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拜祭

第一百七十三章:拜祭

盛明珠這才反應過來,他是要給自己推拿。

“你會嗎?”她扭頭問了一句,身後的人沒回答她,只一雙大掌灼熱而有力。從腰窩往上隱隱的有股子熱流,盛明珠放鬆下來,“原不知你還有這一手?”

管平知道她肌膚嫰,背後如今看着青紫滿布,他自己用了多大的勁兒自己心裏自然有數。只是瞧着她一副懶貓害痛的模樣便不由自主的想寵,“你若以後腰再傷了,我再提你按。”

昨個兒腰是怎麼傷的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如今管平說這話兒的意思也很明了了。盛明珠扭過頭憋着嘴兒也不說話了。管平又貼近她耳邊,“昨個兒鬧的你不痛快嗎?我以為你昨天也很舒服——”

盛明珠氣的敲了他兩下。管平將人樓着,兩人很快又抱在一起。

——

次日晨起時兩人便啟程離了這客棧,管平和這裏的駐軍首領到底商議了什麼,盛明珠也沒問。這天下間的事情這麼多,瞬息萬變的事情更多。也許從前她想的過份多了反倒不好,順其自然罷了。

她娘當了十幾年的妾室,到底夫妻二人過的還是和和美美。

到底將心理原本的不安都給壓了下來。從此處往關外趕,還有不少路程。

一路往西面兒走,離開大魏邊境之後,風沙更是比從前要大了許多。一路上馬車倒是比之前行走艱難了許多,許是水土的關係,初初到這裏時,盛明珠嘴皮子便起了干紋,只覺臉蛋都比之前幹了不少。

人也看着病懨懨的,風沙有些大,管平進了轎子,便替她戴上了隨路買的氈帽,又摸了摸她的臉,乾巴巴的。原先水潤潤的一個小姑娘如今病懨懨,彷彿脫了水一樣,管平有些心疼,便道,“一會兒就到了,夜裏休息一下。”

盛明珠只覺得腦子都懵懵的,也沒聽見他到底說些什麼,渾渾噩噩的點了頭。

管平更心疼了,只讓前頭趕車人再快些,等到夜裏時,總算到了從前沈家的老宅。盛明珠頭有些暈,讓人扶出來的時候看整個院子也有些天昏地暗的,看不大清楚。不過這宅子裝扮的別緻,裏頭也清幽。

原本一路上的乾燥也減去了幾分。老宅子裏頭還有些僕人在,管平很快使認去請了大夫。

——

盛明珠後半夜時才幽幽轉醒,有人低聲的話兒從帳外傳了出來。應該是管平在和大夫說話。

“夫人沒什麼大礙,有些水土不服,加上剛有了一月的身子,又舟車勞頓,多休息幾日,老夫在給開上幾貼葯鎮一下便好。”那大夫說著便指揮着一旁的葯童拿紙筆準備開藥方。

管平愣了一下,連帶屋裏頭的盛明珠也愣了一下,側坐着着身子從榻上起來。旁邊丫鬟瞧她起身,連忙遵照着大夫之前的囑咐,端了碗甜水給她,“夫人——”盛明珠別過去,只往外看着。

“我夫人的身子沒什麼大概吧?孩子沒什麼大概吧?”管平又問了一句。

那大夫以為他剛才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便又看了眼這人,瞧着像是個讀書人,估計較真,“夫人沒什麼大礙,身子將養着就好。看這位爺樣子,似不是本地人吧?若是出來處理事情,可要儘快些,等着夫人肚子大了,便不好挪動了。”

“她既有了身子,平日吃食有什麼忌口的嗎?”

管平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心情該怎麼形容,輕飄飄的,好似摸不着底兒,如今說著的話也不知道在飄些什麼。

那大夫想了想,“既是孕期,日後寒涼的東西便不要再碰。”

這次二人輕車從簡,路上既沒帶僕人也沒帶廚子,管平不過帶了一幫什麼都不懂的謀士,總不能問他們孕期不能吃什麼,“那煩勞先生,詳盡列出來。”那大夫原本還在寫方子,聽他這麼說,頓時摸了摸鬍子,“這位爺,這寒涼的食物您隨意出去找個婆子就能問——”

話還未說完,管平往桌上放了一錠銀子,老大夫也不說什麼了,寫完了方子,又老老實實的開始寫東西了。管平一直在旁邊盯着——等到頭大夫寫完了,他收好之後,大夫準備走了。盛明珠也準備穿鞋,好出去跟他說話。

“先生,平日裏還需注意些什麼嗎?”

大夫腳還沒邁出去,管平又問了一句。

“平日好好休息就成,不宜走動頻繁。”這大夫也是絞盡腦汁兒,他只是個普通大夫,又非婦科聖手,把個脈開個葯容易,這些事兒問的人頭大。盛明珠在賬內估計也是聽不下去了,趿拉着繡鞋出來。

只讓一旁伺候的丫鬟送着大夫出了門。

管平瞧着她下來了,直接把人橫抱起來。盛明珠沒反應過來,被他唬了一跳,“你做什麼?”

