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何以解憂

236 何以解憂

丹珠像個落湯雞般回到了蘭苑,除衣服時,感覺下巴似乎有什麼東西黏黏呼呼的,讓人很不舒服。

隨手摸了一把,掌心紅紅白白的,這才記起今天出席前,鴻錦給她臉上抹了不少的胭脂水粉,這下好了,全糊成了一團,只怕自己剛讓人看了個可笑的大花臉。

正暗自苦笑,鴻錦和蘭心已備好了熱水,在外面招呼她趕緊過來泡澡免得着了夜風。

“少爺實在是太過分了,就只顧着秀姨娘!”蘭心將丹珠濕漉漉的頭髮撥到身後,忿忿地給她打抱不平,“我和鴻錦姐姐是不會游泳,不然我倆早跳下去了!那幾個會游的小廝見少爺不吭聲,瞻前顧後地也沒個人敢隨便救人,但凡少爺對丹珠姐姐還有一點情分,也不至於讓她自己游上來!”

鴻錦怕丹珠聽着心裏不舒服,趕緊斥道:“蘭心,你瞎嘀咕什麼呢?”

“我哪有瞎嘀咕?”蘭心哼了一聲,憤慨道:“這得幸虧丹珠姐姐不是旱鴨子,不然我倆得拿網子去撈人了!”

這話是誇張了點,但也和事實相差不遠,丹珠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蘭心的關心,想到自己眼下處境尷尬,又想到前途的艱難叵測,心裏不由泛起了酸。

蘭心還想再說些氣話,忽然見到鴻錦在不停地跟自己擠眉弄眼,才注意到丹珠黯然的面色,也識趣地乖乖住了口。

洗完澡后,兩人忙裏忙外地拾掇了一通,麻利地將洗浴用的桶和水都清理出去了。丹珠怕秀錦久了見不着她們要發火,催了幾次讓趕緊回宴上,省得到時要累她們被秀錦斥責。

屋裏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瞬間冷清了不少。

丹珠料着葉瑾他們應該一時半會還不會回來,索性披着濕漉漉的長發到竹林亭子吹風,順便理一理思路。

今晚的事毫無疑問是有人故意為之,哪有這麼湊巧,偏偏就將她推向了秀錦那邊?若不是葉瑾及時出手拉住秀錦,說不定她就成故意加害秀姨娘的兇手了。

這會是誰下的手?丹珠將參加今晚宴席的客人都歸納篩了一輪,最後落定在葉冰黛、雅多羅,以及秀錦這三個人身上。

她和葉冰黛是陳年舊賬了,雖說有段時間沒接觸,但嚴格來說那些舊仇沒算翻篇,只是暫時擱置彼此互不相擾而已,鑒於此人劣跡斑斑,揪着機會想給自己下馬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雅多羅和秀錦這兩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都有下手的動機,或許是雅多羅想借自己去加害秀錦,又或許是秀錦自己故意設下的圈套,想以受害人的身份讓自己徹底翻不了身。

思來想去,丹珠還是無法肯定最終人選,對着明月長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放棄這個艱難的選擇。

不是她笨,而是敵在暗我在明,實在不好下定論。

“丹珠?”

一聲低喚,打破了四周的寂靜,也讓她的背脊瞬間挺直。

“丹珠。”身後的人又喚了一聲,風吹起他白袍的衣角,他的聲音伴着他腰間吊墜互相碰撞時發出的叮嚀作響,有種玉質的音感。

丹珠很安靜地坐在那裏,過了很久很久,她才抬頭:“站住。別過來了。”

葉瑾腳步隨話音一頓,意外聽話地停在原處。

圓月如盤,皎皎的月光如一層輕紗,無聲而溫柔地罩在她身上,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那晚月下的屋頂上,她捧着饅頭,坐在上面哭得那般地壓抑和傷心。

他沉默着,竹葉被風吹得嘩嘩響,像他心裏洶湧的暗潮。

後花園點了煙花,砰砰砰地飛向天空,整個夜空被點綴得無比耀眼而美麗,但再燦爛的星光,也落不進他此刻暗色的眸中。

“你……”他終於開口,聲音卻放得很低,低得她幾乎無法捕捉,“沒傷着吧?”

丹珠“呵”地笑了聲,分不出是冷笑還是諷笑,不答反問,“你來做什麼?”

