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夜
他渾然不覺被龜殼碎片割傷的手,任由血液被雨水沖刷,整個人如雕塑一般,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眼中露出一絲堅定,邁步繼續趕路,只是步伐比先前急了不少……
第二天,下了一夜的雨剛停,平安村就像炸開鍋一樣。
原來村民鐵牛,在村中破石頭房裏發現了,昨夜挨家挨戶敲門求助的大肚子女人的屍體……
來圍觀的村民都慌了,他們一夜被凍的沒睡,醒來又見到昨夜敲門的女人死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一時間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女人死的太慘,屍體凍的發青,遍佈大大小小老鼠啃出的傷口,有的地方甚至能看見森森白骨,但令人奇怪的是,唯獨那隆起的肚子不見有任何損傷……
村民們膽小,私底下議論紛紛,對於女人的死又是愧疚又是害怕,相互商量了一下,最後用一張薄草席將女人屍體捲起來,到後山上找了個位置埋了,上面立個木板,就當做為其做了個墳,希望她入土為安了……
誰也不會想到這一埋,也為他們自己埋下了禍根。
過了一夜,天亮。
這個山村再次炸鍋,廢石屋又死人了,這次死的是村口王氏夫婦,他們面目猙獰,彷彿生前看到了多麼恐怖的事情,兩人身上滿是血跡和已經乾涸的泥痕,躺着的位置,正是昨日死去女人所靠的那個角落,他們肚子上開了個大洞,五臟六腑橫七豎八散落一地……
村長叫趙建明,他站在王氏夫婦屍體面前,臉上陰晴不定,他因周邊山洪災難,今天才回來,沒想到遇見這樣的事情,他身體微微顫抖着,也是讀過幾年書的人,這王氏夫婦十指的指甲破碎流血,邊上滿是划痕,十指連心,他們究竟是遇見了怎樣的事情,才會抓到斷了指甲!
王氏夫婦沒有孩子,家裏除他們兩人外,還有一個老母親。
這老母親七十多歲,來到屍體前一看,直接暈了過去,醒來后哭的死去活來,差點要跟着自己兒子兒媳婦一起走……
趙建明忽然覺得有一股涼氣從背脊骨上竄,頭皮發麻,不知為什麼有種強烈的不安,總有種莫名的感覺,王氏夫婦的死沒這麼簡單,或者說,只是個開始……
他並不知道,有個懷孕女人就在前天活活凍死在這房子裏,村民心虛沒敢告訴他。
王氏夫婦的死的很凄慘,趙建明不是醫生,他實在找不出線索,只能夜出遭遇野獸襲擊死亡,根據村子裏的習俗,橫死的隔天必須下葬,否則不吉,於是和村民們弄了兩口棺材,為其架設了靈堂,打算守靈一夜,第二天下葬。
負責守夜的人,一般都是與死者生前有血緣關係,或走的比較近的親朋好友。這一夜,王氏夫婦的靈堂陸陸續續坐進了十多人,這些人都和王氏夫婦多少有點交情,前來送他們一程。
趙建明身為村長自然也在其中,守夜是需要守通宵的,夜深的時候,忽然有人肚子痛起來,走出去上茅房,眾人沒在意。守夜的人也需要吃東西,過一會兒,眾人從靈堂里出來,在門外架起一個大鍋熬粥……
掌勺的叫老陳頭,他用力攪動着大勺子為每個人盛上一碗,眾人正好也餓了,紛紛大口大口的喝着,他最後給自己弄了一碗,滋溜滋溜的同時,嘴裏冷不丁咬到一個什麼東西。
他一愣,自己做粥很簡單,米、水、蔥花、再加些鹽有味道就行,可沒加過其他什麼東西呀?
將嘴裏的東西拿出來一看,這是一根粉色肉肉軟的東西,他年紀雖然大了,但還沒有老眼昏花的程度,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后,嚇的手一抖,椅子翻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那竟然是一根腸子!
他連忙爬起來,顫抖的用勺子去攪動鍋裏面的粥,只見從底部慢慢浮上來一些不應該存在的東西,破爛的心、肝、脾、肺、腎幾乎全都在裏面!
人老成精,他知道豬內臟不是這樣的,忙喊眾人不要吃,然後將鍋里的東西全倒在地上,顫聲道:“這,這些都是人肚子裏的東西呀!”
守夜的眾人都已經快吃完了,包括村長趙建明,他本以為大家守夜幸苦,老陳頭特地加料,聽這麼一說,上前去打量地上的東西,看清楚后。他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只覺得胃裏面翻江倒海,哇的一聲直接吐了!有人帶頭,其他人也狂吐了起來,地上頓時各種髒亂不堪。
趙建明差點連膽汁也吐出來,稍微緩過來一些,他怒髮衝冠指着老陳頭:“老陳,這些內臟是誰的,你有什麼仇恨,居然掏了煮給我們吃!”
老陳頭渾身一抖,這麼大的鍋,他可不敢背!一下子雙膝跪在地上,雙手高高抬起:“我發誓,我就煮了稀飯,其他的什麼也沒做呀!”
眾人將老陳頭綁起時,忽然有一個人慌慌張張跑過來,是剛才說肚子痛跑去茅廁的李柱子,他臉色煞白,連說話都沒法連貫起來:“那那那個破房子又死人了,嚇嚇死我了……”
趙建明一聽眼前差點黑了過去,自己當上這個村長一年就要到了,怎麼在這個節骨眼,出這麼多的事情!他狠狠一跺腳道:“留幾個人看着老陳,其他人都跟我去看看!”
李柱子領着幾人來到破石房,剛推開門,幾隻肥老鼠匆忙的四下逃竄開來。趙建民順着他的手指朝着熟悉的角落看去,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他瞳孔劇烈收縮,臉一下就白了,在角落裏躺着的屍體正是那報信的李柱子,他死狀和王氏夫婦一模一樣,肚子被挖開,但五臟六腑卻不知去了哪裏……
趙建民只覺得自己的雙腿,像灌了鉛水一樣無法挪動,想要後退,身子一個踉蹌後仰就要摔在地上,幸好有人出手及時扶住了他!
趙建明茫然的回頭,只見扶住自己的正是那李柱子,他咧着嘴露出一口黃牙,絲毫沒有之前慌張模樣,咧着嘴笑道:“村長,您慢點,別摔壞了身子。”笑容越來越誇張,嘴角一下裂開竟然裂到了耳根,變成了血盆大口!
角落躺着李柱子的屍體,那麼扶住自己的這個李柱子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