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八章
沈嫿依舊警惕,蕭繹看她這般樣子,無奈一笑,「當年是我不對,還望表妹原諒。不過我現在要說的事情,你必須牢牢的記住。」
沈嫿不願多做糾纏,這才理他,「表哥要說什麼事情?」
「別想再離開了。」他的話音剛落,沈嫿只覺得身子一輕,竟然又是他將自己凌空抱起來了。
她因為突然的失重驚慌的攀住了他的肩膀,蕭繹雙臂修長而有力,沈嫿一時氣憤的拍拍他的胸膛,蕭繹似乎就喜歡瞧她生氣的樣子,越發收緊了臂膀。
不想如他的意,沈嫿也就懶的掙扎了,細細想他剛才的話,竟然有些不解他話中的意思?
別想再離開,是說她無法離開侯府,還是別想離開他的身邊?
只是後者似乎有點……像是情話。
四周青竹小路靜的很,沈嫿此刻只能聽到男人沉穩的呼吸,總覺得剛才只不過是自己的一時幻覺。
接着,蕭繹並沒有像他說的那般,帶她去蘅蕪苑,只是將她帶進了一個雅緻苑子,沈嫿對侯府不熟悉,並不知道這是哪裏?
只覺得這裏佈置的別有一番「風趣」,院落空處里還擺着搖擺的木馬,和小型的戰場沙盤,再就是七七八八零散的小號兵器,只是刀刃處都被打磨的發鈍。
剛一進來便有丫鬟、婆子上前跪了一地,說是煜哥兒不知怎麼昏迷不醒,大夫也瞧不出個一二來,老夫人那邊已經讓海媽媽派人去皇宮請求太後下懿旨,讓御醫來府上一趟,只是中間難免要有時間耽擱,只怕小公子……
蕭繹陡然目光一凜,那僕婦再不敢說下去,一眾人更是瑟瑟縮縮的抖如篩糠,有些膽小的丫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被管事的婆子扭了幾下大腿才漸漸止了聲音抽噎。
含淚的眼睛除了小心翼翼的盯着大公子是否動怒了,就是驚訝的瞧着沈嫿,自從夫人去世后,大公子可還沒對哪個女人這樣親密過。
也只有這種不經世事的小丫鬟在這種可能被賣或是送莊子的悲慘境遇下才能瞬間走神九霄雲外,想到那麼不着邊際的事情,但很快還是被蕭少將軍冷如閻王的氣場再次嚇的淚水打轉。
蕭繹沉着面色,沒有吭聲,抱着沈嫿徑直朝房間走,讓他們都在外面候着,就連裏面貼身伺候的煜哥兒的丫鬟都被蕭繹趕了出來,沈嫿央着下來,疾步走過去便瞧見床上躺着的小人緊閉着眸子。
一排濃黑的睫毛像刷子一般長在粉雕玉琢的白凈臉上,時不時的顫動下表明着他還活着,小模樣十分的精緻,要不是此刻嘴唇發紫,定是唇紅齒白,沈嫿一早就知道老夫人疼愛的是個曾孫,單這麼看着還以為是個粉嫩的小女娃。
沈嫿察言觀色的功底也是老道,自然知道這個時候還是少吭聲惹眼前的人好,她其實剛才就想說的,蕭繹發神經一般的將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趕出去實在是不明智。
煜哥兒這個時候正是需要人近身不離的照顧,已經有中毒跡象的小男娃現在額頭微有細汗冒出,擰緊了眉頭,似乎是被夢靨纏住了一般。
沈嫿略微不滿這個表哥做父親的粗心,可她沒有資格說道,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挽起袖子便走向不遠處的水盆。
旁邊的木桶里還有熱騰騰開水,她抬起木桶,動作伶俐的倒入銅盆中,洗了汗巾子,仔仔細細的擰乾,剛一轉身,那父子二人竟是沒了蹤影。
他走到床邊再細細一看,終於瞧出一絲不對勁來,沈嫿心中急了,甩了巾子就朝屋外走,他這個表哥到底要幹嘛?
一拉開門,沈嫿的腳步就頓住了,面前突然湧入了烏壓壓的人群,除了跪在外面的,皆是剛才在蘅蕪苑見過的熟悉面孔,蕭老夫人正在眾人的簇擁下疾步行走。
眾人看見沈表小姐皆是露出驚恐而不可置信的神色,那周顯家的婆子更是慌慌張張饒過沈嫿進了內屋,蕭老夫人頓了腳步,眾人也不敢越矩,亦步亦趨跟着停下。
本來蕭老夫人讓人去尋沈嫿,卻是找不到她人,心中騰起的怒意在墨蘭受傷后更是明顯,摔了一個汝窯的白瓷茶杯,海媽媽不住的安撫,先勸着老夫人來看看煜哥兒要緊。
這時海媽媽乍然看見沈嫿就跟着心中一緊,不甚後悔指了老夫人過來,原想着是讓老夫人靜靜心,這中間不是沒有疑點,只怕老夫人護幼心切,一時想不通透,讓人鑽了空子惹是非。
墨蘭本來是在最後面,這一停下道被兩個體壯的婆子架着從最後跟在了前面,一過來老夫人身邊就抓住外祖母的衣袖,聲音顫顫巍巍的道:「原來妹妹她在這裏,那煜哥兒豈不是……」
「危險「二字墨蘭並未說出口,蘅蕪苑的眾人都知道後面的意思,正在這時周顯家的婆子拍着腿,一臉慌色跑出來跪在地上,「不好了,老夫人,煜哥兒不見了。」
正好印證了墨蘭後面不曾說出的話。
老夫人不愧是侯府當家的根基,親自查看一番,身形只晃了下就在海媽媽的攙扶下穩住。
先是吩咐府兵和做活的婆子丫鬟四處尋找,面色凝的甚是肅穆,冷眼掃過沈嫿,倒是沉住氣沒有當面指着她問自己曾孫的下落,卻是問跪在一旁的一眾丫鬟婆子,「煜哥兒呢,我的曾孫子去了哪裏?」
這苑子管事的婆子嚇的不清,只人精的撇凈道:「大公子抱着沈表小姐進了小公子屋子,就將我們一眾趕在了外面,剛才只有少將軍出了屋子,直到老夫人您來都不見有人出來,小公子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消失,若是不見了也該先問問沈表小姐。」
跪着的其他下人跟着附和稱是,這麼多雙眼睛瞧着也不像是假話。
沈嫿從始至終不曾開口,她並不知道蘅蕪苑有人告狀她毒害煜哥兒的事情,但心中隱約覺得要發生什麼了,而這狀況好像會和自己有關係,因為老夫人掠過她的眼神是那般厭惡,當下只抿着嘴唇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