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交出翡翠戒指
事情似乎完全朝着預想中的反方向發展了,宋父非但沒有被激到反而把離婚的事正式敲定。
嚴朝宗有些懊惱,因為他發現某人的執念和佔有欲已經完全超出他之前所了解到的,以至於妻子家庭在他眼裏全都成了一屑不顧的陪襯,也就是說,剛開始的第一顆子兒就下錯了。
只是這事,他沒法再跟宋恩禮商量,便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喊了蕭和平到後山打高爾夫。
“打住吧,與其費工夫去補救,還不如勸勸你岳母讓她早點放手,免得白做無用功。”
這項起源於十五世紀的蘇格蘭後來一直流行在上流社會的高雅運動,蕭和平還是到宋家后才學會的,好在他極具運動天賦,簡單了解過規則后便已經能靈活掌握並且極具興趣。
但眼下,他卻分明有些意興闌珊。
他執桿慢斯條理走在嚴朝宗身旁,白衣灰褲的高爾夫球服解放了他身上的嚴謹,幾分閑適和輕鬆,讓他看起來完全脫離六十年代的自己,似乎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現代人了。
“就像我一直努力在做的。”他對嚴朝宗道:“我們遲早有一天要回這裏,小禮的家在這裏,宋家的一切都在這裏,這是他們幾代人的心血,不能因為我們眷戀那個年代就放棄。”
宋家就只有宋恩禮這麼一個後人,繼承家業是必然的,他跟宋父的正面接觸也會越來越多,遲早都是要面對的,早一點晚一點似乎也沒多大差別。
嚴朝宗詫異,“所以你們決定妥協?這次妥協回來那麼下次呢,是不是要妥協跟小禮離婚?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
“他是我岳父,我沒法跟他硬碰硬,小禮會傷心。”
其實這裏面最為難的又豈是宋恩禮,而是眼前這個傻小子,他愛得太過於小心翼翼,以至於很多明明可以快刀斬亂麻的事被退讓得越來越麻煩。
嚴朝宗看着那顆從他桿下滾遠的球,習慣性抻抻嘴角,笑得勉強。
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的小心翼翼,明明喜歡女兒,卻為了她不得不討好母親,哪怕是做戲,他心裏也是彆扭得慌。
他突然有些能理解為什麼宋爺爺一再要求他留在現代,他覺得有必要再找那老頭商量一下。
宋恩禮聽說他想見宋爺爺,當天就把人給弄了回來,事實上她這兒都快急瘋了,一連幾天都寸步不離的跟着宋父,就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偷着把離婚協議讓她媽簽了,這筆一旦落下去,那可就真的沒有扭轉的餘地了!
以她爸的性格,既然能這麼堅定的提出離婚,復婚想都不用想。
宋爺爺依舊樂呵呵的,回來半個字都沒提起宋父宋母,只跟嚴朝宗兩人單獨進了書房。
“您想好了?”
嚴朝宗苦笑,“有得選嗎,她希望的就是我的希望。”
她希望父母和睦,希望跟蕭和平兩人留在六十年代過簡單快樂的生活,這些希望終歸得有人去成全,只要蕭和平能替他好好愛她,那麼就讓他來吧。
好在這兩頭跑的事兒每次都有宋恩禮接送,哪怕十天半個月見一次,也還算是個美差。
面對老謀深算的宋爺爺,嚴朝宗一點都沒再掩飾自己對宋恩禮的感情。
商人總有野心,即便是宋爺爺這樣看似不着調的人,宋家的商業帝國要壯大,必須得有一個絕對強勢英明的決策者,宋父固然能力超群,但現在心思完全不在那上面,而宋恩禮和蕭和平兩人綁一塊兒起碼還得再修鍊個幾年,只有嚴朝宗最合適,也只有他才能做到真正的無私。
有他敦促,宋父才能真正把心思放到事業上,有他扶持,蕭和平和宋恩禮以後才能牢牢守住這片宋家的“江山”,有他在,他慎齋?宋?斯蒂文?亞歷山大?帕里西奧?弗朗西斯科……才能安安心心養老。
宋爺爺從保險櫃裏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笑得紅光滿面彷彿尊彌勒佛,“那就麻煩您把這先簽一簽。”
嚴朝宗接過來一看。
全是老年時候的他贈送給宋恩禮的產業,最上面則是一份關於他的身份證明,繞一圈,他又成了自己的侄子。
只要簽了,這些東西就會重新回到他名下。
這狡猾的老狐狸!
