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無毒不丈夫
“不用,你去把管家給我叫來,就說我前幾日交代的事情,問他辦的如何了?”
“小姐……你這不會是要開始了吧?”
兩個丫頭此刻不但沒有憂心忡忡,反而似乎有些激動;羽蜜看在眼中,低笑出聲:“你們兩個喲,都被我給帶壞了!”
二人吐吐舌頭,各自走了下去。
轟隆,咔咔……兩聲巨響之後,大雨傾盆的落了下來;羽蜜站在窗口,一會兒就看到兩把油紙傘一前一後的向綉樓走來。
咚咚咚的急促聲音,顯示出上樓之人的急迫心理,到了門口卻立馬停下腳步,畢恭畢敬的垂首,輕輕敲打着門扉說道:“小姐,是小的……”
“管家……進來吧!”
門口走進來一個中年人,身後跟着漱翠,機警的看看四周,又把門關了起來,自己一人站在門口守着。
羽蜜伸手接了幾滴雨水,看着它們從指縫間滑落,低聲問道:“怎麼樣?”
“小姐,小的查過了,那是個剛進府沒多久的三等丫頭,家裏就是弄花房的,至於她跟老爺……小的悄悄看見過她晚上進了老爺的房,第二天一早才出來……
想必是老爺已經收了通房,只是沒敢跟夫人提及……”
“嗯,我知道了,這件事暫時別跟我娘說;那丫頭你也不必驚動;我自有分寸!”
“是,小的明白;小姐還有其他什麼事嗎?”
“……管家啊,你說若是這尚書府改頭換面,換了招牌,換了主子……你該怎麼辦?”
管家心裏一顫,卻還是堅定的說道:“只要小姐還信得過小的,那小姐去哪兒,小的就跟着去哪兒!”
“呵呵,管家,我要去的地方你進不去……但是你要記得,你是這秦府的管家,永遠都不會變;但是主子嘛……你該知道姓秦的可從來都不止他一個!”
管家聞聽,馬上明白過來,低頭說道:“小姐,小的謝小姐提拔,日後小的一定盡心儘力為咱們秦府做事,絕不辜負小姐一番美意!”
“呵呵,你明白就好,我也不廢話了!出去吧……”
那邊管家走了出去,漱翠進來說道:“小姐,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等漱玉把桂魚湯端來你就知道了;記住,如果我出了事,馬上進宮去找莫良辰,他出面,這件事情才能鬧大……這樣一來,秦然才會作繭自縛,永無出頭之日。”
“是,奴婢明白了;可是你……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放心,我還死不了;起碼……有莫良辰那個禍害,我暫時還死不了。”
等到樓下又傳來腳步聲,漱翠又立馬撐着傘走出去,看着一個廚房打下手的丫頭正端着一碗魚湯,漱玉在她身後撐着傘。
魚湯放下之後,小丫頭手腳麻利的將魚湯盛了一碗,送到羽蜜的手邊,輕聲說道:“小姐……”
羽蜜抬頭看看她,輕聲問道:“多大了?什麼時候進府的?”
“回小姐,奴婢今年十三了,頭三個月剛剛進府……”
“家裏是做什麼的?”
“回小姐,家裏窮,就是種田的;奴婢看着爹娘不容易,下面還有幾個弟妹,所以就進府當奴婢了……”
“嗯,小姐我問你;若是能讓你到上房來走動,你該怎麼說?”
“奴婢一定規規矩矩伺候老爺夫人少爺小姐……”
“就不想着有朝一日能混個姨娘什麼的?”
“小,小姐……奴婢不,奴婢只想掙點錢,清清白白的找個好人家……奴婢……”。
羽蜜看着小丫頭雙眼中含了兩泡淚水,轉而輕輕一笑,說道:“沒事,我就是問問;你回去跟邢大娘說一聲,就說我把你要了,以後你就在大夫人身邊伺候着;
卓嬤嬤年紀大了,精力有限,我是看你手腳利落,才把你調過來的,你只要記住你自己剛剛說的話,我不會虧待你;但是你若存了什麼壞心思……我這裏,你討不到好果子吃!”
小丫頭聞聽,雙眼有些發獃,最後笑着跪倒在地,磕頭說道:“小姐放心,奴婢明白自己的身份……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夫人,其他的奴婢絕不敢胡亂猜想!”
“行了,下去吧!”
看着小丫頭走了下去,羽蜜用勺子舀了一勺鮮美的桂魚湯,而後輕聲說道:“漱玉漱翠,這小丫頭的命,你們兩個給想一個吧!”
“是,小姐!”
“漱翠,一會兒你就帶着她去我娘那屋,跟卓嬤嬤知會一聲,這孩子心靈手巧,又是個聽話的,留在娘身邊伺候,讓嬤嬤也少些操勞!”
