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糊塗事】
老堂口的第一場酒宴,以三大掌柜同時倒下而結束。
而三大掌柜中,看上去文質彬彬身材消瘦年齡最大的張自泓酒量最佳。加之他今天非常興奮,有酒量加成,哪怕石江鋒一斤半的酒量,也喝得露了怯,不再敢張揚。
董棟林半斤的酒量,在桌子上一直不敢開口,但最後還是被石江鋒灌醉。
顧為西上一世的酒量在八兩左右,今天也超了量,最後也喝得醉醺醺的,怎麼回家都不知道。只知道有支胳膊一直拐着他,然後,他在上床前微微睜開眼,看到白小花氣喘吁吁搬他的雙腿上床。
“……是你?你……怎麼還沒走?”
“您醉了,他們讓我照顧您……”女孩怯生生道。
“誰醉了?你走開,馬上……”顧為西又頭疼又惱火,一掌推開她。
白小花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她敢怒不敢言,站得遠遠的,唯唯諾諾也不知道說的些什麼,反正顧為西聽不太懂,都是些晉南方言,很土氣。
顧為西輕嘔幾聲,翻身匍匐在床頭前。
“您等等,我、我去給您拿盆子接着……”
聽到她跑出去的聲音,顧為西沒嘔吐出來,又翻身睡回原位。
白小花匆匆忙忙拿來一個垃圾桶,剛放在床頭,顧為西驀地翻身,仰頭嘔出一道噴射物……
一道泛着酸氣的汁液濺了白小花一身,藍色的運動衫胸前全是酸汁,而大部分嘔吐物都落在床上和顧為西的胸襟上。
白小花先是後退兩步,捂着鼻子怔愣半晌,想到這個年輕男孩子的冷漠,想到自己的悲催命運,想到自己無地可去……
她長嘆了口氣,氣息在房間裏拉得悠長悠長!
她第一時間脫去運動衫,捲起來擱在椅子上,然後拿着溫熱毛巾來到床前,伸手扶起顧為西,先是替他擦拭嘴角的污漬,接着解開他的棉夾克外套……
顧為西一來頭痛欲裂,二來自己也有脫衣服的主觀意願,所以並沒有拒絕白小花的侍候。
要換個女人,根本沒力氣支撐顧為西一百四十斤的身體重量,白小花自幼做農活家務,有把不遜男人的力氣。
一個年輕男人半軟着身體在床,一個女孩子勾着腰“吭哧吭哧”的用力,雙方的身體不由多次發生接觸。
顧為西甩開一隻衣袖,感覺身上的束縛去掉,身體舒適不少,他在躺下去前,再次睜開眼睛。
眼前女孩的身材沒得挑,脫去運動衫的束縛,顯得腰身有長,不太纖細卻稍稍厚實,一件老舊的手織毛衣下,胸脯鼓翹高挺,勾身彎腰之際,露出腰間一截雪白……
不知道是酒的勁力,還是他憋了兩世的需求,忽然間他有些把持不定,迷迷糊糊伸手抓上匍匐在眼前的酥軟高峰。
白小花有兩秒的呆愣,身體本能的想要後退,遠離險境。
這讓顧為西稍微有些意外,她怎麼躲開了?自己不是在做夢嗎?他半閉着眼睛,順着自己的念想毫不猶豫的再次用力拉扯。
一道柔軟的身軀倒在他身上。
然後是強烈的掙扎和抗拒,四隻手四條腿糾結翻滾。
不知是誰的一隻腳踢中牆壁上的電燈開關。
世界倏然陷入黑暗!
白小花掙扎幾分鐘,不知是被男人點中某個關鍵的“穴位”,還是她忽然間放棄,抗爭得越來越勉強。
直到一張帶着酒香和酸氣的大嘴堵住了她微微張開的嘴唇。
這是一道死穴,對白小花來說,是從未接觸過的濕熱,是小說中曾經看到的描述。
她麻得渾身顫抖,整個人癱軟如棉。
她心裏一直告誡自己,留下來,除了這裏,她身無分文,無路可走……
於是,她不再有任何抗拒,任由他扯脫毛衣,粗暴的脫落長褲……只是在最後的瞬間,她才發出醉語夢囈般的呻吟“不要……”。
接下來就是少兒不宜的鏡頭。
兩道低吟長頌在黑暗中飄蕩!
直至一聲低嚎!顧為西翻身落馬,半分鐘不到,嘴中便發出微微鼾聲。
…………
…………
凌晨三點,顧為西醒來,口乾舌燥,想要喝水,他伸手摸索着牆壁的開關。
“啪!”
他用手捂着眼睛,兩秒鐘放開手,正要翻身下床去倒水喝,自己的雙腿好像貼着一條溫軟……他側頭,瞳孔猛縮!
一道奶白色的肩臂光暈晃瞎了他的眼睛。
這不是那個女小偷嗎?
她怎麼在我床上?
還沒穿衣裳?
怎麼回事?他捶捶自己的頭,好像做了場春夢……好像發生了什麼……好像犯了錯誤……
驀地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的下面……
顧為西臉色劇變,酒意徹底清醒。他的上一世在感情上沒有太多遺憾,年少時家庭變故,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着拯救家裏的古玩小店上,好不容易熬到事業上升階段,被動的為了結婚而結婚。導致一世感情的蹉跎。
雖說他這一世不必為誰守護什麼,但,這是他這一世的第一次啊,居然被一個小偷給劫走了。
一個小偷……
他的第一次……
想到這裏,他的心情由不安到懊悔,再到煩躁,“啊啊啊!”他驀然發出低沉的嘶喊。
白小花被這道低吼聲驚醒,朦朦朧朧睜開眼睛,“啊”的驚叫來被子捂住頭臉。
“你還有臉叫喚?”顧為西憤怒的一把掀開棉被,瞪着她惡狠狠的說:“老子這輩子的第一次,第一次啊!被你這種……”
棉被被揭開,白小花不敢拉扯,只得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雙手捂眼無語輪次的低聲解釋,“不是……不是我……我……是你……”
聽到她的解釋,顧為西開始一愣,隨即更加氣憤,聲音如暴雷般響起,“不是你是誰?你……你……你……”
白小花身體一顫,又驚又怕道:“我……不是壞女孩……”
“你特么四處流竄偷盜,還不壞?你敢說自己多乾淨……”顧為西都快氣糊塗了,難得爆出粗口,厲聲呵斥,“誰知道你有沒有什麼臟病!”
