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煉獄
“丫頭，叫啥名字？”
“龍雲遙。”這是她前世的名字，現在這個身體叫什麼，她就不知道了。
邱博談興正高：“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我不知道。”
看着邱博一臉不相信的模樣，龍雲遙有些無奈，她能告訴他，她睡一覺，從地球華夏睡到了這異世界，而且，換了個身體？華夏傳說中，仙家有奪舍之說，不知道她若給發現，會不會給當怪物燒了？
龍雲遙打了個冷顫，唯有沉默。
“也不知道誰跟你這一個小屁孩過不去，將你丟到了這地方？”邱博也不管她，似很久沒說過話般，喋喋不休：“這地方，不是你這細皮嫩肉的娃娃該待的，不過你來都來了，認命罷。想當年，我一個英俊瀟洒風度翩翩舉世無雙的美少年，前途正好意氣風發、、、”
“這是何處？”龍雲遙忍不住打斷他四個字四個字的自吹自擂，低頭咬牙，邱博眼裏的幸災樂禍實在是欠揍。
“我只知道是龍騰山脈中的一處。”邱博臉上的嬉笑慢慢收起，有片刻的茫然，隨即苦笑：“那都不重要，你只需知道，身處這裏，你已經身在煉獄。”
“煉獄？”
“是的，煉獄！”邱博瞥了她一眼：“你有些奇怪。”
“我哪裏奇怪了？”龍雲遙心中一驚，暴露了？
“你不像個小孩！你一醒來不是應該又哭又鬧找爹找娘才對？”邱博伸手揪了揪自己下巴上的鬍鬚，滿臉不解的說，以前他妹妹這般年齡的時候可不像眼前丫頭這樣，嗯，淡定。
“我早熟。”龍雲遙面無表情的說，內里早已翻江倒海。
邱博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不過轉頭一想，竟然覺得也挺有道理，這樣才不枉他用那條珍藏多年的獸腿把她換了下來，如果是個動不動就哭的瓷娃娃，在這地兒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一天？便也不糾結於這，接着興緻勃勃的說：“丫頭，你家裏是不是和誰有深仇大恨？”
“我不知道。”龍雲遙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這般狠，是滅家之仇還是奪妻之恨呢？哎，丫頭，你說是不是你家爹爹把人家的娘子搶了，所以人家拿你撒氣？”邱博一拍手掌，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為什麼不是我娘親把人家相公搶了？”脫口而出的話讓龍雲遙一拍腦門，她是不是傻？
“咦，也是哦，那到底是你爹爹搶了人家娘子還是你娘親把人家相公搶了？”湊到她跟前，邱博那張讓揍得慘不忍睹的臉上滿是八卦。
“我不知道。”龍雲遙從牙根擠出了這四個字，她好想在眼前那張臉上再補上一拳。
“你怎麼什麼也不知道？”邱博終於覺得無趣了。
一直讓邱博拉着說話，龍雲遙終於有時間打量下自己和周圍了，半長不短的頭髮披散着，外衣應該是給別人扒了，隻身穿一套月白的中衣，料子好像不錯，只是那上面沾滿了污跡，有些能很明顯可以看出來是一個一個烏黑的手印，這具小小的身軀，是讓多少人撕扯過了？手腕處有個紅繩串着的木葫蘆，看樣子，挺像是用來逗孩子玩用的，正因為此，才能保留下來吧？除此之外就身無長物了，而她身處的地方，就像是幾塊巨石壘起來的，姑且能稱為石屋，遮風擋雨是夠用了。此刻她正坐在一塊破破爛爛髒兮兮的獸皮上，龍雲遙忽然就覺得身上一陣陣發癢，她是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你剛才說，這裏叫煉獄？”龍雲遙用手點點好奇心沒得到滿足，彷彿正在賭氣的咬着獸皮的邱博，她努力讓自己忽略獸皮上的污跡。
“不是叫煉獄，這裏就是煉獄。”邱博嚴肅的說。
“有區別？”龍雲遙一頭霧水。
