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捉妖師也失業了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干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童正板着個臉嚴肅地說道。
“本來只要嚇唬嚇唬那個房東，達到目的就行了，你非要把燈泡也弄壞，你顯個形或者弄灘血不好么？”
童正指着破碎的吊燈接著說道：“你看看，你把燈弄壞了不得找人來修么？雖然是人家房東出錢找人，但是別人的錢不是錢了？”
“做事之前多動動腦子，不要站在人民的對立面。”童正對本次訓話進行了總結。
“是的，是的，下次一定注意。”
飄在空中的鬼魂對着童正諂媚地張嘴笑了笑，露出一張血盆大口和兩排尖尖的牙齒。
童正搖搖頭，像這種低級妖怪，智商普遍也不會太高，一個事情要跟它反覆說幾次才聽得進去。
扭了扭脖子，童正一屁股坐到屋子裏的沙發上，打量了一下屋內的環境，雖然傢具擺設比較簡單，桌子椅子一看就是路攤貨，但好歹還算齊全，畢竟租金價格擺在那裏的，至少屋子夠寬敞。
兩個月前當他第一次看到洛陽路的這棟著名釘子戶建築時，立馬就被吸引住了。
鮮明的上世紀建築風格，生長茂盛的爬山虎鋪滿了紅磚樓前後的牆壁，左右中軸對稱的房屋構造帶着那麼一點前蘇聯的風味，一眼望過去就是滿滿的紅色記憶，三層樓高的建築的一側建了有之字形的樓梯，方便住戶上下樓。
在建築風格千篇一律的城市之中，紅磚樓就像是一個我行我素的異見堅持者。
不過那時童正是以一個除妖人的身份來到這裏的，一身道袍，銀髮長髯的樣子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這是童正工作時的造型。
屋子裏其實就是一個喜歡惡作劇的小鬼在胡鬧，童正輕輕鬆鬆就搞定了，正準備跟孫乾說的時候，孫乾卻自個兒念叨起來：“反正也快拆了，這鬼啊，實在捉不到就隨他鬧吧。”
在童正來之前孫乾已經請了幾波人了，可惜都是江湖騙子。
童正沉默了，他很喜歡這棟房子，進門的時候他還想問問孫乾租一層要多少錢呢。
想了一想，童正便把已經收掉的小鬼又放了出來，還多放了幾個生前慘死、跳樓自殺、暴病而亡的厲鬼出來。
簡單告訴孫乾自己道業不精無能為力之後，童正就離開了那裏。
於是紅磚樓的鬧鬼從小打小鬧變成了轟轟烈烈。
於是一個月後開發商的挖掘機履帶直接斷在紅磚樓門口。
於是挖掘機挖起來的第一鏟土裏全部是血。
拆遷也被叫停了。
即便在這個講究自然科學的社會裏，也沒有人真的不信邪。
兩個月後童正租下了紅磚樓的底層，在沒有其他租戶的情況下，童正等於租下了整個紅磚樓。
童正拿出手機，衝著紅磚樓簡單拍了幾張照之後，發到了洛水市的捉妖師聊天群裏面。
“新的工作環境。”童正在文字後面配了一個戴墨鏡的得意表情。
“這地方不是那鬧鬼的地方么？怎麼被你拿下了。”李曉彤很快在群里回復他。
李曉彤是跟他關係比較好的一個捉妖師。
“都沒人願意去住，那就只有本天師出馬了，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李曉彤對童正的伎倆心知肚明，倒也沒揭穿他，“那麼大個房子自己住？”
“準備就在一樓弄個偵探事務所，還是搞那些業務唄。”
童正和李曉彤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聊着聊着發現有些不對味了，因為群里自始至終就是他和李曉彤兩個人在對話。
點開群成員一看，只有三個人了。
童正連忙給李曉彤發消息：“這群怎麼突然就鬼了，之前不還有幾十個人么？”
李曉彤回復道：“你怎麼才後知後覺，前段時間洛水市打妖辦提出了向妖怪全面宣戰的口號，還把妖怪和黃賭毒列為新四害，經過了一段時間集中清理整治，現在城裏妖怪都被清得差不多了，野生的捉妖師已經沒什麼活路了，好多人都改行退群了。”
童正有些啞口無言，確實，沒有妖怪，那捉妖師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等等，妖怪這東西不是一個嚴格控制的秘密么，怎麼現在還能大張旗鼓地宣揚，還提口號了。”童正有些納悶。
對許多普通人來說，妖怪是一個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像童正這樣有陰陽眼的人畢竟是少數，知道了反而會在社會上造成恐慌，所以一直以來政府宣揚的都是無鬼怪，出現了靈異事件也是第一時間派人去捉妖。
“人家內部提的口號，又沒有對外公佈，你較什麼真啊。”李曉彤回復道，配上了一個鄙視的表情。
“趕緊去考個捉妖師等級考試吧，現在捉妖市場低迷成一坨爛泥了，進入體制當捉妖公務員還不錯，至少待遇挺好，要不然你就學孔老二，到街上賣臭豆腐，找個大糞妖在攤邊上站着，一條街上都是臭味。”
童正滿臉黑線。
童正忽然想起自己在政府里的熟人林小路，這傢伙在打妖辦里是個普通的辦事員，應該知道具體情況，便連忙打電話過去了解了解情況。
“林哥，你們最近搞的妖怪清理整治是怎麼回事啊？我聽曉彤說妖怪都被你們清理乾淨了。”
“還不是那些妖怪作死，田市長晚上剛開完會回家，一個醉死鬼就附到田市長的司機身上，差點沒把田市長的車開到溝里去。這下好了，田市長親自作指示，成立專項清理整治小組，由李秘書長牽頭挂帥，派了5個清查小隊把城裏全面掃了一遍。”林小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現在你能看到的妖怪都是在政府里備了案的，要不然就是和有些捉妖師在路邊一起表演雜技的。”
還能更慘些么，情況比童正想像得要嚴重的多！
旁邊的冤死鬼知道童正心情不好，便瞪着一雙鼓得跟銅鈴一樣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着童正，一根大舌頭吊在血盆大口外面，表情像極了一隻需要安撫的金毛，只是模樣比金毛恐怖多了。
“小冤啊。”童正打完電話放下手機，摸了摸冤死鬼披頭散髮的腦袋。“看來你主人要失業咯。”
冤死鬼用沾着血污的頭使勁在童正手心蹭了蹭以表現自己的乖巧。
只是這一幕若是在沒有陰陽眼的人看來，童正就是伸手在空中不停地摸着什麼，他的面前明明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