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子殤之痛
聽到這個聲音，歡喜只覺得一股子陰風直接朝着他的骨頭縫兒吹了進來，差點讓他骨肉都吹散了一地，雙腿不自覺的發顫，最後卻還是咬着牙說道：
“皇上，這，這件事真的是十萬火急，奴才以為，您還是先把凌王千歲叫進宮來，來商量吧！”
莫良辰剛想動怒，卻發現歡喜略微抬頭，一臉悲傷的神情，瞧瞧的瞟了一眼羽蜜，又低下頭去。
心頭猛然一震，也側過身子看着此時正在喝水的羽蜜，而後輕輕的，慢悠悠的起身，狀似不悅的說道：“行了，朕現在就去龍興殿瞧瞧凌王那小子去……蜜兒，等會兒我再回來。”
羽蜜似乎嗅到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古怪，但卻仍沒有問出聲來，只是點着頭說道：“去吧！”
跟着歡喜急匆匆的走了出去，一路上沉默無語，足下生風，歡喜一路緊趕慢趕的跟着莫良辰進了龍興殿。
大門剛剛關閉，莫良辰轉身說道：“說，太子他們出了什麼事兒？”
歡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幾乎是泣不成聲的說道：“皇上，皇上啊……奴才，奴才，……剛剛有人回報，說是，說是太子與二皇子，他們，他們……”
“到底怎麼了？講……”莫良辰惱怒的一拍桌子。
歡喜匍匐在地，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喊道：“皇上……節哀，太子與二皇子在銀水河畔遇襲，整艘船沉入銀水江……無一生還……”
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莫良辰栽倒在地。
歡喜何曾見過如此這般的皇上，大叫着推開了大門，大聲喊道：“快，快傳太醫，快去傳凌王進宮……”
夜幕之下，羽蜜覺得心緒紛亂，正打算起身起龍興殿見莫良辰，卻意外的看到門外走進一人，挺着大肚子極其的不方便。
看到羽蜜的瞬間，臉上一閃而逝的悲痛，卻又馬上揚起有些牽強的笑容說道：
“姐姐這是去哪兒？難道妹妹進宮，姐姐也不打算陪我一會兒嗎？”
羽蜜看着她的臉色，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漱文，眼下你也是快要臨盆的身子，怎不見你好生在凌王府待着，進宮來做什麼？”
漱文臉上一僵，卻馬上愛嬌的上前一把攙住羽蜜的手臂，低聲說道：“姐姐，正因為快要臨盆了，我一個人在王府害怕，所以就跑來宮裏找你陪伴了……”
“害怕？”
羽蜜有些好笑的看着漱文，低聲說道：“怎麼？是怕你生個丫頭，凌墨風那小子要找你算賬不成？”
“姐姐，王爺才不會，王爺還巴不得我生個小丫頭呢……是我自己……我聽說女人生產，那就是在鬼門關繞上幾圈，我怕……所，所以……”
說完這句話，有些遲疑的看着羽蜜。
似乎是將剛剛的疑惑都拋之腦後，羽蜜笑着牽起她的手說道：“你啊！當年看你追着他跑的時候，也不見你會害怕，沒想到如今倒是畏懼×成這般模樣……”
“姐姐，我，我想這幾日就留在宮裏，有你陪着我，我也，我也……不那麼害怕了。”
聽着漱文的話語，羽蜜又輕笑着低頭看着她的肚子，最後輕笑着拍拍她的手，而後抬頭說道：
“紫金，告訴皇上，就說這幾日凌王妃即將臨產，就住在我昭陽宮了，到時候若是生產，好歹也有宮中的太醫與穩婆照應着。”
紫金點着頭，轉身讓下面的小宮人去傳話，而後又低聲說道：“娘娘，奴婢去御膳房給王妃弄點夜宵吧！”
漱文抬眸看着羽蜜那張和緩的笑臉，心中卻滿是酸楚，捧着肚子說道：“姐姐，其實……其實我想說……若是，若是這胎我生下個男嬰，不若就讓她認姐姐為義母，可好？”
羽蜜聞言一愣，而後笑道：“認義母做什麼？原本就是一家人……到時候與元寶元定湊成三個臭皮匠，怎麼也賽過一個諸葛亮不是？”
突然聽到這兩個孩子的名字，漱文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羽蜜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而後說道：“怎麼？你是不想讓肚子裏面的小傢伙跟元寶那個調皮蛋玩兒？呵呵呵，那也好，元定本來就穩重，到時候讓元定帶着他玩兒，你莫怕……”
漱文吸吸鼻子，終於又有些假意的漾起笑臉，說道：“姐姐說笑了，漱文剛剛只是害怕……眼下孩子還在肚子裏面，可是要等到他出生那日，我就有些心生膽怯……”
羽蜜淡笑着拍拍她的手說道：“沒事，頭一次都會害怕，以後有經驗就好了。”
