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穆錦麟勾着嘴角,回眸看向吳暇玉,只見她微眯着雙目,眼底一片冷漠,這種眼神他很熟悉,因為那些在詔獄中瀕死的囚犯就有這種眼神。

「吳小姐對本官的話有異議?」他輕鬆的笑問。

吳暇玉把頭稍微瞥向別處,看了眼外面的明亮的晨曦光芒,悶悶的回答道:「小女子怎敢對大人的話有異議呢。」不咸不淡的口吻飽含不滿。

不過穆錦麟卻不在乎,和他打交道的人哪個不是口是心非的,在謊言中長大的穆同知只要口服,至於心裏服不服,等吳暇玉成了他的人再說。

「李苒,一會你去我府上取供春壺給吳小姐送來。」穆錦麟吩咐完,朝吳敬仁拱了拱手便大搖大擺的出了門。

他那是什麽意思?打算讓自家去跟遲家退婚,然後把自己獻上給他做妻妾嗎?最近糟心的事頻出真真累心,吳暇玉就這麽想着,一直站在客廳等父親和叔叔送客回來。

吳敬仁心裏有愧,見了女兒不知該如何開口,輕咳一聲,「暇玉,穆同知的意思你明白嗎?」

「爹、三叔,你們明白嗎?」吳暇玉深吸一口氣,「有些事我明不明白並不重要,反正我的意見無足輕重。」

吳敬信忙道:「好侄女,你別這麽說,你的意見當然重要,做父母的肯定不會把女兒往火坑裏推,是不是?大哥。」

既然如此她就不保留意見了,吳暇玉一字一頓的道:「爹,我不願意,非常不願意。」

吳敬仁趕緊斥責弟弟,「你瞎說什麽呢,什麽火坑不火坑的,澄玉今天出了獄,此後再求不着他穆錦麟了,我是那麽沒有信用的人嗎?和遲家的婚約不能毀。」

然後又去安慰吳暇玉,「穆錦麟這個人生性輕浪,見到秀麗的女子都要調笑幾句,過幾天他就忘了,好了好了,你昨夜沒休息好,快回去睡吧,等休息好了準備接你哥平安返家,我和你三叔這就去詔獄,你休息好了多陪陪你娘親。」

吳暇玉辭了父親和三叔,回到自己屋裏乾坐,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母親身邊的丫鬟瑪瑙過來找她說李校尉送供春壺來了,夫人叫她去前廳見客,於是吳暇玉挪着步子來到前廳,母親和二嬸正和李苒說話。

李苒見了她立即起身拱手,客客氣氣道:「屬下見過吳小姐,供春壺送到,您驗驗?」

吳暇玉瞥了眼桌上的紅錦包的禮盒,「不了,李校尉親自送來,有勞了。」

「哎,這是穆大人對小姐您的一份心意,屬下自然要送到。」李苒說完,彎着眉眼笑看眼前的吳暇玉,原來大人昨晚念叨的吳暇玉就是這位,今晨一見果然是位清秀佳人,只是氣質過於清冷,說話也是不緊不慢、不冷不熱的,看不出明顯的感情波動。

李苒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大人對人這麽上心,說句不好聽的話,吳大公子能出獄全是托您的福氣,既然穆大人看中了您,捏着吳大公子的命要你們吳家主動上門雖然是個法子,可是相中的女子,哪有未入門先傷了對方的心的呢?所以便賣了個人情,希望吳小姐萬萬把大人這份心意記在心上。」

吳暇玉微笑,「李校尉對穆大人真是了解呢。」

李苒呵呵笑了笑,算是默認。

方氏聽李苒和女兒一問一答,但話里話外說的都是穆錦麟對女兒沒安好心的事兒,越聽越氣,對李苒下了逐客令,「李校尉若是無其他事,小女身子不濟不便久談。」

李苒哦了一聲,當即躬身道:「屬下告辭,吳夫人和吳小姐好生休息,日後還有打攪的日子,屬下不急一時。」說完又呵呵笑了聲才走了。

方氏跟見了鬼似的對吳暇玉道:「我的心頭肉,你可不能嫁過去,娘聽說穆錦麟後院的女人多的數不過來,你去了若是挨了欺負、受了冷落該怎麽辦啊?」說完看向和自己透漏這些消息的許氏,「是不是?她二嬸。」