饒是脾氣再好,嚴朝宗也忍不住在肚裏罵了句娘。
枉他好心替人來下棋,敢情從一開始就是人自己個兒在左右手對弈。
“得虧你養了個好孫女。”他掏出鋼筆龍飛鳳舞的在最尾端划拉下自己的名字,語氣微嗔,臉上的笑卻帶了幾分寵溺,為他心中的姑娘。
既然事情已經定下,宋父那邊也就沒必要再瞞着。
得知這個假冒自己妻子初戀的男人就是他的恩師宗先生,宋父反應淡淡,得知他將代替宋爺爺暫時接管宋家敦促他,他依舊反應淡淡,“我不管你們怎麼折騰,我只有一個條件,小禮必須回到我身邊,並且她手上的翡翠戒指得交出來!”
“拿到戒指,從此把我們夫妻倆徹底分開對嗎?”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咔”的一下從外面推進來,宋家父子倆抬頭朝門口看去,蕭和平半個身子站在門內,連同臉被書房裏的泛着冷意的白色燈光照亮,如同立在冰天雪地里的雕像,一身寒霜,身後走廊漫無邊際的幽暗,是唯一的背景。
他沒有再像從前一樣謙卑禮讓,他面無表情的走向宋父,您到底是覺得小禮不能跟我在一起,還是覺得小禮不能跟任何男人在一起?”
後者換了個坐姿,離得他更近了點,半邊嘴角牽起點耐人尋味的笑,“你偷聽我們講話?”
蕭和平不置可否,“您認為我有必要?”
“怎麼說話的,人四鴿偵察兵出身,就我書房這道薄門再來倆都沒用,聽力好着呢。”宋爺爺嬉皮笑臉的打哈哈,“好像要下雨了,我去收衣服,你們哥兒倆先聊着。”
路過門口時看到自己那扇黃花梨木門上耷拉的已經脫框的鎖頭,忍不住心疼吐槽:要死了,這麼大手勁兒幹啥,把他的門都推壞了!
眼瞧着門被宋爺爺帶上,宋父才將視線收回,臉上的笑意半點不剩,只有滿滿的譏諷,“是覺得有宗先生替你出頭,就敢來跟我挑釁了?你可別忘了我是小禮的父親……”
“謝謝您記得您是小禮的父親,也希望您能永遠記得您只是她的父親。”蕭和平不卑不亢鞠了個躬,穩站如松,像是宣佈,“不管您願不願意認不認同,小禮的丈夫都是我,從她跟我結婚那一刻開始,她未來的人生就將由我來接管,任何人無權干涉。”
說到這,他突然頓了一下,目光溫度急劇下降,連屋裏的空氣都跟着冷了幾分,“我尊敬您忍讓您不代表畏懼您,您要是不信,儘管可以試試。”
事實上,宋爺爺和嚴朝宗商量的事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他這兒一無所知,但即便是一無所知,也並不妨礙他的忍無可忍!
他要宋恩禮開心,為了她他什麼都願意做什麼都能夠忍,但唯獨不能跟她分開,誰也不能把她從他身邊搶走!
如果宋父再敢企圖這麼干,那麼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反擊!
宋父“啪”的一巴掌拍在扶手上,“你威脅我?”
“如果您這麼認為,那就是吧。”蕭和平走得頭也不回。
宋父宋母的婚,最終因為各方牽制而未能離成,宋父並不忌憚父親和嚴朝宗,卻對突然間反抗的蕭和平有了百般顧慮,他的寶貝女兒現在已經被這個野男人給洗了腦,他擔心她會聽說什麼並且相信,然後徹底離開他,去到那個他再也無法找尋的陌生年代。
這次跟上回,真的不同了。
只是蕭和平這兒從來沒想過要用這麼卑劣的手段,如果真要破壞他們父女感情,他有的是法子。
當然了,宋父也不是就這麼無條件的就答應的,他提出讓宋恩禮把二胎的孩子留在娘家交給他撫養。
自己不能時常回娘家陪父母,他們的孤獨可想而知,所有這個條件,小兩口欣然答應。
雖然沒離婚,但宋父宋母的相處方式較從前卻是更加變本加厲,宋母終究學不會洒脫,甚至對宋父的態度更顯卑躬屈膝,活脫脫一個仰望姿態。
對於女人的仰望和崇拜,男人一貫來是受用的,只是一個女人低到塵埃里的姿態卻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真心喜歡,尤其身處宋父這樣的高位,家裏的女傭實在太多。
宋恩禮每每見狀,便是無聲搖頭。
這樣的婚姻,即便繼續下去,也是徒勞,她爸爸分明是吃定她媽了,就是不知道她媽什麼時候才能想明白。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總比讓你爸打光棍的好。”宋爺爺的風涼話說到了她心坎兒上。
在嚴朝宗正式宣佈留下后,宋恩禮和蕭和平帶著兒子一塊兒回了六十年代,順便幫宋爺爺跟化肥廠請了個短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