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回到家安父氣得在客廳來回踱步,指着安以若斥責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席碩良既然決定娶你,為什麽還要對他父親隱瞞我的身分?我當個市長也錯了?竟然還會影響到我女兒的婚姻?他能瞞他父親一輩子?」

想到飯局上父母的隱忍,安以若低着頭無言以對。

安母心疼女兒,用眼神制止丈夫,「好了,以若都忙一天了,你不心疼女兒我心疼。」邊說邊拉起安以若往她房間裏推,「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去睡吧。」

安以若看着父親陰沉的臉色,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都無法令老人家消氣,嘟囔了句對不起就轉身回房了。

本想給席碩良打個電話問清楚怎麽回事,又怕他那邊也是和她一樣的情況,最終忍着沒打。

第二天席碩良很早就來了安家,他主動到書房和安父談話,一個小時後出來安父的臉色總算緩和下來。

安以若見席碩良精神不太好不免有些擔心,「昨晚沒睡嗎?要不別開車了。」

席碩良笑笑,見客廳里沒人,摟過她抱了抱,「怕你生氣,睡不着。」

「別鬧。」推開他,安以若輕責,「我就說時間太緊,你偏不聽。」

被他牽着手下樓,她想了想終於在他進電梯前問道:「我家裏的情況你之前沒和叔叔提過嗎?」很奇怪,她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倒像是有罪一樣,這樣的隱瞞讓她有些不舒服。

「電話里也說不清楚,我想等他這次來後當面告訴他。」席碩良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說得輕描淡寫。

聽到這樣的解釋安以若忽然覺得很難過,她想說即便她的家庭環境好,並不代表她嬌縱任性不能成為一個好妻子,所以他沒必要如此在意這些,但轉念想到席父昨天憤然離去的背影,她又不忍席碩良夾在中間為難,所以沒再說什麽。

席碩良走後沒多久,米魚來了,兩個人窩在安以若的卧室里聊天。

「我怎麽覺得你這次回來怪怪的?」米魚歪着腦袋,看着臉上毫無喜氣的準新娘,打算今天非要問出個究竟。

「怎麽怪了?還不是兩隻眼睛一張嘴。」安以若皺眉,笨拙地單手解着手上的紗布,傷口快好了,癢得厲害。

米魚拉過她的手,邊幫忙邊說:「你話少了很多你不覺得嗎?」輕輕摸着她的傷口為她止癢,她神情嚴肅地追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你這樣子一點兒都不像要當新娘的人。」忽然想到什麽,她不着痕迹地說:「聽譚子越說你的救命恩人回來了,你不打個電話慰問一下?」

「碩良說請柬他會親自送過去。」安以若偏過頭,神情黯然。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她還能怎麽樣呢?

似是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米魚自顧自地說:「沒想到這個牧岩還真有兩下子,竟然孤身潛入敵人的陣營把你救了出來。」用胳膊碰了碰安以若,「欸,我收回之前對他的一切腹誹啊。」

「你腹誹人家什麽了?」安以若回頭面露不解,這個傢伙沒事腹誹牧岩干什麽?

「我那不是聽你說他強吻了你,心裏對他有氣嘛,但人家是員警我也不能怎麽着他,所以只能在心裏罵他唄。」米魚嘿嘿笑,想起和譚子越的約定,她說:「那個……晚上一起吃飯吧,有人請客。」

「誰呀?」安以若皺眉,她覺得米魚今天賊賊的特別奇怪。

「譚子越唄。」米魚瞪她,臉頰微紅,「之前不是和你說了,我批准他上崗當護花使者,所以照例他得請你和菲菲吃飯,不過菲菲今天沒時間過不來。」這是她們之間定的規矩,誰有男朋友就得讓那個人請客。

