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讓我靜靜
耳邊傳來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唐爽還沒完全從夢境裏脫離出來,一雙眼混沌的看着床邊的焦急的臉,一時間不知作何回應。
溫熱的一雙大手揩去她眼角的淚,他的呼吸盡數噴洒在她臉上,漆黑的眼像寶石一樣好看,可之前所做卻讓人心裏發寒,他說:“做了什麼夢,哭成這個樣子,誰欺負你了?”
唐爽驚醒,一把將彭靖宇的手拍掉,語氣淡漠疏離,指着門口,毫不客氣的喊:“拿開,出去!”
彭靖宇的手一僵,臉上的笑容卻維持不變,從床頭柜上端起一杯溫水送到她唇邊,語氣寵溺像是在哄小孩子,“你發燒了,出了好多汗,現在一定很渴,喝杯水……”
唐爽不耐煩,直接面對着彭靖宇的眼,“我讓你出去,你不覺得一個大男人隨隨便便進一個女孩子的房間很不禮貌嗎?”
說完不等彭靖宇反應,翻了個身背對着他,扯着被子將臉蒙上,眼不見為凈。
彭靖宇不語,只是將水杯放在柜子上,像沒聽到她的話一般,就這麼獃獃的望着她躲在被子裏。
沒多大功夫,彭靖宇看不慣,將被子扯下來,扯到一半又被唐爽拽回去,幾個來回,彭靖宇終是嘆了口氣,像對待無賴小孩一般,哄着她,“我不氣你了就是,你讓我出去我就出去,只是別悶壞了你,本來就不舒服,你這樣我心疼。”
唐爽頭也不轉,臉還蒙在被子裏,大致指着門口的方向,“那你出去!”
彭靖宇看着被裹得像毛毛蟲一般的唐爽,不由得失笑,他沒想到生氣的她真的這麼難哄,也是,原本就挺難親近的一個人,現在又被氣到了,沒提分手他已經很欣慰了。
故意拖沓着鞋子走到門口,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她幾眼,有些話不說明白,心裏總是放心不下。
屋子漸漸靜了下來,鼻子不通氣,在被子裏又悶了這麼久,真的是不好受。唐爽從被子裏探出頭來,偷偷瞄了門口一眼,門是關着的,她吐了口氣坐起身,卻突然被人和着被子抱在懷裏。
不用看也抱着自己的人是誰,唐爽氣的毫不猶豫的拿起拳頭錘他的肩膀,卻因為是被裹在被子裏的,使不出一點力氣。
她真的怒了,橫眉冷眼吼他:“放手!我不想看見你,你放手啊!”
他根本不聽,唐爽一個狠心,低頭咬他的肩膀,彭靖宇穿的還是白色的襯衫,頭髮有些凌亂,下巴上有着些青黑色的胡茬,被她咬着卻紋絲不動,彷彿被咬的人不是他一般。
直到腮幫有些酸,唐爽微微鬆了口,所有的委屈像是找到了發泄口,眼淚奔涌而出,她伏在他的肩膀哭的像個孩子。眼淚透過薄薄的襯衫早已經濕了肩膀一片,彭靖宇非但沒有半分嫌棄,還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好了好了,哭過了就不難受了……”
她伏在他肩膀,抽着鼻子,“我不用你假惺惺,放開我!”
他反而抱的更緊,“沒有假惺惺,是真的心疼,你感冒了,不能再受涼了。”
“我感冒關你什麼事!”
“你是我女朋友,自然關我的事,你難受了我會心疼。”
唐爽自嘲的笑了,“你女朋友是顧笙,發了聲明的,現在全國上下都知道。”
擁着唐爽的彭靖宇身子有些僵,雖然來的時候就已經將所有的話都想好了,但是真的到解釋的時候卻難以啟齒。
“對不起,這樣做是最好的辦法,既不會讓你曝光,又能給新戲刷熱度……”
唐爽抬起頭,紅腫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那我算什麼,雖然我也不希望我被大家挖出來,但是我更不願意給她當墊腳石!”
彭靖宇眼神閃了閃,半晌才說出話來:“小爽,你在害怕什麼?”
“你對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是!”彭靖宇語氣堅定,多一個字都沒有。
“可我不懂你,一點都不懂,除了你叫彭靖宇,是個明星以外,我什麼都不知道。”
唐爽搖了搖頭繼續說,“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不知道你家住哪幾口人,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性格……我什麼都不知道……”
彭靖宇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低頭親了唐爽的臉頰,還是組織語言哄着她,“我喜歡你不喜歡顧笙,外婆去世了,對我來說就沒有了家,至於我是什麼樣的性格……”他低頭看她的眼,“你是我所有好脾氣的理由,這句話是我借的,但是我說的卻是真的。”
唐爽獃滯了片刻,卻突然搖了搖頭,“不,我從來就不認識你,你一直在騙我,你在我面前從來沒那樣發過怒,但是背後里生氣了還會拳打腳踢,你不留情面的跟他們爭吵……”
彭靖宇將她抱緊在懷裏,“我只是對你溫柔,其他人我都不在乎。”
唐爽沒說話,獃獃的將下巴旦在他肩膀上,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靜靜聽着他的心跳,他的呼吸,卻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彭靖宇。”
“嗯”,他應着。
“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靜一靜,起碼是我自己。”
“我沒騙過你,身在這個職業,我有很多的身不由己,雖然不能做到事事都讓你如意,但我會儘力……”
唐爽搖頭,“你知道我不是介意你的職業,但是我覺得我並不懂你,也許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我們是不是真的合適……”
“我們合適,我們比任何一對都要合適!”他語氣有些急切,甚至出言打斷她。
“彭靖宇,也許在我現在這樣的心情下,天天見面會讓我覺得厭煩,最後也許結果會不如你意,如果……”
“好”,彭靖宇突然打斷她,將她支撐起來,讓她看着他的眼睛,“我們都靜一靜,我等你,等你來找我,等你告訴我,我們合適。”
他說話有些急切,完全不等她回應,似乎很害怕她繼續說話。
但手上的動作依舊溫柔,將她放倒在床上,又掖了掖她的被角,只留一個她毛茸茸的腦袋在外面,俯下身子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才淡淡的開腔:“我讓林昊去給你請了假,你還在感冒,一會兒吃點飯把葯吃了,然後睡一覺。”
他直起身,想了想又重新看向她的眼,滿目柔情似水,卻又無可奈何,“我走了。”
三個字,那麼短,卻又那麼長,長到不知道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