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風波
郭循的事因為郭夫人一鬧也是滿城風雨,先前郭夫人那昏招也是讓人教唆的,她也是病急亂投醫。
也就是在這時候,衡陽出了事,這裏作為大魏鹽都,歷來是備受重視的,雖然有鹽鐵專營,但因這項法令頒佈也不算很久,衡陽的勢力又盤根錯節,私鹽依舊是屢禁不止。
而在這衡陽有五富七貴之說,五富便是壟斷衡陽鹽業的五大家,七貴是大魏開國后封在衡陽附近的勛貴及其分支。郭循自己也是和這五富七貴沾親帶故,否則那時候也不能在衡陽混得風生水起。
太子前頭看重他也是因為這個,自然的,太子和衡陽勢力攪在一起,必然不是長公主和七王爺樂見的。他們好容易找到郭循這個突破口,當然不肯放過。太子藉著林清焰和管平有了情分,長公主和七王爺卻不覺得太子這招美人計高明,長公主也算是和盛明珠打過照面,也是知道管平和盛明珠之間的事,所以,並不看好太子那自作聰明的美人計。
哪怕是聽說盛明珠被趕回了娘家也是,她總覺得管平不是那樣的簡單貨色。望日祭只是個開頭,要想扳倒太子和他的黨羽必須有環環相扣的計謀。郭循的辦事不利是第一步,和衡陽的牽扯才是重中之重,長公主也同七王爺說了,不能用的勢力必要斬草除根。
另一邊,盛明珠在家中便聽到衡陽那邊出事的消息,一場因為鹽而起的貪腐案席捲了整個大魏朝堂,要知道這五富七貴在朝中也有支持,牽一髮而動全身,因此,就是京城裏大大小小的官也跟着戰戰兢兢起來。特別是太子那邊的人,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他們可都拿過衡陽的孝敬,撈過鹽鐵的油水。
“夫人,戶部那邊好些人下了大獄,太子手裏的人被除了大半,現在元氣大傷,郭循自然是沒落着好,聽說今早上太子當庭就給了七王爺一巴掌,眾臣都看着。”金枝甚至活靈活現地再現了太子是如何打了七王爺的。
盛明珠這會子坐在妝枱前梳妝,看着金枝有些誇張的演繹也是笑得不行。
“太子怕是氣死了,他經營了那麼多年的勢力,給長公主和七王爺這一攪合,不說連根拔起,卻也是傷了根基。鹽鐵一直掌握在太子那一派手裏,長公主和七王爺想插個手指頭都辦不到,所幸他們也就想到了這主意。衡陽那些人怕是也上了七王爺的剿滅名單了。都說破而後立,他們這是趕走了礙眼的,好換上自己的人。”盛明珠掃了眼妝屜里的珠釵,不無感嘆:“禍起蕭牆,本是同根生呢。”
金枝拿着篦子替盛明珠梳頭也不忘問道:“那長公主和七王爺要得意了?”一般來說,一場爭鬥總要有個勝負,分出個輸贏的。
“沒到最後,話可不好說。太子看着不似人君之像,但那七王爺也不是聖主明君的做派,我看玄。”盛明珠摸了摸髮髻:“行了,就這樣吧。”
金枝還待說什麼,卻突然噤了聲。盛明珠正奇怪,轉頭就瞧見了本不該出現的定國侯管平。
看着盛明珠訝然的表情,管平輕咳了聲才道:“朝堂上亂鬨哄,回家也不省心,還不如在你這兒躲個清閑。”
盛明珠斜眼睨他:“你倒是不怕一着不慎滿盤皆輸,那你麻痹太子的意圖不是全玩完了。”管平挨着她,在明珠耳邊低聲道:“太子現在還不敢太得罪我,畢竟他還巴巴想要我手上的兵符呢。先前的事還不長教訓,扶不起的阿斗。”
盛明珠被他耳鬢廝磨的弄得發癢,一手推他,一手撐着自己往後避開:“他就是太怕沒有兵權在手,可這兵符,事到臨頭還不如領兵的大將管用。士卒們每日看的可不是兵符,而是他們的長官。”
管平摸着她的臉笑:“他還不如我夫人聰明。”
盛明珠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去。現在是被趕出來的下堂婦。”
金枝看着他兩這膩歪勁兒,連忙退出去拉上門,出去了還捂着嘴偷樂。
沈蓉和靈珠正要去找盛明珠敘話,又被金枝攔住拉到了一邊說起了悄悄話。
“你們呀別愁了,他兩好着呢,只我們在這瞎着急。”聽金枝這樣說,沈蓉和靈珠連忙詢問咋回事。
三個小妮子躲在不遠處,就等着管平出來好笑話笑話他。可這一等就是大半天,沈蓉那嘴快的,根本不把門:“怕不是白日宣淫吧。”
金枝和靈珠連忙去堵她的嘴:“呸呸呸,那叫閨房樂趣。”
管平攜盛明珠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三個丫頭鬼鬼祟祟地偷瞄他們,還咬耳朵竊竊私語。
