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進。”

Helen略顯煩躁的吐了口煙圈，狠狠的扒了扒頭髮之後皺眉說道。

“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了。”被開門時撲面而來的煙霧嗆到，咳嗽了兩聲的崔恩雅抓緊了手中的文件夾，有些局促的站在門口回復道。

“請進。”Helen語氣平淡的重複道，順手熄滅了還在燃燒着的煙，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衫。

“隨意找個位置坐即可，我不喜歡開窗，太冷了，你忍耐一下。”將所剩無幾的煙盒塞回抽屜里，Helen拉開造型奇特的小冰櫃，抽出兩瓶冰美式咖啡，遞給崔恩雅一瓶，示意她坐下來談話。

“我沒有關係的，呃，你不用繼續工作么？”崔恩雅看了一眼還在散發著幽幽藍光的電腦和羅列着密密麻麻按鍵的設備，猶豫的問道。

“不用，一盒都快抽完了，也沒有任何思路，這種時候還是放鬆一下比較好，不然炫雨哥知道了會說教的。”Helen少見的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之後說道。

“你說的是……Guckkasten的河炫雨xi，對嗎？”崔恩雅試探性的問道。

“哦？這你都知道？看來你對我做了些調查，很好，我最煩對我一點都不了解的人仗着職位之便試圖對我指手畫腳。”Helen露出一個頗為諷刺的笑容之後，歪頭看向崔恩雅，“現在，我問你答。”

“好！”崔恩雅坐直身子，瞪大雙眼，認真的凝視悠閑地翹着二郎腿的Helen。

看着對面正襟危坐，彷彿小學課堂上等着老師問問題，以便第一時間搶答的好學生模樣的崔恩雅，Helen驀地笑出了聲，問道：“很稀奇啊，我可是在三天之內氣走了兩個助理人選的人，你居然對我不反感？”

“比起反感，我更怕自己不符合你的要求，”崔恩雅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臉頰，把手上的文件夾遞給Helen之後，鼓起勇氣說道，“我之前在至龍哥手底下當過3年的助理，1年的經紀人，是南國哥親手帶出來的，也是作為公司新女團的經紀人培養的。我最開始就申請過要來當你的助理，但是前面有不少老資歷的前輩，我以為自己鐵定沒希望了，沒想到……這些不多說了，這是我詳細的簡歷。”

Helen挑眉看了她一眼，微笑着接過之後迅速翻看了起來，邊瀏覽邊說道：“89年生？那就叫你恩雅姐了，恩雅姐，你真的很對我胃口，在我差點以為YG的工作人員是一個比公務員還鐵飯碗的工作的時候，你的出現及時的挽救了我對公司岌岌可危的信任度。”

沒過3分鐘，Helen便合上了文件夾，對着她搖晃了兩下之後說道：“我很滿意，讓你做助理屈才了，這段時間就先頂着這個頭銜，等我出道之後，你就是我正式的經紀人。恩雅姐，注意你的表情，你不用對此感到質疑，我決定用誰是我的權利，這是我和社長早就達成的共識。”

崔恩雅再一次直觀的感受到了Helen在YG的“受寵程度”，恍惚了一會，才記得應聲。

“恩雅姐，你和崔恩靜是什麼關係？”拿起桌上的手機，確認了一些信息的Helen冷不丁的抬頭問道。

“嗯？恩靜是我的親妹妹。”崔恩雅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誠實的回答道。

“看你對我的態度，我根本想像不到你能在南國哥手底下呆那麼長時間，還能當新女團經紀人候補，簡歷和你的外在顯露性格也完全不符，原來根源是在這裏，”Helen上下打量了一番早已僵住的崔恩雅，勾起嘴角說道，“當年救崔恩靜完全是一個逼不得已的意外事件，所以你也不用為此將我定義為一個好人，否則在後續的接觸中你一定會失望，也不要把常人的道德標準套到我身上，我對於我在意的人群之外的人的死活完全不感興趣。如果你能接受，那就點頭，如果接受不了，我這邊再換一個助理也無妨，畢竟幹了一段時間之後你再哭天抹淚說不幹了，我會比較困擾。”

“我，我可以的！不管怎麼說，你救了恩靜是鐵板釘釘的事實，這幾年我也向不少人打聽過你，我做好準備了！你不想費心的東西，我這邊會全部替你處理好！請相信我！”崔恩雅鄭重的點頭說道。

