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生如戲
順着易欣念的目光看去，秦嵐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狡黠的微笑。季若雲竟然踩着貓步，優雅的緩緩的走來。一樣的校服，穿在不同人身上給人的感覺也很是不同。
尤其是女生校服，馬甲似的上衣配上百葉短裙，襯衫的純白配上青綠的生命色彩，在張靈兒身上是那種冰山美人的感覺，在段曉琪身上是溫柔淑女的韻味，而在季若雲的身上，卻盡顯青春活力。
季若雲雖然不是校花級別的美人，但是在秦嵐的班級上也是班花。在一中三年，季若雲的權威就威懾了易欣念三年。在秦嵐的班級上，很少有人敢忤逆季若雲的雌威，因為季若雲有兩個制霸整個校園的堂兄。
向來脾氣火爆的季若雲，如今卻露出這麼含蓄的表情和動作，頓時讓秦嵐感覺事情似乎變得有意思了起來。難道……
秦嵐不禁轉過頭看了眼易欣念，坦白說易欣念的臉上找不到任何一點符合正常人審美的地方，雖然不能說丑，但長得絕對和好看搭不上邊。
“難道季若雲真的口味獨特？”秦嵐心底默默的想到。
“那個……易欣念同學……能……能打攪一下么？”季若雲來到易欣念面前，神態扭捏的抓着自己的衣角，低着頭用蚊子一般的聲音低聲問道。
“啊？那個……我……”一瞬間，易欣念的額頭上溢出了細密的汗水。看着如此一幕，秦嵐微微嘆了一口氣。還以為易欣念能想出這麼多浪漫的表白方式，輪到自己應該也算輕車熟路。但看到此刻的表現，簡直慘不忍睹啊。
“心念，我去那邊逛逛，回聊啊！”秦嵐自然不會這麼不識趣的做電燈泡，微笑的起身告辭離開。易欣念突然有些惶恐，慌張的眼神有些祈求的看向秦嵐。而秦嵐投去了一個哥只能幫你到此的眼神，瀟洒的揮了揮手離開。
如果不是易欣念如此的緊張，定然也會感覺到秦嵐的改變。換做以前的秦嵐，別說自覺離開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在一邊起鬨了。
“那個……易欣念同學，聽說今天早上你到教室去過……還在我的座位上停留了一會兒？”季若雲緩緩的抬起頭，閃亮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易欣念閃躲的眼神。
“啊？”易欣念瞪着眼睛，茫然的望着季若雲，心底的掙扎彷彿一個不倒翁一般來回的擺動。
“這個……是你塞到我抽屜里的么？”季若雲舉起手中被塗掉名字的情書悠悠的問道。
“啊？不是！”易欣念連忙搖頭，“怎麼可能呢……我自己幾斤幾兩我心裏沒點數么？喜歡班長大人的人那麼多，我哪敢啊，要是被人知道了，別說打我了，就是唾沫星子都能把我給淹死啊！”
“是么？”聽了易欣念的回答，季若雲的眼神突然間彷彿覆蓋上了陰雲一般暗淡了下來，臉上露出了濃濃的失落，“對不起，易同學……”
默默的轉身，彷彿秋天哀傷的雨一般。看着季若雲的背影如此的落寞，易欣念的心底卻湧現出了一股強烈的慾望，強烈的想要衝上去緊緊的將眼前的班長抱在懷中，告訴她，告訴她自己其實有多麼喜歡她。
但是，自卑的易欣念卻明白，自己什麼都不是。哪怕自己次次拿第三，年年都是全額獎學金，但在這個世界這時代，這些什麼都代表不了。
一中，就是一個匯聚了東亞地區最優秀學生的地方，這裏，優秀不僅僅是學習成績，更多的是家世。易欣念明白，哪怕自己窮極一生的努力，掙到的錢還未必比得上某些同學一年的零花錢。
就好比秦嵐，雖然易欣念不知道秦嵐的家世，但秦嵐的一次表白花費，就比自己三年來的零花錢都要多的多。
易欣念自卑，他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是，也給不了季若雲想要的生活。但是，今天季若雲的反常，卻讓易欣念早已經冰冷的心，突然間有了一絲的溫度。
季若雲落寞的身影越去越遠，彷彿牽線木偶的身形看在易欣念的眼中如此的心痛。手中的信紙無力的滑落，被清風吹起緩緩的飄到易欣念的面前。
這一封情書，彷彿是壓垮易欣念心底搖擺的最後重量，突然，易欣念一把抓住空中飛舞的情書，“班長，是我！”
季若雲的身體猛然間一顫，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僵硬的轉過身，看着易欣念的眼睛露出了疑惑，懷疑，還有詢問。
“班長，是我，這封信，是我寫的……”易欣念鄭重的說到，“對不起，我只是不想自己的中學，留下遺憾，對不起，但是……我還是要說，班長，我喜歡你！”
季若雲突然間笑了，甜美的笑容彷彿能夠融化世界。飛奔的向易欣念跑來，飛奔的沖向易欣念的面前。易欣念的心跳，在那一瞬間驟然間加速，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可以迎來幸福，像他這樣的一無是處的人，竟然……