管平眯了眯眼:“去德福樓吃醬肘子。你們三個還站在原地,是不想去的意思?”三個人早聽說德福樓醬肘子的大名,趕忙過來,姐夫表哥侯爺的央求着。
德福樓是京城最大的一家酒樓,歷來是達官顯貴們的首選。它會在每月初一推出新菜式,雖然價格不低,但也是供不應求。除了新菜,還會請上個知名的說書先生。
德福樓的小二顯然是認識定國侯的,立刻就迎了上去,把他們帶到了二樓雅間。
今日說的便是三國魏蜀吳的故事,說那魏武帝曹操與妻丁夫人因長子的事鬧了嫌隙,丁夫人怒而回娘家的事。因大魏與魏國國號相同,於是,都稱三國的魏蜀吳的魏國是前魏。
管平與盛明珠一行人方才坐定,外邊就吵了起來,話題還是圍繞着盛明珠,只因為現下定國侯夫人便是如丁夫人一般的情形,只是起因不同。
外邊的人還特意提了林清焰:“那林姨娘可是巷子樓出身的名伶,早年間就有不少王孫公子為她着迷,現在不過多了一個定國侯。也不知道林姨娘那功夫是如何了得,盛家小姐竟也容不下她。”
那幫子人說著葷話,越說越起勁,也越說越離譜。
“魏武帝曹操可就是娶了一個卞夫人,你們猜這卞夫人的出身是幹啥的?可不就和那林姨娘一個樣,要我說這以後怕也是一段風流佳話,哈哈哈……”一群人起了談興,說起來更是不怕旁人聽見。
管平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從雅間起了身,讓盛明珠幾人在雅間坐着,自己走了出去。
“諸位方才提了丁夫人,我也說一句如何?魏武帝曹操窮其一生敬重丁夫人,管平不敢自比武帝,但是這盛夫人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妻,管平這一生就沒想過再娶盛夫人以外的女子。”管平拱手道。
那群人以為遇見個和他們意見相左的,便也起了和對方爭一爭的念頭。
“你又不是定國侯,怎能代他下定論,要我說還是那貌美的小妾更得寵些。”有人不服道。
管平笑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夫人自是哪裏都好。”
“人家可是定國侯,哪能和你一樣,我就沒聽說過這下堂婦還能讓丈夫回心轉意的。”有人嗤笑。
管平目光灼灼:“因為她和旁的女子不同,她是盛明珠。”
那群人還要以“事實”說得管平啞口無言時,店小二已經拿着點菜單子跑了過來,一面點頭哈腰地問着管平要點什麼,一面瞧着管平的臉色。心裏把這幫瞎起鬨的人可恨死了。
“侯爺要點什麼?”小二戰戰兢兢地詢問。
“就點這些,夫人愛吃。”管平說。
管平掃了一眼單子,又點了幾個盛明珠愛吃的,便也拋下身後一群呆瓜徑直回了雅間。只剩下剛剛聊得起勁的那群呆瓜瞠目結舌,嚇得不敢再說一句話。他們這邊編排定國侯的事只當個茶餘飯後的談資,沒曾想撞上了定國侯一家。
沒過幾天,京城的小道消息又變了版本。說是定國侯愛慘了盛夫人,看着盛夫人回了娘家,還偷偷摸摸去找夫人幽會。
小道消息的中心人物,盛明珠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想攆走那位賴皮侯。
旁人只當聽個樂子,卻是有人急得火燒眉毛。
清暉院中,林清焰也聽到了類似的小道消息,她如今沒抓着賴七,又留不住管平,更甚者太子那邊又在催着兵符的事,都讓她煩不勝煩。
她知道太子這是自亂了陣腳,擔心長公主和七王爺藉著鹽鐵案讓他翻不了身,更是迫切想要先發制人,手上沒兵,心裏沒底。
可這定國侯三天兩頭往盛明珠那兒跑,她哪來的機會盜取兵符?
林清焰左思右想,便決定趁着管平回來用晚飯的時機下手,她如今沒有周祥的安排,太子那邊又催的急,也是沒法子的法子。
這日,管平下了朝回府,已經是疲憊至極,今日朝會上又是議衡陽鹽案的事,太子和七王爺兩派爭得不可開交,他估摸着以太子那魯莽的個性也是時候狗急跳牆,來取兵符了。
果然剛回府就迎面撞上來獻殷勤的林姨娘,林清焰今日穿了一身水紅色長裙,抹了淡妝,倒是比她往日的濃妝更別緻。
“侯爺回來了。”林清焰面上笑吟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