想到米魚和譚子越這一對活寶,安以若笑了,「我要吃滿漢全席。」

「也不怕撐死你。」米魚使勁在她手掌上拍了一下,惹得安以若哇哇直叫。

晚上七點米魚開車載着安以若準時出現在山水餐廳,兩人從停車場出來,門口赫然站着兩位男士,一位是譚子越自然不必多說,而另一位竟然是一個多月未見的牧岩。

內心深處翻湧的情感幾乎將遙遙相望的兩人湮沒,牧岩如磐石一般立在門邊,目光牢牢鎖定在那張日夜思念的臉上。

他很想不顧一切地擁緊她告訴她自己的心意,就如同她腦海里也有一瞬的衝動想要撲進他懷裏,可是他們都極為自律和剋制,殘存的意識讓他們不敢也不能跨雷池一步。

然而灼烈的眼神哪裏還掩飾得了如波濤洶湧的情愫,現下無聲的對望,他們或許已經明白內心的掙扎究竟是為了什麽,而那令人情動的一吻又是因何而來,然而已經晚了。

剎那間安以若的心揪緊起來,疼得她幾乎要落下淚來,下意識地抓緊米魚的手,她倉促地背轉過身去……她不可以哭,她不能哭,在她點頭允諾婚期的時候,她就已經失去了為別的男人落淚的權力。

她不能原諒不夠專一的自己,可她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心尖處翻江倒海的疼痛霎時將她湮沒,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米魚瞬間明白了什麽,臉上驚詫的表情表露無遺,眼前這個曾經為了愛席碩良而不顧一切的女人,竟然在看見牧岩那一瞬間淚盈於睫?她忽然懵了,似乎無法接受好朋友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情感發生如此巨大的轉變。

昨天譚子越和她說:「你那死黨和大木肯定有問題。」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衝著他的耳朵低吼:「安以若是最專一的女人,你再敢詆毀她,我就不要你了。」

譚子越見她真的翻臉,討好般求饒,哄得她開心之後又不怕死地說:「要不我們打賭,約他們出來吃飯,看看反應就知道怎麽回事了,你敢不敢?」

看着譚子越難得正經的表情,又想到安以若異常的沉默,米魚突然心虛起來,卻還是朝着他豎起眉毛,「賭就賭,誰怕誰。」

她也想知道安以若在被綁架的那幾天到底經歷了什麽,她曾不只一次地問,總是被安以若輕描淡寫地敷衍過去,因此她才會未加思考就和譚子越定下了今天的約會。

現在看到安以若這麽強烈的反應,再看看臉部線條綳得緊緊的、垂在身側的手已經握成拳的牧岩,米魚不得不相信譚子越所說的話是真的。

他們之間確實有問題,而且還是很嚴重的問題,男女之間只有扯上了愛情,眼神才會那麽複雜,她無論如何也忽略不了他們對望時的痴纏與無奈。

安以若想過馬上離開,她怕做出什麽讓自己後悔的事,可是腳下卻如同注了鉛,她根本抬不了步,唯有努力地平復情緒,斂神轉過身來,而牧岩已經大步向她走了過來。

「手傷好了沒?」他擰着眉問。

「你的傷怎麽樣了?」她同時出聲。

沉默了小片刻,兩個人同時答道:「好多了。」

如此默契,如此可恨的默契讓他們倍加難過……為什麽這麽晚?為什麽還要見面?

譚子越笑得意味深長,他走過去親昵地摟過米魚的肩,得意地挑了挑眉,心想果然有狀況,這回可以向乾媽交差了。

譚子越與米魚打賭並不是無中生有,前兩天譚子越去牧家吃飯,席間他無意中提起要和米魚湊成一對給安以若和席碩良當伴郎、伴娘。

低頭吃飯的牧岩一聽猛地抬頭,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不顧父母在場,他厲聲警告他,「你要還是我兄弟就別去湊那個熱鬧。」然後放下筷子摔門而去,留下他和牧家二老面面相覷。

牧媽媽看着丈夫的臉色不好,就悄悄把譚子越叫到一邊,「子越啊,你和大木從小玩到大,他有什麽話都不瞞你,你去問問是怎麽回事然後告訴我。」

兒子向來沉穩,如此失態還是頭一回,而且從雲南回來後話更少了,身為母親她當然要搞清楚情況,更何況今天這火發得這麽詭異,牧媽媽當然放心不下。

想到牧岩的反應,譚子越意識到這未必是個好差事,沒準惹毛了牧大隊長挨頓揍都難說,但他還是笑嘻嘻地應下了。

別說乾媽都發話了,就算沒人交代他的興趣也被勾了起來,能惹木頭動怒這事可不簡單,像他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怎麽能錯過?

和米魚商量好之後,譚子越就打電話叫牧岩出來吃飯,他顯然心情糟透了,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回了他三個字,「沒時間。」然後不等對方說話就直接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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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愛會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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