忽略了妹妹的感受,這才讓薛姨娘和三丫頭有機可乘,讓寂寞的妹妹離她這個嫡姊越來越遠,反而親近那些原本不是最親的人?

廉欣娉默默的自責着,手中的動作益發溫柔。

廉如意微微側臉,認真的看着廉欣娉的眉眼,想着原來姊姊也有這麽柔情的一面啊,為什麽以前自己都沒有發現呢、為什麽自己一直覺得姊姊是個冷漠強硬不好靠近的人呢?其實是因為自己性格里的彆扭才讓原本至親的兩姊妹越來越疏遠吧?

廉欣娉凈了手,倒了些碧玉色瓷瓶里的葯在纖長的手指上,再將藥膏輕輕的塗抹在廉如意的傷口上。

廉如意做好了疼得齜牙咧嘴的準備,可胳膊上卻只傳來陣陣清涼的感覺,一絲疼痛也沒有。她驚異的看着廉欣娉,「姊,真的不疼啊!」

廉欣娉點點頭,「這葯很不錯,以前在爹爹的書房裏見過一小瓶,爹爹很寶貝的放着,我也是好奇才偷偷打開看過,還被爹發現,差點挨揍。」她說著,嘴角不禁微微揚了起來。

廉如意聞言露出了笑意,「姊姊也有那麽頑皮的時候嗎?」

「是啊,那時年紀小,你還不記得,我當初才像是家裏的混世魔王,爬樹掏鳥蛋、下湖摸魚、偷偷溜進爹爹書房偷書看、翻娘親的衣柜子找娘的衣服穿……沒有我不搗亂的地方……」廉欣娉臉上帶着甜美的笑意,這都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時的她讓誰見了都頭痛,當初誰也沒想到她能長成現在這樣斯文嫺靜的樣子。

廉如意瞪大了眼睛,「姊,你確定說的是自己?」

她比姊姊小一歲,姊姊做這些事的時候,應該也沒帶着她,反正她是沒有一點印象,在她的記憶里,姊姊一直是現在這樣外表冷漠高深,好似寵辱不驚,沒有什麽能讓她淡定的外表翻起波瀾。

「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廉欣娉笑了笑,「好了,動動胳膊,是不是比剛才輕鬆很多?」

廉如意動了動,連連點頭,「這葯真是神奇。如果真像姊姊說的那樣,這葯連爹爹都那麽珍而重之的放着,應該是很珍貴的東西吧?那會是誰送來的呢?」

廉欣娉表情漸漸冷凝,「不管是誰,有什麽目的,咱們總會知道的。」

胳膊的傷口處理好了,她又幫廉如意處理膝蓋上的傷。廉如意讓她放下,讓丫鬟們來做,她卻是不肯,一定要親自動手,好像這樣才能更放心一樣。

姊妹兩人多久沒有這麽溫情的在一起過了?廉如意不忍打破這一刻的溫馨,便揮手讓丫鬟們退到一邊,心安理得的享受姊姊的貼心伺候。

「你們也來塗一點。」廉如意的傷口都被處理好,她便把小瓷瓶交給雲溪,讓雲溪給幾個受傷的丫鬟再處理一遍傷口,這葯的效果那麽好,傷口一定會好得很快的。

「不了,小姐,奴婢們都沒什麽大礙,這葯如此珍貴,我們用着心裏難安。」雲溪幾個連聲拒絕。

廉如意見她們執意不肯用,想了想葯確實沒多少,四個丫鬟要是都用也不夠分,便只好作罷。

第二日便是岳老夫人的壽宴了。

左相家在鳳凰山的莊子地方很大,許多賓客昨夜都在莊子裏住了下來。

岳老夫人今年是六十六大壽,自然應該大辦一下,加之她是皇后的生母,所以前來道賀之人很是不少。

這一日清晨,還有不少人一早趕來,估計天不亮就從家裏出發了。

廉如意好好的睡了一覺,早晨起來,發現胳膊和膝蓋上的傷果然大好,走路抬手,只要動作不是太猛烈,都完全感覺不到疼了。

四個丫鬟只有香芋傷得最重,還不能下床。雲溪受傷較輕,已經能跑前跑後的伺候廉如意。

廉欣娉和廉如意以及廉葭葭住在一個院子裏,廉欣娉擔心廉如意的丫鬟行動不便,遂將湘琴和妙畫派來給她用。

廉如意梳洗好,打算早點去見岳老夫人,除了賀壽,更要道個謝。自己一行人在岳老夫人生辰前一天驚了馬,還都受了傷,雖然這是誰都不想發生的事,可畢竟是不吉利。

岳老夫人就是不派人去接他們到莊子裏來,誰也無話可說。但岳老夫人不僅主動派車去接他們,還請了皇後娘娘專門指給她的太醫給她們瞧傷,真是太照顧她們了,她不趕早去道個謝都不像話。

沒想到廉如意剛出了門,就遇上廉葭葭。

昨日摔暈過去的廉葭葭,今日倒是看不出一絲不妥來。

「二姊姊,聽說你也受傷了?如今怎樣了,我昨天不知昏睡了多久,沒能及時去看看姊姊,姊姊莫要見怪呀!」廉葭葭一臉關切的噓寒問暖。

廉如意勉強忍住心中的不耐,點點頭道:「我知道你也受傷了,照顧好自己便可。」

廉葭葭聞言微笑着點點頭,「今日妹妹已經沒有大礙了,二姊姊這是要去哪裏啊?」

廉如意實在不想和這善於偽裝的女人閑聊,現如今再看到她,自己前世臨死前,她張狂的笑的樣子總會浮現在腦海中,時時刻刻提醒着自己前世的愚蠢,被人利用致死的慘烈,以及臨死前那杯鴆酒穿腸過肚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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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發威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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