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選拔
夜行門斗獸場,冷風呼號。
所有人站在廣場上,仰望站在圍牆高台之上的阿爸,等待着阿爸宣佈選拔任務。
每一位少女臉上都充滿着期待,眼神中充滿嚮往,猶如期望幸運之神降臨一般降臨在她身上。
陳素月站在人群之外,內心同樣渴望,但她故作鎮靜,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猶如旁觀者一般冷冷的注視着身前這群表現出了強烈渴求的少女們。
她們就像是阿爸圈養的野獸,等待着阿爸宣佈任務,確定目標,而後毫不留情的將那個目標拿下。
她們也像是阿爸棋盤裏的棋子,任憑阿爸伸手在棋盤上擺弄,要麼被對弈的對手吃掉,要麼被阿爸扔棄掉。
陳素月的心境不一樣,畢竟她有着三十多年的人生記憶和心理年齡,加上所從事的警察職業特質,她的目的只是從這裏出去而已。
對於成為夜行者,或者當阿爸的殺手什麼的,從來沒想過。
但她周圍的環境如此殘酷,由不得她選擇。因此,她只能退守在自己的心田上,好好的呵護自己的內心,不讓它在殘酷的鬥爭中變了顏色。
這五年來,在不斷地歷練下,她的意志力修鍊得無比頑強,比之這裏的任何人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此刻,幾乎就擺在自己面前,她當然要全力爭取。
但是,她也了解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因為長期高強度訓練,每日只吃一頓,引致嚴重營養不良,身材瘦削,棱骨分明,伸手一摸便能清晰的摸到身上肋骨。
臉頰上一點肉也沒有,顴骨突出,雙眼深陷,頭上頭髮稀疏,一點也沒有十四歲正處於青春期少女應有的靈氣。
加上長年累月的與野獸搏殺,與自然抗爭,與同伴們鬥智斗勇,渾身傷痕纍纍,衣不蔽體,簡直猶如野獸一般。
如今的陳素月連自己都嫌棄自己,這副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令她自己都有些討厭。
因此,她格外注意這裏挑選任務,她準備在不殺任何人的情況下脫穎而出。但是,看樣子很有些難度。
至少,羅仲君是個避免不過的山頭。
她站在人群中,聽着阿爸即將宣佈的挑選計劃,心中不斷地盤算。
只有知道是什麼樣的任務,她才能結合這個任務,立即制定作戰計劃,進行一定程度的沙盤推演。
從沙盤推演里了解到自身的能力範圍,這是她曾經作為女子特警隊的一員所具備的能力,算是另一種形式的經驗累積。
她孤身犯險,一定不能冒進。周圍的每一個人,都如虎狼一般,但凡冒進,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這幾年來的鬥爭,她對所有人都存了防範之心。
總是與她同進同出,甚至在訓練時候建立了基本信任的阿梨也不例外。
更何況那群人里,還有對她虎視眈眈的羅仲君,以及站在高台上俯視着一切的阿爸。
防人之心不可無。
五年的時間,除了她,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形成了一個隱形的組織以及派系,以抱團的行事來對抗敵人。
她沒有加入任何派系,也沒有組建同盟,總是孤軍奮戰。因此,她總是處於疲於應付羅仲君的局面。
這次怎麼扭轉這局面,陳素月也要好好思考一番。
阿梨站在蜂擁的人群中,時不時轉身用眼神向她示意。
她那柔弱如水的眼神閃爍着渴望的光芒,彷彿在鼓動她。
陳素月嘴角勉強上揚,刻意避免和阿梨眼神交匯。她不想讓阿梨看出來,她對這次任務志在必得。
這時候,一股寒光射來,她突然感到渾身不自在,像是無數的虱子跳蚤在身上亂跳。
順着那股寒光看去,羅仲君正用挑釁的眼神看她,向她揚了揚下巴。
那不可一世的眼神告訴陳素月,她羅仲君要在這次任務選拔里和她陳素月分個高下。
陳素月依舊躲過了羅仲君的眼神,傻子才會做哪些鋒芒畢露的事情。
她在另一個世界裏,曾經做的事情幾乎和羅仲君沒有差別,總是猶如一隻炮仗刺蝟般不可一世,誰一碰着就會爆。
這裏幾年,夜深人靜時她常常在回憶和思考前一世的那些事情,開始痛定思痛做些改變。
人生啊,不就是在改變中前進的么?
站在圍牆高台上的阿爸哼了一聲,白色面具上的笑臉緩緩變作嚴肅,依舊透露着些許笑意。
就在他咳嗽那一聲過後,廣場上所有的孩子靜謐呼吸,雙眼圓瞪,緊緊注視着阿爸,等着他開口講下面的話。
寒風吹拂着每一個人的臉,刮在孩子們乾燥的臉上生疼。
但沒一個人會注意這股疼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阿爸臉上,在阿爸那張隱藏在面具背後的嘴上。
“我的孩子們,阿爸會從你們之中挑選四個人,幫我去做些事情。你們誰願意?”
話一出口,所有孩子屏住了呼吸。
四個人,她們之中會產生四個人接受阿爸賦予她們的使命和任務。
每個人臉上緊張的表情變作了期待,有的孩子緊張得甚至渾身顫抖,有的孩子嘴唇變作了紫色,在寒風中輕輕抖動,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緊張。
阿梨迅速轉頭看陳素月,用眼神示意她,是四個人。
羅仲君在阿梨轉過頭的同時也看向陳素月,嘴角輕蔑一笑,彷彿在說,你沒戲。
陳素月有些無奈,就因為自己時常給阿梨塞饅頭,幫她打掩護,竟成為了她的崇拜對象。
她老是轉過頭來看陳素月,若這些舉動被阿爸看見,不知道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來折她們。
緊接着,只聽阿爸緩緩道出下面的話:“你們,我的女兒們全都是優秀的孩子,每一個人都有資格去執行這次任務。”
阿爸停下來,嘆了口氣,用十分無奈的語氣道:“但阿爸接的這次任務有名額限制,只能去四個孩子。原本只能去兩個人,但阿爸想讓你們多點鍛煉機會,因此增加了兩個名額,真是太不容易了。我的女兒們,你們不容易,阿爸也不容易啊。”
說著,言語間竟帶了些哭腔,彷彿訴說著名額的來之不易。
陳素月感到一陣噁心,多少個名額還不是你自己定。
若是能夠撕開他的面具,她倒真的很想看看,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會哭?
這自稱為“阿爸”的人,到底長着怎樣一幅嘴臉和面孔,陳素月心中,突然生出了強烈的好奇心。
“既然只有四個名額,要從我眾多優秀的女兒里選出最優秀的四個,阿爸別無選擇。”說著,阿爸朝鐵衛士揮了揮手。
兩名鐵衛武士抬來一個半人多高的沙漏,刷的一下倒轉過來,放在了高台之上。
沙漏里黑色的細沙順着狹窄的管道快速流動下來,堆積成一座小山。
“我們依據老辦法,還是讓你們自己決出勝者吧。”阿爸用似笑非笑的語氣道。
陳素月望着沙漏,還在想什麼老辦法的時候,身前的人群突然散開。
一個孩子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胸口早已被木棍穿透。
陳素月渾身巨震,還沒緩過氣來,羅仲君手持木棍,面帶猙獰的微笑朝她飛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