看着對方信誓旦旦的樣子，Helen最終忍不住大笑出聲，緩了好一會，才說道：“很好，那我們就達成共識了。以後的日子，還請多指教。現在，把你的賬戶告訴我。”

崔恩雅有些摸不着頭腦的報出一串數字，只見Helen第一時間拿起手機，操作了幾下之後又重新放了回去。就在她萬分疑惑的時候，手機的震動聲在安靜的空間裏突兀的響起。

在Helen的示意下查看短訊的崔恩雅結結實實嚇了一跳，目瞪口呆的望向正抱着雙臂，手指有節奏的敲打着桌子，絲毫不在意剛剛撒出去了多大一筆錢的某個姑娘。

“看樣子收到了？前一個是我的見面禮，后一個是你接手我的助理工作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所需要的資金，詳細的我之後和你解釋。”崔恩雅的表情很好的娛樂到了Helen，所以她心情愉悅的解釋了一番之後，才談起正事，“現在，你可以和我說說《Produce101》的錄製安排了。”

*

“錄好了？來，先換一下衣服，天啊，手上也有顏料，幸好我先備了酒精，走，我帶你去洗漱間。”崔恩雅替錄製完《Produce101》一分鐘自我介紹視頻的Helen披上厚外套，領着她對工作人員行了一圈禮，才絮叨地帶着她離開。

“度妍啊，你看到剛才經過的女生了嗎？感覺好漂亮，還有點眼熟~”崔有情拉住站在一旁的金度妍的衣袖，直勾勾的盯着Helen的背影，悄聲說道。

“沒看到，有我漂亮嗎？”金度妍甩了甩一頭長發，壓低聲音，笑嘻嘻的問道。

“你倆！有空就再練習一遍待會在鏡頭前要說什麼，別打打鬧鬧的！”一旁的女助理皺着眉頭，不耐煩地說道。

“是！”兩個孩子齊聲回答之後，互相看了一眼，抿緊了嘴唇不再說話。

*

“今天是第一天正式錄製節目，從進場開始，我就不能陪你了，如果想抽煙喝酒千萬別說漏嘴，我那天回去查了一下才知道，紐約未滿21周歲的人無法抽煙喝酒。雖然按韓國算法你已經滿20歲，算是成年了，但你的國籍在美國，小心點別被抓住小辮子。”在送Helen進攝影基地之前，崔恩雅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將她拉到一旁，小聲叮囑道。

“我沒有煙癮，也沒有酒癮，煙是從炫雨哥和至龍哥那裏搶過來的，除了他們兩人和你，沒有人知道我抽煙，除非是製作的時候遇到瓶頸，我也不會輕易去抽。”Helen淡定的解釋道。

“那就好，我給你準備的手機放好了吧？如果節目組要收手機，你把我給你的那個交上去就行，自己的留着，這個已經和節目組知會過了，相當於開了個後門，所以記得不要上任何SNS軟件，包括你的博客，同時也注意一下，不要讓其他練習生看到你拿着手機，讓你的手機只保持最基礎的通訊功能，明白了嗎？”

“這段話你說了第二遍了，我記性很好，不需要重複強調,”Helen看了她一眼，不耐地說道，“沒有其他事了吧？”

“拿好冰袋，其他就沒有了，進去吧，fighting！有事情及時聯繫我！”崔恩雅並沒有被Helen的語氣打擊到，反倒活力滿滿的替她加油。

Helen比了個“OK”的姿勢之後，頭也不回的踏入即將屬於她的戰場。

“請問其他練習生都到了嗎？”Helen向一群拍攝人員鞠躬過後，扭頭問向正指揮人收好參賽人員行李的導演助理。

“對，你是最後一個進場，10分鐘之後就從那個通道進去，然後坐到位置上就行了。”導演助理點頭回答道。

“那我只能坐在其他人留下的空位置上了，如果第一的位置被佔據了的話，我能搶過來嗎？”Helen湊近對方，眼睛彎成一個漂亮的弧度，笑眯眯的發問。

“呃，這個應該是不行的。”導演助理被這飛來一筆弄得怔愣了一下，有些遲疑的回答道。

“好吧，真遺憾，拍攝第二季時，請一定弄一個一位爭奪戰，肯定很有意思，您說呢？”Helen聳聳肩，笑着提議道。

她沒有料到的是，這番對話傳到了導演安俊英的耳中，讓他大為舒心。他第一次提出《Produce101》這個策劃時，沒有人看好，前期的籌備也是他跑腿求這個，求那個才一點點促成的，而現在，居然有人提議拍攝第二季的時候一定要加上某個情節！