漱文抓着羽蜜的手說道：“我，我今夜可不可以留在你房裏？”
總覺得今日的漱文有些奇怪，但是羽蜜總以為是孩子要出生為她帶來的壓力，也只是安慰了幾句，便把漱文留了下來。
此時的龍興殿內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凌墨風站在房中來回踱着步，皺眉冷斥：“皇上如今怎麼樣了？”
“回，回凌王千歲，皇上……皇上受了極大的刺激，恐怕這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
“我是問你，皇上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這……這不好說……”一群太醫都抖着嗓子看着凌墨風。
“廢物，都是廢物，平日皇上養着你們倒是清閑，用得着的時候卻沒有一個能幫得上忙的，要你們何用？”
“凌王息怒！”眾人趴在地上戰戰兢兢的看着凌墨風。
煩躁的揮着手說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進去繼續醫治？另外，歡喜，對外封鎖消息，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皇上昏迷，
就說……就說皇上與本王夜半吃酒宿醉在院子裏，吹了風，得了風寒，這幾日都不能上朝了！”
歡喜馬上點着頭退了出去。
凌墨風站在那裏，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歡喜又低着頭說道：“王爺，這件事，這件事皇後娘娘那邊要如何……”
“你們誰也不準說，眼下王妃已經在皇后那邊，這件事能壓着就壓着。”
“這，這，奴才知道了。”
凌墨風長嘆一口氣，最後低聲說道：“先進去看看皇上吧！”
有些事情，既然是有人在興風作浪，自然也不會讓你平平淡淡的下去。
一大清早，羽蜜與漱文坐在院子裏面，已經接近夏季的太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羽蜜看着漱文發獃的神情，調侃的說道：“怎麼？是想念凌墨風了？這才一日不見……就想念了？”
漱文卻尷尬的看着羽蜜，最後低聲說道：“姐姐真是調侃我了！”
羽蜜喝着茶，似乎很是舒服的笑着……
身後有人低着頭走了進來，輕聲說道：“皇後娘娘，凌霄宮的玉貴人來了，說是給您請安！”
羽蜜撇撇嘴角，似乎不甚在意的說道：“請安？她進宮這麼久了，倒是沒看到她來過幾次，怎麼？今兒個突然就有了規矩？進吧！”
漱文看着羽蜜側面冷冽的容顏，低聲說道：“姐姐，你這……若是不喜，大可不必……”
“算了，宮裏總有宮裏的規矩，隨她吧！”
漱文點點頭。
門外走進來的女子，來到院落裏面，站在羽蜜身後，還未說話，卻已經開始哽咽着，最後像是強忍住一般，擦拭着眼角說道：“娘娘，臣妾給娘娘請安！”
“哭什麼哭？玉貴人，本宮覺得眼下這宮裏好像也沒有什麼人跟你對着幹了，怎麼一副受氣包的樣子？”
玉貴人聞聽，臉皮跳動了幾下，最後握緊了拳頭，心中暗暗發狠，最後馬上說道：“娘娘這話說得，平日臣妾受到娘娘的照拂，又怎會有人欺負臣妾呢……
臣妾今日前來，那是……那可是……嗚嗚嗚……皇後娘娘，你可要節哀啊！”
話一出口，羽蜜還未明白，可漱文卻突然臉色大變，起身喊道：“住口！”
羽蜜一愣，看着漱文的神情，輕聲說道：“漱文，怎麼了？”
有些踟躕的想要找個借口，漱文馬上撫着肚子說道：“姐姐，姐姐……妹妹這肚子不舒服……咱們，咱們還是快進屋去吧！我不舒服……”
眼見着漱文捂着肚子，臉色有些蒼白，羽蜜也跟着起身，馬上喊道：“快去找太醫過來，漱文，你是不是快要生了？”
漱文臉色難看，她到也想讓孩子現在出生，可是奈何肚子裏面的小傢伙好像不怎麼配合……
羽蜜看着她，馬上喊道：“再去把穩婆找過來瞧瞧。”
說完這句話，羽蜜已經攙扶着漱文從玉貴人身前經過，好像根本沒把她放在眼中一樣。
玉貴人恨得咬牙切齒的，轉眼卻又笑得千嬌百媚的說道：“紫金啊！要是找太醫，本宮勸你還是去龍興殿吧！我聽說從昨日開始，太醫就一直守在那裏給皇上瞧病呢！”
漱文憤恨的想要將眼前這個煽風點火的女人碎屍萬段，可羽蜜卻皺眉僵在那裏：“皇上怎麼了？”
玉貴人看着羽蜜的神情，先是一愣，而後得意的詭異的揚起嘴角說道：“娘娘？怎麼？你不知道？昨兒皇上突然聽聞噩耗，就……就一直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