“我、我、是第一次……”
“你說什麼?你這樣的流竄小偷是第一次,母豬都能上樹。”
“我真是的……不信你看……”白小花鬆開一隻手,指向床單上的一道梅花印。
“起來,滾出我的房間……”顧為西幾乎要在瞬間失去理智,把她甩出屋外。但下一瞬間,他看着床單上的一道梅花印目瞪口呆。
“我不是小偷……你……誣陷……我……我……還沒有……談過戀愛……”白小花蜷縮,語氣急促帶顫,身體跟着語言一抖一抖,即便她雙手捂臉,但兩行清淚仍穿透五指的縫隙。
顧為西帶愣半晌,頭腦漸漸清醒過來,也許……也許……也許有什麼地方不對。他必須冷靜下來考慮後果,衡量得失。
他陡然一個噴嚏,馬上手忙腳亂穿上秋衣,看了看凍得瑟瑟發抖,卻不敢動彈的女孩,他輕哼一聲,拉拽棉被把她連頭帶腳蓋上。
然後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字一句說,“說,昨晚怎麼回事?”
棉被裏傳出細如蚊吶的聲音。
顧為西低吼一聲,“大點聲音。”
“你昨天喝多了,他們讓我……送你回來……你吐了,我去攪熱毛巾……你吐了滿身,我幫你擦拭脫衣服……然後……然後……”
“然後你趁機勾引我。”顧為西其實已經猜到了怎麼回事,經過幾分鐘的回憶,他隱約回想起一些記憶。但他拿不下面子。真說起來,是他強行那啥了。遇到懂法律的,一告一個準。
“不、不……不是這樣……”
“你起來,把床單換下來。”顧為西逃跑似的走出屋外,在衛生間用冷水狠狠的搓臉,看着鏡子裏臉色蒼白的自己,和泛紅的眼眶。
他終於冷靜下來,怎麼後悔都晚了,事實已經發生,當務之急是怎麼解決麻煩,處理好這個糊塗事件。
首先,要把對方安撫好,怎麼才能不留後患的安全送走她。
顧為西琢磨一陣,緩步回到自己房間。
白小花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衣服,正在扯卸床單被套。
顧為西看着她的背影,修長的腰身和有力健碩的兩條大長腿,心頭忍不住跳了幾跳,畢竟昨天和這個女子發生了……
“你怎麼不穿上外套?還想勾引人嗎?”他有意挑毛病。
白小花轉身,怯生生小聲道:“衣服有你的嘔吐物……等我洗乾淨……”見顧為西橫着眉頭,她馬上改口,“我穿,我穿上……”
“等等。”顧為西去了父母的卧室,拿了件母親的棉外衣,扔給她,“穿上。”
白小花非常聽話的穿上劉小秀的外套,抱着床單被套站在床前,低眉順眼地等候吩咐。
“你……昨天在公交上偷了人的錢包?”顧為西有意找茬。
“我沒有……”白小花急忙抗訴,一臉的委屈和痛苦,“有人把錢包塞我口袋裏,下車后他們說我是小偷……”
顧為西其實明白,這應該是小偷的策略,在車上偷了錢包后,要麼轉交同夥,要麼塞到另外人的身上,用現代流行語說,就是小偷的防火牆。
而白小花看上去又老實又土氣,一看就是個好欺負的主,結果被人盯上了,然後蕭郎和三癩痢聽說他家要找保姆的傳言,於是屁顛屁顛送他店裏。
從某方面說,他要是不找保姆,白小花的結果比現在慘,沒準被一群不知無畏的小混混玩弄到殘。
如果她自說的第一次沒錯,他也不欠她什麼,實際上她遇到他,已經把自己的傷害點降低到最低。
這樣一想,顧為西的內疚稍減,語氣也相對溫和,“你叫什麼名字,哪裏人?”
“白小花……晉N縣白蒿鄉白大村三組……”
顧為西看到她的雙腿微微顫抖,他默默嘆了口氣,“坐下說。你來安西幹嘛?”
白小花低頭不語。
“你多大?”
“……十九。”
比我還大一歲。顧為西眉毛微挑,從衣服里掏出一疊錢,也沒數,遞給她,組織了一下語言,“昨晚的糊塗事,我們雙方都有責任,我無心你也不是有意的,這樣,我給你一筆錢,等天亮,你去你要去的地方……”
聽到這裏,白小花陡然抬頭,臉色慘白,急急忙忙打斷顧為西的話,“別趕我走,我不要錢……我會做事,我當你們家的保姆,我還可以去你們店裏幹活,燒火做飯洗衣……我不懶……”
顧為西狠心道:“你必須離開。沒得商量。”他起身把錢放在床頭,從她手上接過傳單被套,走出屋外。
必須在母親發現前洗乾淨床單,重要的是要防止後患。
走了幾步,他忽然想起什麼,回頭,“你可以在我家休息半天,嗯,你的衣服髒了,等天亮我去給你買一套換洗的回來,你洗澡換上衣服就可以離開了。”
走出房門的間隙,他聽到身後傳來的一道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