拍攝第二季，這可是他想都沒想過的事情，畢竟現在的《Produce101》不能成功的話，什麼都是白搭，他可是堵上了他的PD之名在做這個節目！所以即使是一個練習生說出這句話，也讓他很開心。再想想這個姑娘的背景，神話大學裏的能人不少，她能來參加這個節目，而且說出這種話，肯定少不了這方面專家對自己的肯定！

安俊英的這番自我腦補，讓Helen這句頗為無心，甚至有搗亂成分的一句話最終演變為拍攝《Produce101》第二季，且開場就進行了火|藥味十足的“首輪王位爭奪戰”。同時，得益於Helen錄製節目時有趣又犀利的吐槽造成的話題度和本身自帶的熱度，讓安俊英對她的好感愈發增多，最直接的表現便是每當她出現在鏡頭前，就是各種“美、美、美”，也從未遭受過其他練習生深受困擾的惡魔剪輯，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李Helen練習生，現在可以進去了。”工作人員示意道。

“好的。”Helen頷首答應道。

在牆體兩側鑲滿了大鏡子的通道中，Helen悠閑地理了理頭髮，看着鏡中打扮鮮亮的自己，突然想起來某人寫的那句歌詞—“充斥着不安的我，通過看着鏡子尋找自我，遮着眼睛在跳舞，捂住耳朵在跳舞”，眼前也彷彿出現了那個人帶着黑框眼鏡，對自己笑的張揚又燦爛的模樣。Helen伸出指尖，輕輕觸碰了下鏡子，眉眼罕見的溫柔下來，沉默了半晌才輕聲說道：“Believeme.”

當她收拾好心情，正式進入場地時，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大屏幕上鮮明的YG標誌，以及場內明顯的抽氣聲和擋不住的竊竊私語。

在大屏幕前方停住腳步，Helen噙着得體的笑容，充分欣賞夠了100個女孩子不可置信的表情之後，目光梭巡一圈，對上了早已坐在金字塔形座位最頂端—即第一名位置的許璨美。她勾起一絲意義不明的微笑，優雅的彎腰敬了一禮問好。

在其他100個女生慌張又凌亂的問好中，她再次微微彎腰頷首，然後從容的走向唯一空着的74號座位，而現場直到她落座才重新響起討論聲。

“大發，好強的氣勢！”金世靜回想起剛剛的一幕，不禁咂舌。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穿着灰色長衫和黑綠相間的格子裙，深色格紋領帶寬鬆的系在纖長的脖頸上，配上灰黑色長筒高跟靴和玫瑰紅的長款絲絨外套，一下子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她相信，這個人不僅是身材，長相也絕對給在座的所有女孩子敲響了警鐘。在隨意紮起的黑色長捲髮下，濃眉紅唇雪膚鮮明無比，加上飽滿的額頭，銳利的眼神，高直尖的鼻子，不薄不厚的嘴唇，堪稱精緻冷漠，又不失英氣，簡直完美！當她笑起來的時候，卻依靠着柔和下來的眉眼和圓翹的下巴，中和了攻擊性，反而多了些天真驕傲的味道。這絕對是個光憑着臉就能拉來大波人氣的強敵！

“我之前錄製自我介紹視頻時，看到的原來是她！難怪眼熟，沒想到是YG的李Helen……Starship、CUBE、Pledis、JYP之後再來YG……”崔有情神色複雜的望向在所有人的討論聲中完全不為所動的女孩子，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們其實早就被通知過會有哪些公司的哪些練習生參加這次的選拔，其中也有她耳聞的幾個知名人物，但這之中可不包括YG，更沒有李Helen這個大殺器！那可是還沒出道就有個站，還能參與前輩專輯製作的人！加上剛才面對上百人時鎮定坦然的樣子，她們真的還有希望嗎？她真的能贏過她，最終出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