“是……”
羽蜜看了看桂魚湯,嘴角上揚成一個弧度,心裏一絲蟄伏的獸血幾近沸騰;細白的指尖敲打着瓷碗,而後將桂魚湯喝了下去……
漱玉一直戰戰兢兢的守在羽蜜身旁,眼見着羽蜜喝完了桂魚湯,又起身走到那束艷紅的曼陀羅身旁,伸手掐住它的花瓣,俯下身,深深的吸了幾口花香……
一股子眩暈直逼腦門,羽蜜強壓下心頭的陣陣噁心,再次吸了幾口。
漱玉就站在羽蜜身後,眼見着羽蜜搖搖欲墜,臉色浮現異常的紅潤之色,輕聲說道:“小姐,你沒事吧?”
搖搖頭,羽蜜顫聲說道:“去,去外面大喊,就說我暈過去了……”
漱玉點點頭,眼見着羽蜜緩緩的趴在地上,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眼瞼已經闔上,馬上沖了出去,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啊!小姐暈倒了,來人啊……”
不知過了多久,床榻邊上已經站滿了人,御醫顫顫巍巍的伸出手,而後吃驚的看了幾眼床上一直尚未蘇醒的女子,轉身說道:“九千歲,昭陽郡主這是中了毒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蜜兒她怎麼了?”
“中……中毒!”雖然看到莫良辰那張已經變了形的俊臉有些后怕,但御醫還是據實相告。
莫良辰在房中來回踱着步,最後大手一揮,說道:“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查出來,是誰這麼大膽子,敢給本督的女人下毒?”
大夫人臉色也是幾近透明,忽然又是一陣眩暈,身後的新晉貼身小丫頭漱環馬上說道:“夫人,夫人,你這是怎麼了?”
御醫扭身一看,最後慌忙走了上去,把手搭了上去,而後嘴角凝思沉重的抖了幾下;又驚恐的抬頭看了幾眼莫良辰,低聲說道:
“九千歲,這,老朽實不相瞞,尚書夫人也中了同樣的毒……”
啪的一聲,一掌拍在桌案之上,抬頭看着一臉閃爍的秦然,嘴角划著一絲冷笑:
“秦大人,這可真不是普通的巧合啊!蜜兒如今身中劇毒,而身為她的母親的大夫人也同樣被人下了毒,你說……這是不是太巧了?”
秦然身子一顫,馬上跪倒在地,喊道:“天殺的,到底是哪個畜生敢對蜜兒母女動手,若是被我查出來,一定將他碎屍萬段!”
“行了,爹,趕緊找解藥要緊;盧御醫,我娘跟我妹妹到底是中了什麼毒?怎麼會同時中毒呢?”
御醫看了一眼秦羽鋒,沒有說話,卻把手搭上了羽鋒的脈搏,最後才長出一口氣說道:“所幸侯爺無恙;以老朽的拙見,夫人與郡主似乎是中了曼陀羅的毒……”
“曼陀羅?那是什麼東西?”
“侯爺,那不是東西,是一種植物,全株都含有劇毒,稍有不慎,中毒輕者就會頭暈腦脹,時間久了開始健忘,最後……慢慢消耗體力;而中毒深者,就會像郡主一樣,突然發作……”
“那你是說我小妹她性命有憂?那你還不快想辦法?”羽鋒急吼道。
“侯爺莫急,老朽看着郡主之所以發作,那是吃了什麼與曼陀羅相剋的東西,催動了曼陀羅的毒性……老朽已經控制了郡主的毒性,侯爺不必擔憂!”
羽鋒氣得大聲喊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給我搜,一定要找出下毒的人來,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秦然縮在一旁,身子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御醫捋着鬍子問道:“郡主暈倒之前都做了什麼?”
漱玉慌忙上前說道:“也沒做什麼,就是跟平常一樣,小姐想着給九千歲綉條帕子,後來外面下起了雨,小姐身子畏寒,就命奴婢去廚房讓人燉了一鍋桂魚湯……”
“桂魚啊……還真是……九千歲,這桂魚與曼陀羅正是相剋的食物,也難怪郡主會突然暈倒……”
莫良辰眼神似乎充滿的心疼的看着床上之人,最後低聲說道:“後來呢?是喝了桂魚湯就暈過去了?”
“沒有,喝完桂魚湯,小姐身子也暖和了,就……就又去擺弄那束她最喜歡的花兒,可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人就倒在地上,奴婢一時心慌,就叫了出來……”
“花兒?什麼花?”
莫良辰額際似乎有一些青筋凸起,渾身上下的戾氣讓人不敢靠近。
漱玉最後大着膽子指向窗口那束沾染了雨露,似乎正在花枝招展的艷紅大花說道:“就,就那個……小姐特別喜歡,還是讓奴婢從夫人房中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