突然，易欣念臉上的笑容瞬間定格，一瞬間錯愕的惶恐定格在了臉上，一瞬間，一隻巨大的鞋子印上了易欣念的面門。
都說六月的天，孩子的臉。但是女人的臉，卻比孩子的臉變得更快。就在方才，還是滿臉感動的季若雲，突然間彷彿變臉一般變得陰沉，變得殘忍。
女人是天生的演員，而此刻的季若雲卻完美的詮釋了這一點。一腳將易欣念踹到在地，臉上掛起了一絲厭惡的輕蔑。
“你也配？原本我還以為，你這樣的爛泥應該沒有這個膽子敢給我寫情書，我以為是誰的惡作劇呢……想不到還真是你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不嫌猥瑣，我還嫌噁心呢！”
季若雲的話，彷彿一根根鋼針一般刺進易欣念的心底。耳邊的話語，不斷在易欣念的腦海中炸響，易欣念雖然自卑，但並不代表他沒有自尊。極度的自卑，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極度的自尊。
他可以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獨自舔着傷口，當他卻無法容忍別人將他的傷口暴怒在陽光之下任人鞭撻。季若雲滔滔不絕的諷刺不斷的傳來，而易欣念的眼神卻變得越來越陰鬱，越來越陰暗。
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不遠處的同學們好奇的走來。還沒走遠的秦嵐也好奇的順着人流再次靠近。
“咦，這不是七班的班長么？都畢業了你還在訓你的狗腿子啊？”一個同學認出了季若雲，好奇的問道。因為易欣念時常替季若雲跑腿，所以也被其他同學成為狗腿子。
“哼，狗腿子？可惜啦……一條狗竟然有一天妄想騎主人了……唉……你看看這個德行，竟然還有膽子給我寫情書？媽呀，噁心死我了！”說著，還伸出兩腳狠狠的向易欣念踹去。
“哎呦，人家都給你當了三年狗腿了，不過人獸而已，你就滿足人家一下嘛……”一個猥瑣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頓時引起了周圍一眾鬨笑。
“哪個王八蛋亂說話？滿足他？他也配？給我**我都嫌噁心……”
“夠了！”突然，倒地的易欣念發出一聲巨吼，眼眶通紅的站起身，緊緊握着的拳頭不斷的顫抖，“你說我不配……可以，我本來就不配……但你說我是你的狗……呵呵呵……你季若雲還養不起這樣的狗。
我易欣念以前給你跑腿，因為你是班長。別真的把自己太當一回事……你家裏也不過是開個小公司而已。我已經被東源航空大學錄取，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今天的羞辱，我早晚有一天會連本帶利的還給你，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你踩在腳下！！”
死寂，當易欣念的話音落地的瞬間，周圍看熱鬧的同學一片死寂。一個個驚訝於一向唯唯諾諾的易欣念，今天竟然能說出這麼有骨氣的話？尤其是季若雲，更是瞪着圓圓的眼睛露出了滿臉的不可思議。
“好！”一個聲音從人群中響起，秦嵐默默的推開人群，緩緩的來到易欣念的面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可以沒出息，但一定要有骨氣。季若雲，你家雖然不錯，但也僅僅是相對於心念來說不錯。在我眼中，你和路邊的乞丐沒什麼區別！收起你的傲慢，滾吧！”
秦嵐陰冷的眼神，彷彿能夠照射靈魂。秦嵐雖然在一中一直被人說成二逼說成傻大缺，但不可否認，秦嵐的家世背景，絕對不簡單。正因為如此，幾乎所有的富豪二代都沒有主動招惹過秦嵐。
季若雲可以鄙視易欣念可以在易欣念的身上找到虛榮，但在秦嵐面前，她卻無論如何都驕傲不起來。
“哼！”季若雲冷冷的輕哼一聲微微的斜過臉。
“是誰敢欺負若雲？”一道虎嘯龍吟一般的巨吼聲響起，周圍的同學紛紛臉色大變向兩邊散開。透過散開的縫隙，兩個彷彿火車一般的高大身影，如炮彈一般衝擊而來。
而易欣念看到兩隻人形猛獸，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季剛，季宏，季若雲的兩位堂哥，因為學業不及格而被留級一年。這兩人也是一中出了名的校霸，一天不打人，一天不舒服。他們所到之處，周圍同學就像躲避瘟神一般避退。
銅鈴大的眼睛，冷冷的掃過人群，當他們看到躲在秦嵐背後的易欣念的時候，臉上頓時掛滿了殘忍的笑容。
“原來是你這個狗雜種——”話音落地，一道拳風彷彿吹過峽谷的疾風一般呼嘯的向易欣念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