看着她懵懂的樣子，邱博忽然就笑了，還笑得越來越大聲，笑得石屋上方的泥土簇簇往下掉，笑得他自己咳出了眼淚還在笑。
“丫頭，你真幸福，以前我也曾這樣幸福過，不過，很快，你也會和我一樣了！”邱博臉上已經看不出是哭是笑了。
龍雲遙一呆，這麼大反應？他話里的意思，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就是一種幸福了？
看着一臉茫然的她，邱博笑了笑，也不多說，只是把她丟上肩頭，扛着她，在‘煉獄’里轉了一圈。
有些天真就是要用來摧殘的，他挺樂意做這個惡人。
龍雲遙才知道，原來什麼也不知道真的是一種幸福。
快回到石屋的時候，龍雲遙示意邱博放她下來，她蹲在地上，吐了個天翻地覆，而吐出來的也不過是黃膽汁罷了。
“以後，你沒有機會吐，甚至，別人吐出來的東西你見了，會吃進去。”邱博冷笑。
“求你別說了。”龍雲遙一聽，胃裏又是一陣翻滾。
邱博便也不說了，也不理她，徑直回了屋。
龍雲遙蹲在地上，久久，不說話，也不動。一股說不清是香是臭的肉味絲絲縷縷的在她鼻子裏鑽來鑽去，如跗骨之蛆揮之不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龍雲遙忽然覺得背上一寒，如驚弓之鳥的她猛地轉過了身，不遠處，一個只在要害處掛了塊布的男人蹲在地上，嘴角一顆黃豆大的黑痣，正呲着滿嘴黑黃的牙笑眯眯的看着她，如看一塊上好的、、、肉！
她認得他，他剛才也在吃、、、
嘔、、、
龍雲遙忍不住又吐了起來。
“這是玀。”邱博不知道何時又出現在她的身後。
“玀？”
豬？
“這地兒，吃人的便叫玀，它們的人性已滅，只剩下進食的慾望罷了，它們已不配稱之為人，在這地頭，別去招惹它們。”邱博一臉嫌棄的說：“當時，首先發現你的便是這些玀，它們對人的味道猶為敏感。”
想到剛才看到的場景，再想想自己若落到這些‘玀’手裏的下場，龍雲遙抖得如風中的柳絮。
“走吧，繼續留在這裏是想給人家鍋里添菜？”邱博狠狠地瞪着那玀，直到它不甘心的走了，才扯了扯龍雲遙的衣袖，示意她跟他走。
重新在獸皮上坐下，邱博遞過來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吃。”
龍雲遙驚魂未定，好容易在邱博不耐煩前接了過來，用力捏了捏，硬綳綳的令她的手指一陣生痛，這是吃的？她搖搖頭，把它還給了邱博，現在再餓，她也吃不下東西。
邱博冷笑了聲，也不管她，接了過來揣進懷裏妥帖藏好，往後一靠躺在了獸皮上，閉上了眼睛。
呆坐了一陣，龍雲遙看着邱博，心中百味雜陳，終於忍不住問：“以後你會不會吃了我？”
半晌沒得到回應，龍雲遙忍不住又問：“你為什麼會救我？”
龍雲遙心中清楚，在這裏，自己對他來說只是個累贅，不過，還是有點用的，備用糧！心中苦悶，見邱博不理，便伸手去推推他手臂：“喂、、、”
心中正鬱悶的邱博哪裏耐煩，睜了眼吼：“閉嘴！”
冷不丁的給吼了聲，龍雲遙嚇得身子往後一縮，睜圓了眼驚恐的看着邱博。
邱博看她恐懼的樣子，滿意的哼了聲，重又在獸皮上躺了下來。
龍雲遙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身子癱軟了下來，只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一摸，全是冷汗。她呆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身邊傳來邱博的呼嚕聲，才回過神來，今天發生的事太離奇，她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辦？又怔忪了許久，又累又餓的她終於撐不住，順勢倒在了獸皮上。
睡吧，可能這只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