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重擊了下,渾身都跟着抖了抖。

因為剛沐浴過,她的長發半濕地披散着,一半垂下來半遮了容顏,只看到一半的神色。葉瑾注意到她眸子裏飛快地閃過悲傷,很快又斂了去。

“你走吧,別在這礙我的眼。”她的語氣很淡,卻如若宣判一個死刑。

葉瑾卻不覺稍進了一步,她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驀然握成拳,微微顫抖。

他停了下來,又過了不知多久,他才像是終於找回了屬於自己的聲音,彷徨地喊着她的名字,“珠珠……”

丹珠仍是垂眸不動,雖然沒看到他的表情,但她能想像得出他此刻的模樣,也許他良心發作了,眸中多少帶了一點關心,也許還有點愧疚和於心不忍,也許那眼神還會讓自己產生一種他對自己依然還有情的錯覺。

可是那些都是也許,只是也許,她再也不會隨意琢磨,也不願意再深究關於他的一切。

“葉瑾,”她的聲音依然很平淡,“你不要這麼喊我。”

留長的指甲深深地掐進手心裏,她緩緩地接着道:“走吧,老夫人在等你,秀錦也在等你。別站在我旁邊,聽到你的聲音,我會難受。”

有風拂過,撩起她的黑髮,是他無比熟悉的容顏,神色,卻是從未見過的淡漠絕決。

葉瑾轉身時,習慣性地想去摸當初從她那搶來的桂花香囊,落空時才忽然意識過來。

他早已弄丟了,在大羽國受傷的那次。

確定身後的人不在後,丹珠才去看他消失的方向,心裏有些茫然,又有些難以形容的複雜滋味。

剛在荷塘邊,他對她是那般的冷淡無視,這會又忽然回過頭,在她後面站半天不說什麼話又聽話地離開了,是不是怪異了點?

她沒有細想,只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待在這有他味道的亭子裏,一刻也待不下去。

落水這事,因為沒造成人員傷亡,很快被人淡忘了。

儘管丹珠很想找出幕後主謀是誰,但單憑自己一個人的能力實在有限,又不願意再去求葉瑾這個人,到了最後,她也只能放棄選擇不了了之。

葉老夫人的生日宴過後,她開始頻頻找機會出門,得了空就愛往外面鑽,茶樓酒肆,東街西街的各行各鋪,甚至連停靠着全國各地的貨船碼頭都有她留下的足印。

澧國地大物博,物資豐饒,基本上現代能見到的大部分水果蔬菜都有,丹珠將自己裝成生意人在各大市場轉悠,順便考察有什麼門路是自己可以做的。

澧國出來做生意的女子非常多,大戶人家嫁女時,還會將一些盈利得當的商鋪盤給女兒當做嫁妝。雖然葉府並不支持妾室在外拋頭露面,但沒有嚴苛令止不能外出,大房和二房好些個妾室會偷偷在外面投點錢做點小本買賣,有些還託人在外放高利貸,以此豐富自己囊中存款。

得知這些信息時,丹珠渾然像被人點通了任督二脈,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自覺中浪費了許多時間。葉府每月那點月錢,就跟養老保險金似的,能保證基本支出卻遠不能讓你過上有質有量的生活,唯有走出去,她才有改變現狀的可能。

擬清未來暫定的規劃后,丹珠恍然頓覺過來,其實自己也就是深陷迷陣而不知,她早知道,一個女人如果過分依賴男人,一味放縱自己沉淪在失敗的感情中而無法自拔,這輩子也就只能這樣了。

她是從文明開放的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丹珠,身為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主義接班人,怎麼能一直活得這麼沒出息呢?

有了新的目標,丹珠對未來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現在活得這麼憋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她太弱了,而她為什麼這麼弱這麼沒底氣,歸根結底是因為她身份低微又沒錢。

前者她暫時無力改變,但錢還是可以努力掙一把的。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何以解憂,唯有暴富,等自己有了錢有了賴以生存的事業,她一定會過上比現在好得多得多的生活。

還沒進葉府前,丹珠也曾在京城做過一段時間的小本買賣,對這裏的市場行情還算熟悉,哪怕現在距當時已過了四年,但整體也沒太大的浮動,重新熟悉了解並不難。

更何況,市調這種活,她以前在未來世界剛畢業時沒少干,坐起來十分的得心應手。

生活有了重心,丹珠成日忙着記算每天外出的收穫,對其他的事和人淡了許多,偶然碰見景陽館那兩人,漸漸也能做到心平氣和了。

這一天,她剛要踏進景陽苑大門,正好碰上蘭心捧着一托盤的衣裳從不遠處走來。

蘭心最先發現了她,遙遙地喚了她的名字,小碎步緊着跑過來,“府里新發了夏衣,丹珠姐姐,這是你那一份。”

丹珠說了聲謝謝,接過來,又見她手裏還有另外一份,顏色比自己的艷麗這份許多,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蘭心順着她的目光瞧了瞧自己手中,解釋道:“這是秀姨娘的,我給正要給她送過去。”

丹珠回應地點點頭,正要回房,又聽到紅芽從后叫了蘭心,說是蘭心鄉下的老娘來了,讓她趕緊去廚房後門見人。

想着自己無事,丹珠主動跟蘭心將衣服的活攬下來,親自幫送去了景陽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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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無丫鬟上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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