許氏苦着臉點頭,「聽我家兄弟說穆錦麟雖未娶妻,但有妾十三人,其他有染的院內歌姬、丫鬟更是不計其數,他長暇玉五歲,今年不過二十有一,在他這個歲數就有這麽多女人真真嚇人。」有的男人努力一輩子也不及他目前數量的十分之一。

「呵,不奇怪。」吳暇玉苦笑,自己和他只有一面之緣,都沒說幾句話就盯上來,必然求的是色,所以按照這個秉性,他有多少女人都在情理之中。

方氏哭喪着臉哀哀的道:「真是造孽,好端端的惹上了這活閻羅,以咱們家這地位,你嫁過去只能做個妾,寧為窮人妻,不做富人妾,做妾哪有一天好日子過啊。」說了兩句遍體透寒,彷佛真看到了女兒被其他女人欺負到慘不忍睹的樣子,一咬牙對吳暇玉道:「你放心,我去跟你爹說,絕不讓穆錦麟得逞。」

吳暇玉只能祝母親成功,但就她判斷,希望渺茫。

許氏默不作聲,大概和吳暇玉想的一樣。

「娘,現在要緊的是確定大哥平安無事。」來到這個時代後她越來越清楚,女人想要反抗,死最有效果,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任何方法,但實際不等於悲觀。

方氏這才坐下,與許氏和吳暇玉一起等吳澄玉的消息。

未時,外面的聲音越來越雜,待近了,能聽清「輕點、扶好大少爺、去告訴夫人」這樣斷斷續續的隻言片語,方氏便趕緊撲了出去,許氏緊接着也趕了出去。

吳暇玉在門邊看了眼,外面烏泱泱的都是人,根本看不到大哥人在哪裏,她現在擠上去也是白搭,便在屋內又坐了會,準備等人少些了再去探望大哥,卻不想很快得到浮香傳來的消息,說祖父大人已經給大哥下了禁足令,關在靜園不許任何人探望。

在這個家,吳再林的命令就是聖旨,任誰也不敢反抗,還沒和兒子看上幾眼就被分開的吳敬仁和妻子方氏,傍晚時分在屋內唉聲嘆氣,方氏拿帕子抹了眼淚,看着窩窩囊囊的丈夫,氣不打一處來,「你哭什麽?你不是還有個兒子嗎?看不成澄玉,你只管去看小孟翔好了。」

吳敬仁嘖嘴,「你瞧瞧你,怎麽又說起這件事了?澄玉在獄中不知被什麽怪蟲咬了,現在滿身是疹子,等天黑了我丟付五味消毒飲進院,讓紅雪熬了給他喝。」指節敲了敲桌面,「眼下這才是要緊的。」

見丈夫就是不面對事實,方氏惱然站起來怒道:「我每次跟你說這事,你都扯上澄玉!我只問你,我說的對是不對?德濟號的小孟翔骨子裏到底姓不姓吳?」

吳敬仁的嘴巴如缺水的魚一般的一張一合,然後盯着妻子道:「是。」

方氏聽罷頹然跌到椅子上,捂着眼睛,渾身抖個不停。

吳敬仁見妻子只身子顫抖卻不出半點聲息,擔心的走上前,「惠箐,你不要緊吧?」不等伸出去的手觸到妻子的肩膀,就見對方蹭的一下站起來,衝到門口喊道:「來人,去把小姐請來!」

「你干什麽呀?關暇玉什麽事?」吳敬仁扯回妻子,朝外面吼了一嗓子:「不用叫小姐過來了!」

方氏含淚恨道:「自己做的事還怕兒女們知道?做都做了,怕什麽?澄玉和暇玉早晚會知道,你還能藏一輩子?」

「要說也不是現在,澄玉剛放回來,這會被禁足正難受;暇玉被穆錦麟盯上了,估計心裏正痛苦呢,你還給他們添亂,有你這麽做娘親的嗎?」

方氏震驚了,丈夫怎麽能說出這番話?敢情錯的還是她了?等清醒過來便哇的一聲哭開,對丈夫連撕帶扯,「你個沒良心的,我瞎了眼才會嫁給你這麽個東西!」

吳敬仁咬着牙任她打,生生挨了頓粉拳,待妻子打累了才呷了口茶道:「天黑得差不多了,我去抓藥偷偷給澄玉送進去,你在屋內別嚷,把人招來發現我不在就露餡了。」說完藉着夜色的掩護偷偷溜出院子,到廂房存葯的地方抓了付五味消毒飲所需的藥材,順便拿了花椒和鹽巴一併包好,拎着向靜園潛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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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好惹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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