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離婚

華燈初上，車流滾滾，映着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好似無數道流光溢彩的光影，載着千千萬萬歸心似箭的城市人往家趕去。

家是什麼？

曾經的柳家，是柳溪溫馨的港灣，卻在一場糾葛了二十年的家仇中，消失了。

曾經的別墅，是柳溪幸福甜蜜的小窩，卻在一個個被撕開的真相面前，碎裂了。

如今的她，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愛人，孤孤單單，形單影隻。

這樣的柳溪，讓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陸焰，心疼得好似要裂開來一樣。從知道她要跟鍾國民見面起，他就心裏不踏實，怕柳溪承受不住真相的殘忍，所以班也不上了，讓司機送他過來等在外面。

柳溪在裏面跟鍾國民說話，陸焰就等在車裏；柳溪流淚痛哭，他的心情也壓抑的難受；柳溪失魂落魄的，他的心也好似被人剜了一大塊肉的難受。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做錯了——如果時間倒退，他絕對不會讓鍾國民告訴她這些真相。

寒風吹來，柳溪像要被吹倒似得搖晃了一下，陸焰想伸手去扶，可手到了她胳膊肘處，又收了回來。他害怕，柳溪知道是他扶得她會更加情緒崩潰。

也是在這個時候，陸焰才發現，這個女人早在不知不覺中，不僅侵佔了他的整個心、全部情緒，更是滲透進了他的生命。

難怪，他看到她哭，他會心疼；看到她明明傷心難過卻忍着不哭，他又覺得壓抑；知道她被人綁走，他又嚇得心臟都停止跳動；看到她這麼風雨飄搖的樣子，心尖又好似有蟲子在撕咬他般的疼痛。

原來，他早就愛上了這個女人了啊。

似是感覺到了什麼，柳溪突然停下凌亂的腳步，轉身——

陸焰根本就沒想過，精神恍惚的她竟會意識到身後有人。平生第一次，不僅表情，連手腳都慌亂得不知所措，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阿焰。”

熟悉的兩個字、熟悉的語調……直接讓陸焰怔在原地。阿焰？他有多久沒從她口中聽到這兩個字了？

涼薄的嘴唇顫抖了兩下，下意識地想喊出那兩個字，但還是被理智沖了回去——他竟然想叫她“柳溪”！

“對不起。”柳溪艱難的、哽咽着，再次吐出三個字。且不管陸焰對柳家做的一切，就20年前的事情，柳溪是真心想替父母跟陸焰道歉。

這次，這三個字不再像上次那麼無力，反而像三把打鐵鎚重重敲擊在陸焰心尖最柔軟的地方，“鏗、鏗、鏗”三下，敲得他渾身顫慄，心中有無數道柔情散開。

他完全明白，她這三個字的含義！

時間像他們旁邊的車流一樣，流淌、離去。往事滄桑，而此時此刻，滿目瘡痍的兩個人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兩人異口同聲說了出來。

“你先說。”陸焰看着柳溪。

柳溪顫抖了幾下小心臟，最終還是狠心吐了出來：“我們離婚吧。”

陸焰如遭電擊。就在剛才，他還想過很多柳溪知道真相后可能會做的事情，可能是痛哭流涕，也可能是罵他混蛋，好點的是跟他重新開始，但他真的沒想過她會說——離婚？

陸焰前一刻還滿懷柔情的，這一刻全部消散了，下一刻又全都化成了悲憤：“就算我死，你也休想離婚。”

“你這又是何必呢。我們柳家對不起你，你同樣也讓我父母嘗到了苦果，如果我們再繼續糾纏下去，我不知道我們以後的結局會不會也是這種自相殘殺。”所以阿焰，趁現在還來得及，請讓我們之間留點美好吧。

陸焰怒火中燒，盤旋在他心口的怒氣四處衝撞，找不到發泄的口子，他只好氣得一拳砸在路邊的一棵樹上。

樹身猛烈晃蕩，落下一地的枯葉。