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一次出現
顏汐說的是上次在她面前搭小帳篷那事。
童正心想要是再把妖怪探測器那攤子事拿出來說，這小妮子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好感怕是要馬上坍塌。
“從小就有的老毛病了，小時候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是肌體習慣性僵直，讓您見笑了。”
顏汐聽出童正在胡說八道，根本不接童正的話，開口道：“這小院平時也沒人經營，我想在這種點花和蔬菜，你沒意見吧？”
童正扭頭瞟了一眼院內的環境。
紅磚樓的樓前是一塊用紅磚牆圍起來的小庭院，面積也就六七十平米的樣子，牆外是街道，牆內是雜草叢生的土地。
“行啊，怎麼著都行，只是這房子都是租的，你還真把它當自家菜園子來經營啊？”童正表示無所謂。
“為什麼不，還要在這住至少半年吧？每天進出看着小院舒心點多好，我還一直想有個自己的花園呢。”
客觀上講童正對顏汐樂觀向上的生活態度還是表示很讚賞的，只是別叫上他，讓他費錢費時間去做這個事，想想都有些累。
“你這生活態度真健康，我看好多老頭老太太就喜歡在自家樓頂種點花草什麼的。”
顏汐倒沒覺得這是挖苦，笑了笑道：“種點花草又不是老太太的專利。對了，你怎麼這麼關心我爺爺有沒有願望啊？”
“因為每個人心裏面都有願望，趁着老人家還在，就應該幫助他完成心愿是不是？”
童正說得很認真，他想起了辛甜，那個照片里明媚如花的少女，在自己最燦爛的年華迅速隕落，到現在沒有一個人記得她，連自己的父母都選擇遺忘掉。
那個女孩有過自己心愿么？是唱歌？還是當一名設計師？
“爺爺很少說他自己的事，奶奶很早就去世了，他一個人把爸爸撫養大，後來爸爸媽媽做生意經常去外地，爺爺帶了我很長一段時間。”
童正皺了皺眉。
這樣一個人才會有很多心愿吧？一輩子為了家庭付出，自己的幸福永遠是排在家人後面，即便天倫之樂也是一種快樂，但是難免還是會有遺憾吧。
童正還在思考怎麼進一步跟顏汐說明這個問題，包里的手機響了。
謝潯的電話。
“和民路34號的居民小區，趕緊過來！”
“又出事了？”童正回了一句。
謝潯還沒回答就掛掉了電話。
“又要忙了？”顏汐好奇地問了一句，她總覺得這個人每天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是做什麼工作的。
童正點點頭。
還能怎麼辦，捉妖也是要加班的。
等到童正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過了，童正一眼就望見謝潯站在小區的門口。
“師父。”童正過去笑嘻嘻地打招呼。
謝潯白了他一眼，這傢伙永遠都是莫名的很開心。
“那鬼東西又出現了，被蹲守的一個捉妖師看見了，追過去的時候就打了起來，鬧了不小動靜，好多人都看見了，記憶清除小隊是有得忙了。”
童正有些奇怪，為什麼正好有個捉妖師在這裏。
“上次張俊死亡的時候，我們就通知當年辛甜所有的同學不要出門，並安排人蹲守了。”謝潯回過頭來望了一眼小區，“這個捉妖師蹲守的人叫做楊靜婷，也是當年辛甜班上的一員。”
“還要清除圍觀群眾的記憶啊？”童正張着嘴。
“就是找個噬夢妖把相關記憶給吞掉就行，要是這事鬧大了，洛水市還不人心惶惶的。那個捉妖師最後還是沒打過殘靈體，不過倒是為我們趕過來爭取了時間，只可惜那個殘靈體還是跑掉了。”
這鬼東西還知道人多打不贏就跑，挺聰明的嘛。
童正見到楊靜婷的時候已經在妖怪事務局裏，她臉色慘白地抱着膝蓋坐在椅子上，渾身像篩糠一樣止不住地顫抖，嘴裏不停地念叨：“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捉妖大隊四組的組長林正清和一名工作人員正坐在她的對面跟她做筆錄。
童正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問詢室待了好一會了。
“如果你不想那個鬼東西過來找你的話，就把當年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配合我們的工作。”
楊靜婷沉默了好半天，終於抬起頭問道：“警官，這世界上真的有鬼魂么？”
林正清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身子前傾，手肘支在桌子上，一字一刻地說道：“有，而且找你的還是報復心很強的鬼，所以你要告訴我們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們才能幫得到你。”
楊靜婷顯然只把林正清的前半段話給聽進去了，嚇得直接就哭了起來，泣不成聲地說道：“我什麼也沒做……她為什麼要來找我……”
林正清最後一點耐心也被消磨完了，看見謝潯和童正走了進來，指了指自己的座位，示意他倆來接替自己問詢。
“其實你也參與了對辛甜的暴行，是吧？”謝潯坐了下來，單刀直入地問道。
楊靜婷突然抬起頭，情緒十分激動地喊起來：“跟我完全沒有關係，我什麼都沒有做！你們想要把髒水潑到我頭上么？”
狹小的問詢室里都是楊靜婷的聲音在迴響。
謝潯一臉平靜地說道：“我警告你一次，如果你再大吼大叫的話，我們馬上安排人送你回家，然後撒手不管這個事，至於那個妖怪是把你撕成十片還是一百片，跟我們沒有關係。”
楊靜婷忽然安靜下來了，愣愣地看着謝潯，只是臉頰上不斷地有淚珠滑落。
童正瞟了謝潯一眼，這個警告效果十分有效。
“我真的什麼跟她的死沒有關係，我什麼都沒有做，難道非要我們當年班上的四十多個人都陪着她死才行么？”
“什麼都不做其實也是一種罪孽。”童正說道。“即便當時你們有什麼苦衷沒有說實話，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還依然選擇沉默，你們選擇讓罪惡永遠不曝光，這就是罪孽。”
楊靜婷盯着童正，嘴唇微微翕動，想要說點什麼，卻始終找不到反駁童正的理由。
她的十指用力地扣在一起，指尖都發白了，沉默了一小會之後，最終很平靜地說道：“我知道的確實不多，你們應該去找何書寒，他是當年跟辛甜關係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