管平將人又重新抱到床上,似對待什麼珍貴的易碎品一樣,又小心翼翼的給她掖好被角,“大夫說了,你平日裏不宜走動頻繁。”罷了又看着她腹中,一個月了,當是走之前時就有了,又有些擔心,前幾日才剛鬧過她。

怪不得她那一日那般的嬌氣。

盛明珠瞧他盯着她腹部,“你看什麼?”

“自是看你。”

管平摸着她的臉,目光比之前更柔和一些。盛明珠想起剛剛他問大夫那些,有些想笑,“你問那老大夫那些做什麼,到時候找個穩婆就是了。再者那老大夫也說了,不過一個月的身子,還早着呢,你倒着急些什麼?”

“不着急——”管平道,“但須它出來前,為他準備好一切。”

他說著,目光正對上她的。盛明珠目光也有些軟,許是知道自己要當母親了,總和之前不一樣了,管平瞧她這樣的目光,她垂着頭,嘴唇微微有些干,臉也被襯的有些蒼白,如今在床上躺着,頭髮斜至一側。

沒有繁複的髮髻,整個人看上去小了許多。

她如今也不過十七的年紀,卻馬上要是他孩子的母親了。管平摸着她的頭髮,想起什麼一樣,又端起放在一旁的水,“先忍兩天,等拜祭過我母親之後,便快些趕回京城。”管平原先是想再多待些時日。

等大魏京城裏頭鬧的不可開交時再回去,可如今在這樣的地方,他卻怎麼都放不下心來了。

盛明珠順從的點了點頭,管平看着她,想說些什麼,最終卻化作了一句,“如今覺得身子怎麼樣?”

“旁的什麼感覺也沒有,就是有些累。”

盛明珠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許是趕路太多,也許是這裏的氣候不適宜,她總覺得昏昏欲睡的。管平知道婦人孕期總會有這樣或那樣的毛病,“先喝些水,既然困了,便躺下休息一會兒。”

盛明珠點頭,就着他的手喝了些水。原本干啞的嘴唇也比之前潤了一些,管平又扶着她躺下,剛躺下盛明珠便覺得眼皮子耷拉着犯瞌睡,又拉着管平的袖子,“你還去哪兒嗎?”

管平搖了搖頭,“你睡吧,我陪着你。”

盛明珠覺得心下安穩了,雙眼慢慢瞌上,很快就睡著了。

——

大片黃沙伴着風,路都看不清楚。

盛明珠臉上矇著一層輕紗,馬車上墊了一層厚厚的軟墊子。管平怕她路上顛簸,整個轎子上的邊角都拿着東西包裹了起來,又燒了羊奶在轎子裏頭,有股子奶腥味,不知為什麼聞着有些難受。

管平看她支開了窗,道,“風沙大。”

盛明珠搖了搖頭,“憋的有些難受,快到了嗎?”

管平看着前頭的路,這路他年年都會走一遭,可這次卻與以往不同。以往都是他一個人來,一個人去,可如今後頭的馬車卻坐着人,車上的人是他的妻,他的妻腹中還有他的骨肉。管平想到這裏,突然覺得以往那些放開的放不開的,好像都如同眼前聚來又散去的黃沙一樣。

輕飄飄的就這麼沒了。

“很快了。”管平道。

盛明珠點了點頭。今兒個來拜祭那位素未謀面的婆婆,因着她有了身子,管平原是不打算讓她來的,可如今——盛明珠看着自己的小腹,或許是她不在是一個人了,或是是因為與他有了更深一層的聯繫。

盛明珠想去看看那素未謀面的婆婆,也想多了解他一些。

“到了。”馬車陡然停了下來,管平先下了車。盛明珠微微探出腦袋,管平在馬車下,伸着手,她探出身去,很快被他抱了下來。到了這裏似乎風沙少了些,盛明珠一路緩走着,到了一處墓地前。

管平從身後拿出紙錢。

“從小起便聽了很多昭仁皇后的事情”,盛明珠道,“就是不知她是個怎樣的人?”

“一個普通的人。”管平道。

他沒見過她,只是從旁人口中聽的她,聽她是如何與旁人做交易保全他一條命。盛明珠看着他,管平道,“沈家容不下她,皇城也容不下她。一個可憐的人。我原先在沈家,沈家不大容得下我,去大魏,也還好。”

盛明珠頭一次瞧見這樣的他,有些落寞,周圍似乎隔着一層旁人進不去的屏障。沈家一族轟然倒塌,盛明珠縱然不清楚當年的事情也知道少不了陰謀傾軋,走上去,又輕輕靠在他身後,“以後就不同了,你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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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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